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改變話題,但心裡卻是一片空白。我想露絲大概發現了,她伸出雙手,打了一個呵欠。「要是我學會開車,就會載著大家到一個荒涼偏遠的地方旅行,好比說達特穆吧,就我們三個人,說不定也可以找蘿拉和漢娜一起去。」 

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我們一直聊著如果這樣的旅行真能成行,那麼我們該做些什麼。我問到住的地方,露絲說我們可以借個大帳篷,我說那種地方可能風很大,到了晚上,帳篷很容易就被吹走了。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那麼當真。不過,我大概也就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我們以前在海爾森念小學和潔若汀小姐一起在池塘邊野餐。詹姆士被派去主屋拿我們稍早烘烤的蛋糕,不過,正當他拿著蛋糕回來時,一陣強風吹來,把整個上層海綿蛋糕全吹走了,蛋糕翻倒在大黃根的葉子上。露絲說她只模模糊糊記得有這一件事,為了幫助她回想起來,我說:「那天,他可是惹上大麻煩了,因為葉子上面的蛋糕證明了他的確是穿過了大黃根區,然後才走到池塘邊的。」

 

就在這個時候,露絲看著我說:「為什麼?走大黃根區有什麼不對嗎?」 

露絲說話的方式一下子變得非常虛偽,要是一旁有人,也能輕易地看穿她。我忿忿地吐了一口氣說:「露絲,妳別來這套了,妳不可能忘記的,妳知道那條小路是禁區啊!」 

可能我說話的方式有點兒尖銳,總之露絲不肯讓步,繼續假裝什麼也不記得,這下讓我更加生氣。

 

就在這個時候,她說了那些話:「那又怎樣?大黃根區和這個有什麼關係?妳打算說什麼,繼續說下去就是了。」 

之後,我想我們又回到先前的談話,語氣也還算親切,過了不久,我們在一片黯淡中沿著小路走回卡堤基。但是氣氛再也不能恢復往常的熱絡,我們在黑穀倉前互道晚安的時候,也不像以前會拍拍手臂、肩膀,然後才各自離去。 

※※※ 

過了不久,我下了一個決定,一旦決定,便不再猶豫。於是,一天早上我起了床,告訴凱弗斯先生我想開始接受看護的訓練,整個過程意外地簡單。凱弗斯先生經過院子,橡膠靴子上沾滿了泥巴,嘴裡發著牢騷,手裡拿著一條橡膠管。我走過去告訴他我的決定,他只是看了看我,好像我來向他要柴火似的;然後,才含混不清地說了什麼晚一點兒下午的時候再來找他填寫表格之類的話,就這麼簡單。 

當然,在那之後還是等了一段時間,不過整個程序已經開始辦理,突然間我開始用一種不同的眼光看待關於卡堤基,還有那兒所有的人的一切。我現在已經屬於離開遠行的那群人了,很快地,大家知道了這個消息。也許露絲以為我們還會花幾個小時討論我的未來,也或許她自認自己對我改變心意與否具有相當的影響力,我不知道。我刻意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和湯米也是一樣。我們在卡堤基再也沒有好好說過話,一轉眼,我便和大家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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