《土室銘文》(開羅出土陶文17818號,結合埃爾麥地內陶文1266號)

1.在白天愛你

在白天一直愛你,

在夜裏,

在黑夜的每一個綿長的時分,

每一寸夜漏,

我獨自翻身

直到被黎明叫醒。

 

帶著你的身影入夢,

熾熱的情欲在我的深處生長。

你的聲音神奇,

讓我的肉體有了唱歌的力量,

卻沒有你守在身旁。

 

我因此懇求黑暗:

我心所愛的現在何處,

為什麽要離開那個

用她的愛去追隨你的女子?

 

我心所愛的沒有回答,

我也深知我的孤獨。


(A Pure Arabian Eyes by Hany Treka,Please LIKE https://500px.com/HanyTre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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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October 1, 2022 at 4:21pm


格麗克詩·遠去的光

妳就像個年幼的孩子,

總是等著聽故事。

而我已經講了那麽多次;

我厭倦了講故事。

所以我給了妳鉛筆和紙。

我給了妳蘆葦做的筆,那蘆葦

是許多個午後,我在茂密的草地上親手采集的。

我告訴妳,寫妳自己的故事。

 

妳聽了那麽多年,

我想妳該知道

故事是什麽。

 

妳能做的只是抹眼淚。

妳想要別人講給妳聽,

什麽都不通過妳自己的思考。

 

那時我意識到妳不會

用真正的勇氣或熱情去思考;

妳還不曾有妳自己的生活,

妳自己的悲劇。

所以我給妳生活,我給妳悲劇,

因為很明顯,僅僅有方法是不夠的。

 

妳永遠不知道我多麽滿意

當看到妳坐在那兒

像獨立的存在,

看到妳在敞開的窗口邊夢想著,

握著我給妳的鉛筆

直到這夏日的清晨消失在寫作中。

 

創造已經給妳帶來了

巨大的興奮,正如我知道它會這樣,

正如它開始時都這樣。

如今我有空做我喜歡的事,

去照料別的東西,滿心相信

妳已經不再需要我。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September 30, 2022 at 9:24am


格麗克的詩·普雷斯克艾爾
*

在每個生命裏,有一兩個時刻。

在每個生命裏,有一個房間,在某處,在海邊或在山中。

 

桌子上,一碟杏子。一隻白色煙灰缸裏的果核。

 

像所有圖像,這些是一份協議的條件:

在妳臉頰上,陽光的顫動,

我的手指按在妳的唇上。

墻壁淺藍;低櫃上油漆剝落的一點碎片。

 

那個房間必定還在,在四樓,

帶一個俯望大海的小陽臺。

一個方形的白色房間,襯單在床的邊緣處折回。

它還沒有化為無,化為現實。

透過敞開的窗戶,海的氣息,碘的味道。

 

一大早:一個男人在呼喚一個小男孩從水裏回來。

那個小男孩——如今該有二十了。

 

在妳臉龐四周,潮濕頭髮的奔湧,構成褐色的條紋。

平紋細布,銀的閃現。沈沈的罐子插滿了白牡丹。

 

* 普雷斯克艾爾(Presque Isle),美國緬因州阿魯斯圖克縣的最大城市和商業中心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September 28, 2022 at 9:57pm


格麗克的詩·黏液瘤病


捕獲在無聲的曠野中央,

炙熱而神秘的時光流逝,

“這是什麼陷阱?它的牙齒藏在哪裡?”

你好像在問。      

          我作了個尖銳的回答,

然後擦淨我的手杖。我慶幸我無法辨明

你將在哪部分口顎感染化膿:

你可以以爲一切又將恢複正常

如果你隻能相當安靜地等待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September 26, 2022 at 8:42pm


格麗克的詩·無論發生什麽?


無論什麽一經發生,便開始遠去。

喘著氣,背靠船舷,我們在舷欄邊站成行,

褲腿撕裂,行囊輕癟,嘴唇流血。

 

是的,遠去了,感謝上帝!尋思著每個細節

顛簸半夜,第二天卻發現

一切像柯達鏡頭般遙遠。然後,輕鬆地(盡管面色蒼白),

 

“審視帶來意義。”我們說,

揭開光度計,還有,快門!

不能印出的東西有可能丟棄。

 

後來,它僅是一個緯度:地圖

指出它多麽難以避免:

“這些海底岩層總是意味著不幸事故。”

 

詛咒?黑暗?爭鬥?現在哪裏是

這些奇聞漫談的起源(除了夢魘,當然)?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uly 16, 2022 at 6:38pm

格麗克的詩:離去

一個夜正在來臨,

越過曠野,不點一盞燈,

此番景象從來無人見聞。


遠眺夜色恍如絲綢,但

當它被扯起,蓋上膝蓋和胸口

卻帶不來溫存的享受。


那棵樹去了哪裏?它曾將大地與天空

鎖在一處。是什麽在我的手底,

我卻沒有察覺?


是什麽,暗夜中壓低了我的雙手?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uly 14, 2022 at 4:58pm

格麗克的詩:下一個請

總是太渴盼未來,

我們染上了期望的惡習。

總有什麽即將來臨;

每天我們都在說著“到那時”,


從懸崖上觀望,那微細的、閃爍著

清澈光芒的諾言的船隊正在靠近。

它們多慢!浪費了多少時間,

總是拒絕加快步子!


但它們仍讓我們手握不幸的

失望的枝梗,因為,盡管沒有什麽會阻礙

每一大步的前行,隨黃銅裝飾一道俯傾,

每一根清晰的纜繩,


都懸掛著小旗,盡管那船艏上的金飾像

橫跨在我們的路上,它

卻從不停泊;它剛一出現就轉向過往。

直到最後


我們仍以為每艘船都將頂風停航,在我們的生命裏


卸下所有的好東西,這是我們應得的,

因為等待如此虔誠又如此漫長。

但我們錯了:


只有一艘船追尋著我們,一艘陌生的

黑帆船,拖在它身後的

是鳥聲杳無的大片寂靜。在它醒時

也無水聲醞釀或碎裂。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une 1, 2022 at 10:00am


格麗克的詩·銅版畫

無止盡地,古老的刺激,
一個泡正在你身體的某一點無法控制地形成。
戳破它,盡可能快——
它將再次長大,直到我們開始死去。

它沈默地膨脹,直到我們圍合為一體,
被迫掙扎著想要出去:
粗野,急切,真實。
那潮濕的火花來了,那明亮的開花的墻坍塌了,

多麽悲傷的景色,我們無法從那時回轉:
多麽蒼白的小山!多麽鹹澀、乾枯的湖泊!
那戒指看起來多麽沈重,
伯明翰魔術全都比之遜色,

那空蕩的陽光如洗的房間多麽偏遠,
極度遙遠,那緊鎖的光線的立方體,
我們無法解釋也無法證明,
我們料想,那裏,你未獲得進入的權利。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May 23, 2022 at 10:32pm


格麗克的詩·沒有路

自從同意讓我們之間的路

陷於荒棄,

並且用磚堵住門,種上樹將房屋遮掩,

放縱所有時間的腐蝕力,

沈默,空曠,陌生人——我們的忽視

沒有更多的影響。

 

落葉堆積未掃,或許;野草蔓延未剪;

沒有別的改變。

它清晰地伸展,草木不曾瘋長,

今晚走在那條路上似乎沒有什麽奇怪,

仍將得到允許。更久一點,

時間將更強大,

 

勾勒一個世界,不再有這樣一條路

連接我和你,

眼望著那個世界走近如一片寒陽,

酬答他人,是我的自由。

不去阻止是我意志的實踐。

而渴望,是我的煩憂。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May 23, 2022 at 12:28am


格麗克的詩·鐵絲網

廣闊的草原上圍著電籬笆,

盡管老牛們知道切不可誤入歧途,

但年幼的牛犢總能嗅到更純凈的水

不在這裏而在別處。在鐵絲網外

引領著它們踉蹌地撞向鐵絲網,

那能將血肉擊碎的暴力毫不留情。

年幼的牛犢從那天起變成了老牛,

電網限制著它們廣闊的感覺。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May 20, 2022 at 3:30pm


格麗克的詩·去教堂

確信裏面沒什麽動靜,

我走了進去,讓門砰然關閉。

又一座教堂:草墊、座椅、石地,

和小本的書;蔓生的花束,為禮拜日

而摘,現在已近枯黃;一些銅器物什

在聖堂上方;靈巧的小風琴;

一種濃重、陳腐、不容忽視的沈寂,

上帝知道醞釀了多久。無帽可脫,我笨拙地

摘下褲腿夾聊表敬意,

 

走上前,伸手摸了一圈洗禮盆。

從我站立的地方,屋頂看起來幾乎是新的——

刷掃過,或被修復?也許有人知道:但不是我。

登上讀經臺,我細讀了幾首

煞有介事的大字體的贊美詩,並且念出

“到此結束”,比我預料的大聲得多。

回聲短暫地吃吃竊笑。回到門邊

我在書上簽了名,捐出一枚愛爾蘭六便士,

心想這地方不值得停留

 

然而我停留了:事實上常常如此,

總是像這樣在困惑中結束,

不知道想尋找什麽;也不知道

當教堂完全淪為無用

我們會把它們變成什麽,如果我們願意

長期開放幾座大教堂,在上鎖的陳列櫃裏

展出它們的羊皮紙文稿、捐款盤,和聖餅盒,

其余的免費交給雨水和羊群。

我們是否會把它們當作不祥之地加以回避?

 

或許,天黑後,疑惑的女人們會來

讓她們的孩子們摸一摸某塊特別的石頭;

采摘治療癌癥的草藥;或在某個

約定的夜裏看見幽靈散步?

總會有某種力量將繼續

存在於遊戲,或謎語中,像是隨意;

但是迷信,如同信仰,必將消亡,

當不信仰已經離去,還有什麽能夠存留?

野草,荒徑,刺藤,扶壁,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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