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當時我們很饑渴,但過了一會兒以後,我們開始覺得很好笑,一直笑個不停。做完以後,我們躺在彼此懷里,女侍依然在外面。結果你猜怎麽著?她竟然唱起歌!她吸著地板,用最高分貝開唱。唉呦,她的聲音可真難聽!我們大笑不止,但又努力憋著。結果,她忽然不唱歌了,而是轉開收音機。在那瞬間,查特·貝克(Chet liaker)的歌聲傳進我們耳里。他正唱著〈我太容易墜入愛河〉,如此優美、柔緩、豐沛。琳蒂和我就那麽橫陳在床上躺著,聽貝克唱歌。之後,琳蒂蜷曲在我的臂彎里,我也輕輕哼起來,跟著廣播里的查特·貝克同唱。故事就是這樣,所以我們今晚要唱那首歌。我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又有誰能知道呢?”

嘉德納先生安靜下來,我可以看見他在拭淚。維多里歐把我們帶到另一個轉角,我才發現我們已經第二次經過那間餐廳。它看起來比之前更生氣勃勃,還有一位鋼琴手在角落彈奏,是個我認識的,叫安德亞。


當我們再度潛入黑暗,我才開口:“嘉德納先生,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但我看得出來,或許近來你和嘉德納太太的關係有些緊繃。我希望你知道,這種事我不是不懂。我母親以前也常陷入憂郁,或許就像你現在這樣。她總以為她找到了某人,滿心喜悅地告訴我這男人就要變成我的新爸爸。剛開始幾年我還相信她。後來,我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是我母親,她從沒失去希望。每次,或許就像今晚的你一樣,當她沮喪難耐時,你知道她會怎樣嗎?她就放你的音樂跟著唱。那些漫漫冬季里,就在我們狹小的公寓,她屈膝坐著,手里隨便拿著一杯東西,輕輕地唱著。嘉德納先生,我還記得有時候,我們的鄰居會猛敲天花板,特別是當你唱起那些嘹亮的快歌,像是〈狂望〉(High Hopes)、〈他人訕笑〉(They All Laughed )。以前,我常仔細盯著我母親瞧,她卻仿佛無動於衷,只是聽著你的聲音,隨節奏搖擺,嘴巴隨著歌詞張合。嘉德納先生,我想告訴你,你的音樂幫助我母親度過那段時期,一定也幫過上百萬個聽眾。所以,它一定也能幫助你度過的。”我微微一笑,原想表達鼓勵,聽起來卻比我預期來得碎嘴。“今晚就包在我身上吧,嘉德納先生,我會全力以赴的,你等著瞧,保證和交響樂團一樣好。嘉德納太太會聽見我們的音樂,然後誰知道呢?或許你們的關係就能改善了。每對愛侶都有瓶頸的階段。”


嘉德納先生笑了笑。“你真貼心。我很感謝你今晚的幫忙。不過,我們沒時間再聊了。琳蒂進房間了。我看見燈亮了。”

我們正在一個至少經過兩次的華房前,現在我知道維多里歐為什麽一直帶我們繞圈子了。嘉德納先生一直在等一扇窗的燈亮起,每次只要發現窗仍是暗的,我們就再去繞一圈。不過,這一次,三樓的窗亮了,百葉窗拉開,從我們在的位置,能看見有著深色木梁天花板的一小部分。嘉德納先生向維多里歐打手勢,他早一步停下,我們緩緩漂著,直到小船停在窗戶正下方。

嘉德納先生忽然起身,險些翻船,維多里歐只好趕緊穩住船身。接著嘉德納先生擡頭一喊,聲音太過柔細:“琳蒂?琳蒂?”最後,他才放聲喊著:“琳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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