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思想占據我的時候,溫和的雨絲飄酒下來,我突然感覺到能跟大自然做伴是如此甜蜜如此受惠,就在這滴答滴答的雨聲中,我屋子周圍的每一個聲音和景象都有著無窮盡無邊際的友愛,一下子這個支持我的氣氛把我想象中的有鄰居方便一點的思潮壓下去了,從此之後,我就沒有再想到過鄰居這口事。每一支小小松針都富於同情心地脹大起來,成了我的朋友。我明顯地感到這里存在著我的同類,雖然我是在一般所謂淒慘荒涼的處境中,然則那最顯地感到這里存在著我的同類,雖然我是在一般所謂淒慘荒涼的處境中,然則那最接近於我的血統,並最富於人性的卻並不是一個人或一個村民,從今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地方會使我覺得陌生的了。

「不合宜的哀慟消蝕悲哀;

在生者的大地上,他們的日子很短,

托斯卡爾的美麗的女兒啊。」

(英國詩人湯麥斯·格雷(1716-1771)的《寫於鄉村教堂的哀歌》)

我的最愉快的若干時光在於春秋兩季的長時間暴風雨當中,這弄得我上午下午都被禁閉在室內,只有不停止的大雨和咆哮安慰著我;我從微明的早起就進入了漫長的黃昏,其間有許多思想紮下了根,並發展了它們自己。在那種來自東北的傾盆大雨中,村中那些房屋都受到了考驗,女傭人都已經拎了水桶和拖把,在大門口阻止洪水侵入,我坐在我小屋子的門後,只有這一道門,卻很欣賞它給予我的保護。在一次雷陣雨中,曾有一道閃電擊中湖對岸的一株蒼松,從上到下,劃出一個一英寸,或者不止一英寸深,四五英寸寬,很明顯的螺旋形的深槽,就好像你在一根手杖上刻的槽一樣。那天我又經過了它,一擡頭看到這一個痕跡,真是驚嘆不已,那是八年以前,一個可怕的、不可抗拒的雷霆留下的痕跡,現在卻比以前更為清晰。人們常常對我說,「我想你在那兒住著, 一定很寂寞,總是想要跟人們接近一下的吧,特別在下雨下雪的日子和夜晚。」我喉嚨癢癢的直想這樣回答,——我們居住的整個地球,在宇宙之中不過是一個小點。那邊一顆星星,我們的天文儀器還無法測量出它有多麼大呢,你想想它上面的兩個相距最遠的居民又能有多遠的距離呢?我怎會覺得寂寞?我們的地球難道不在銀河之中?在我看來,你提出的似乎是最不重要的問題。怎樣一種空間才能把人和人群隔開而使人感到寂寞呢?我已經發現了,無論兩條腿怎樣努力也不能使兩顆心靈更形接近。我們最願意和誰緊鄰而居呢?人並不是都喜歡車站哪,郵局哪,酒吧間哪,會場哪,學校哪,雜貨店哪,烽火山(波士頓高級區域)哪,五點區(曼哈頓的一個低級危險區)哪,雖然在那里人們常常相聚,人們倒是更願意接近那生命的不竭之源泉的大自然,在我們的經驗中,我們時常感到有這麼個需要,好像水邊的楊柳,一定向了有水的方向伸展它的根。人的性格不同,所以需要也很不相同,可是一個聰明人必需在不竭之源泉的大自然那里挖掘他的地窖...有一個晚上在走向瓦爾登湖的路上,我趕上了一個市民同胞,他已經積蓄了所謂的「一筆很可觀的產業」,雖然我從沒有好好地看到過它,那晚上他趕著一對牛 上市場去,他間我,我是怎麼想出來的,寧肯拋棄這麼多人生的樂趣?我回答說,我確信我很喜歡我這樣的生活;我不是開玩笑。便這樣,我回家,上床睡了,讓他在黑夜泥濘之中走路走到布賴頓去——或者說,走到光亮城(Brighton)里去——大概要到天亮的時候才能走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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