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瑞埃拉·澤文《島上書店》(38)

“這樣求婚挺怪的,”她說,“先說你的強項嘛,A.J.。”

“我只能說……我只能說我們會找到解决辦法的,我發誓。當我讀一本書時,我想讓你也同時讀。我想知道阿米莉婭對這本書有什麼看法。我想讓你成為我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有書、有交流,還有我的全心全意,艾米。”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因為他說的那些原因,他跟她(說起來是跟任何人)特別不相稱。出差會累死人的。這個男人,這位A.J.,容易發火,愛爭論。他自以為從來不會錯。也許他的確從來沒有錯過。

 

但是他出過錯。一貫正確的A.J.沒有發覺利昂弗里德曼是個冒牌貨。她拿不準為什麼這一點此時是重要的,但的確是。也許證明了他身上有男孩子氣和妄想的一面。她仰起頭。我會保守這個秘密,因為我愛你。就像利昂弗里德曼(利昂諾拉費里斯?)曾寫過的:“好的婚姻,至少有一部分是陰謀。”

她皺起眉頭,A.J.以為她要拒絕。“好人難尋。”她終於說。

“你指的是弗蘭納里奧康納的短篇?你書桌上的那本?在這種時候提到它,是件特別黑暗的事。”

“不,我是指你。我始終都在尋找。不過是兩趟火車、一趟船的距離。”

 

“你開車的話,可以少坐點火車。”A.J.告訴她。

“你又懂什麼開車的事?”阿米莉婭問。

第二年秋天,就在樹葉變黃後不久,阿米莉婭和A.J.結婚了。

蘭比亞斯的媽媽——作為他的女伴,和他一起参加婚禮——對她的兒子說:“凡是婚禮我都喜歡,但是當兩個真正長大的人决定結婚時,這不是尤其讓人高興嗎?”蘭比亞斯的媽媽樂見自己的兒子哪天再婚。

 

“我懂你的意思,媽。他們看來不像是閉著眼睛結婚的,”蘭比亞斯說,“A.J.知道阿米莉婭不是十全十美,阿米莉婭也知道A.J.絕對不是十全十美,他們知道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這種事。”

瑪雅選擇了保管戒指,因為這項工作比當花童的責任更大。“要是你把花丟了,你可以再拿另一束,”瑪雅如是陳述理由,“要是你把戒指丟了,所有人都會永遠悲傷。保管戒指的人責任要大得多。”

 

“說得好像你是咕嚕。”A.J.說。

“誰是咕嚕?”瑪雅想知道。

“你爸爸喜歡的一個呆頭呆腦的人。”阿米莉婭說。

婚禮前夕,阿米莉婭送了瑪雅一件禮物:一小盒上面有“瑪雅帖木兒費克里藏書”字樣的藏書票。在她人生的這個階段,瑪雅喜歡上面有她名字的東西。

 

“我挺高興我們要成一家人了,”阿米莉婭說,“我很喜歡你,瑪雅。”

瑪雅在忙著把她的第一張藏書票貼到她正在讀的一本書上:《令人驚訝的渥大維》]。“是啊,”她說,“哦,等一下。”她從口袋里掏出一瓶橘黃色指甲油,“送給你的。”

“我沒有橘黃色的呢,”艾米說。“謝謝你。”

“我知道,所以我選了這瓶。”

 

艾米把瓶子翻過來看瓶底的字。“好橘難尋”。

A.J.提議過邀請利昂弗里德曼來参加婚禮,阿米莉婭拒絕了。但他們的確商量好讓阿米莉婭大學時的一位朋友在婚禮上讀《遲暮花開》中的一段。

“因為從心底害怕自己不值得被愛,我們獨來獨往,”那一段是這樣的,“然而就是因為獨來獨往,才讓我們以為自己不值得被愛。有一天,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會驅車上路。有一天,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會遇到他(她)。你會被愛,因為你今生第一次真正不再孤單。你會選擇不再孤單下去。” 


阿米莉婭其他的大學朋友都不認識讀這一段的那個女人,但她們誰都沒有感到特別古怪。瓦薩學院雖小,但當然也不是那種小到誰都認識誰的地方,而且在跟各種社交圈子里的人交朋友這方面,阿米莉婭自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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