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仲春,去了一趟丹霞山,作為嘉賓參加「丹霞山杯──我心中的中華名山全球華文散文大賽徵文獎」。

  在一次遊覽丹霞山旅途中,丹霞山風景名勝區管理委員會副主任遞了一撮丹霞山產的竹子小芽兒給我,說讓我捎回香港種植。我接過後,用紙巾包好,順手放在背包外沿的夾層裏。
  返香港後,竟然忘了這樁事兒。一個星期過去了,一次在整理背包,赫然發現了她。這撮竹芽兒,已乾癟得奄奄一息、可憐兮見的。我不經意地把她埋在窗口一個小盆栽側的泥土裏。
  我對竹子與中國的傳統文化人一樣,也有特別的偏愛。過去曾請金庸為我題鄭燮的《竹石》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後來我一直把金庸的墨寶懸掛在廳中,以為自勉。
  過去家居也有過陽臺,也種植過觀音竹。像大姆指粗壯一節節的觀音竹,初起長得很茂盛,綠意盈然,於工作之餘,觀賞一番,頗有一種怡然自得的感覺。可是,時間一久,觀音竹便生病了,先是枝幹上出現一層層白色粉狀的東西,不久便枯萎了,令人痛心不已。
  
  二十多年前,在臺灣旅美作家許達然兄芝加哥的家中作客,發現他的客廳當陽處種植一大簇竹子,有一人高,在一抹斜陽下,「竹影相和滿客衣」,篩一地的蔭涼。室雅因了這簇竹樹,加上主人儒雅的豐度,若合了蘇東坡的那一句話:「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雖然種竹不成,仍縈念不已。後來搬了幾次家,新居所沒有陽臺,與竹子仿彿絕了緣。
  胡亂把捎自丹霞山的竹芽裁在盆栽側畔,只是一種癡妄而已。況且還是在室內沒有露水、沒有室外的陽光下,真沒想到她能成活。所以此後也沒去理會。大約過了五、六天,我竟發現盆栽的竹芽兒復活了,還綻出小小的嫩葉來,我趕緊把她移到獨立的盆子裏,旋不久,芽兒茁壯了,舒展纖細的長臂,綠蔭蔥蔥。
  寒盡暑來,一年過去了,竹子已長得有半人高,一節節地、挺直地上升,已越過窗臺,孤高而卓爾不凡。
  我越來越喜歡這一簇細葉細腰細毛(葉背生出絲絲的白毛)的竹樹,每天上班,臨出門前都要看它一眼:在窗櫺透入的朝陽下,她更顯得活力的青春、勃然的生機;每天帶著一天工作的疲憊回到家門,第一眼便矚到她玲瓏的青綠和讀到她不倔的品性,也為之精神煥然一振。
  但我一直不知道她屬於竹的哪個家族,至於真正的名字,更是懵然。今年在丹霞山舉辦「丹霞山杯──我心中的中華名山全球華文散文大賽頒獎儀式」,我終於在一年後重踏上丹霞山的路。我特地找來送我竹芽的郭先生來問,他說她的名字叫「單竹」,我說單竹不好聽,同音詞「丹竹」好聽多了。回來後我查了字典,才知道單竹還有其他的別名:細粉單竹、水筒竹、小單竹、粉蠟單竹。
  這些名字與她的型態有關,因其地下莖爲合軸型。主幹高達十五米,直徑約五厘米,頂端下垂甚長,幼時密布白色蠟粉,節間長達六十厘米,壁厚約四毫米。
  不管怎樣,我還是喜歡叫她丹竹:因她特別耐寒,霜凍不死,頑強、不倔脾性,優於其他叢生竹,而且她出筍也是最多的,為人們帶來美食。正是「風摧體歪根猶正,雪壓腰枝誌更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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