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把保羅趕出這一帶的任何

伐木營,只需對他說,

“妻子好嗎,保羅?”——他便會立即消失。

有人說那是因他沒有妻子,

所以討厭被這個事兒嘲笑。

有人說因為他差點結婚,就在

擁有妻子的前一兩天,被拋棄了。

有人說因他曾有個妻子,很不錯的妻子,

但和其他什麽人跑了,離開了他。

又有人依然認為,他現在有妻子

只是他需要時刻提醒——

馬上,他就會負起妻子的全部責任:

而後便會立刻跑過去找她,

似乎說,“是啊,我妻子好嗎?

我真希望她這時候沒有搗亂啊。”

沒有任何人擔心這樣做,是要擺脫保羅。

從某個時刻起他就成了山營的英雄,

所以,只要向他們證實:他曾在四月的

一個星期天,在牧場幹涸的小溪旁,

剝開了一整棵落葉松的樹皮,

如同小男孩摘柳枝做成的口哨一樣幹凈。

他們問他似乎只是想看看他離開,

“妻子好嗎,保羅?”於是他離開了。

他從沒有想殺害任何

問他這個問題的人。他只是突然消失——

沒有人知道他朝哪個方向,

雖然他們聽說這同一個保羅以同一的

舊伐木技巧,到新的營裏

要不了多長時間。

所有人的置疑都是,保羅為什麽

拒絕回答一個民事問題——

一個人除了惡言惡語以外

你幾乎能夠說任何話。這時你就有答案了。

所以另有一種說法認為保羅不公平:

保羅和一個與他不相稱的妻子結了婚。

保羅為她羞恥。來配一個英雄,

她應該是一個女英雄才是,而不

應是一個混血印第安女人。

但如果墨菲講的那個故事是正確的,

她就沒什麽可讓自己感到自己是羞恥的了。

 

你知道保羅實在會制造奇跡。所有人

都聽說他是怎樣勝過一匹馱著東西

而無法移動的馬匹的,他只要大夥兒

從裝載的地方,將生牛皮馬具拉到營裏,

保羅就會告訴老板,說裝載的東西不會有什麽問題,

“太陽會帶回你的貨物。”——果真——

他就借著了生牛皮回縮到普通長度這回事。

那就是我們稱之為的延伸器。但是我猜

那次他自己的雙腳立刻跳起

碰著了天花板,又同樣著地了,

然後又安全在正面著陸,

回到地板上,那就是事實,或者靠近某種事實。

這真是個奇談。保羅從白松木

裏將他妻子鋸了出來。墨菲就在那裏,

然後,就像你可能知道的,他將這女士鋸出生了。

保羅從事伐木的所有事情。

他搬木板時很努力

因為——我忘記了——那最後一個有野心的鋸木匠

想發現他是否能夠在保羅身上

堆木材,一直堆到他求饒:

他們將一塊粗大的根段原木切成片,

鋸木匠猛推滑架的後部

讓其一端向前,逆著鋸齒猛一推。

當他們順便想看看這木材質量到底怎樣時,

他們看見圓木發生了一件事,

他們肯定內疚地期待著

隨著那些巨響,將會有什麽東西要離開。

可新木頭上留下的是寬闊的黑色油脂痕跡

或許,只除了圓木兩末端各一尺。

但當保羅將他的手指放進油脂裏,

那根本不是油脂,而是長長的狹縫,

圓木是空心的。他們在鋸松樹。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空心松樹。

那是因為保羅在這塊地方。

給我把它拿開,”鋸木匠說。

所有人不得不朝它看一眼,

然後告訴保羅,他應該怎麽對付它。

(他們把它當保羅的了。)“你拿把折疊刀,

把口子弄大,你要把能挖出的

全部挖出來,然後坐到裏面去捕魚。”對保羅來說

那空洞是那麽堅實,幹凈,而均勻

不會曾經是鳥獸或蜜蜂的房屋吧。

況且也沒有讓它們進入的入口。

對他來說,那有幾分像是一種新的空洞

他覺得最好還是藉助折疊刀。

那天晚上工作結束後,他回來了

用足夠亮的亮光照著它,並且割開

來看了看,它是否真是空的。在那裏他辨認出了

細長的木髓,或者那是木髓嗎?

它也許是豎立在樹的末端

而留下來的脫落的蛇皮,

一百年了,這樹肯定長了一百年。

割得越多,他兩手便都是這些東西,

接著,穿過它就看到了附近的池塘,

保羅想知道它會對水有什麽反應。

沒有一絲微風,但僅僅是他慢慢

走向沙灘,而制造出來的空氣氣息

要將它從手上吹走,且幾乎要折斷了。

保羅把它放在能吸水的邊緣。

起先吸水時,它發出沙沙聲,並且變柔軟了。

又過了一會兒,它就不見了。

保羅用手指拖拽著它的影子,

便想著,它一定熔化了。消失了。

圓木擠壓柵欄的遠處水面,

因為小蟲飛舞而變得模糊,

它慢慢升起,成了一個人,一個女孩,

她濕透的頭發重得如同頭盔,

那人,正靠著圓木轉身看著保羅。

這使得保羅轉過頭來看

自己後面,是不是有別的什麽人

而她正看的是那個人,而不是自己。

墨菲始終在附近,在他們

看不到的工棚偷看著。

在那女孩伴著喘息聲呼出第一口氣與笑聲之前,

她似乎過於浸透而不能存活,

而使她出生的那一刻

顯得不安起來。她起身慢慢走動,

對她自己或保羅說了一會兒話

然後穿過那些如同鱷魚後背的圓木離開了,

保羅圍繞著池塘,追趕著她。

 

第二天傍晚,墨菲和其他人

去喝酒,跟蹤這一對去了野貓山,

從那空曠的山頂,有著能看到

幽谷在群山對面所穿過的視界。

在那兒的黃昏到來之後,按墨菲的敘述,

他們看見保羅與他的創造物正一同住著。

自從墨菲看見保羅和她在黎明的

水池相愛,這是

唯一的一次有人看見保羅和他妻子。

穿過荒原一英裏之外,

他們一起坐在了半路懸崖上

的一個小洞,那個女孩

看起來明亮,如同一顆星星在那裏玩耍,

保羅是暗的,像她的影子。全部的亮光

都源自女孩本身,盡管不是源自一顆星星,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如同猜測一樣了。

那群大惡棍們一起址起喉嚨,

發出高聲呼喊,扔過去了一個瓶子,

以作為他們對美的那種粗野贊頌。

當然那個瓶子還無法達到一英裏,

可叫聲達到了女孩那裏,並且立即將她的光亮熄滅。

她就像螢火蟲一樣離開了。

 

就這樣,有些人證明保羅結婚了,

而且他在任何人前都沒有必要再感到羞恥。

每個人在評論保羅時都弄錯了。

墨菲告訴我保羅在他妻子

問題上的裝腔作勢是為了保守她的秘密。

保羅就是我們所說的鐵公雞。

擁有妻子就意味著擁有她整個的人,

她與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要麽稱贊她,要麽多叫她,

他多麽感謝沒有人在想她。

墨菲的意思就是,像保羅這樣的人

不會用世界所知道的

任何方式讓人對他說起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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