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晰切確的時間觀念，可使歷史敘述有條不紊。又如亞里斯多德(Aristotle) 的《雅典的政治制度》（ Constitution of Athens），描寫雅典政治從王政（Draw 當政）演變為貴族政治（Solon  當政），再經過寡頭政治（Pisistratus  當政）、僭主政治（Cleisthnes 當政），最終成為民主政治（Pericles 當政）的進程，即表現出相當清楚的時間序列概念。

2:2 空間觀念：莎士比亞（Shakespear）曾說：“Life a tragedy; world a stage,”世界是人類歷史發展的舞台，一切歷史敘述都不能沒有鮮明的地理觀念，所以史著裏最好能附錄地圖以突顯歷史事件發生的地點。例如研究鄭和下西洋，若能於地圖上繪明他歷次航行所經的地點，則所謂「宣揚國威」四字之地理意義便易於彰顯。又如探究亞歷山大事蹟，若能於地圖上標示出雄跨歐亞非三洲的亞歷山大帝國，則較能體會出希臘史大師 J.B.Bury  所云：「亞歷山大最大的困難，莫過於調和東西之衝突」一語的地理涵義。

2:3 用字精確：歷史敘述的任務在說明過往事件之真相，並提出合理的價值判斷，因此用字遣詞愈簡要、愈精確，即愈容易產生力量。敘述的方式必須開門見山，直接切入重點，以利於讀者掌握史家的用心與見解。

關於這個原則，《春秋》執行得最為嚴謹，例如：「隱公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儀文盟於蔑。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²一字一句都有特殊涵意，寓是非褒貶及各種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於其間。又如：

僖公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於宋五。（杜注： 隕，落也。聞其隕，視之石，數之五。各隨其聞見先後而記之。）是月也，六鷁退飛過宋都。（杜注：鷁，水鳥。高飛遇風而退。宋人以為笑，告於諸侯，故書之也。）

運用極為簡要的字詞，將特殊時地發生的事件記述下來。

2:4 記言記事力求其真：歷史研究者不能依憑一己喜惡或現實政治需求等因素，對史事作無謂的增改比附，章學誠《文史通義》即提出「記言適如其言，記事適如其事」的著史原則，認為歷史敘述必須盡量合於事實真相，史家不可妄自造言造文。

3.歷史敘事的技巧：歷史敘述原無常規可據，所謂「羚羊掛角， 無跡可循」，所有的史學名著皆是陶鑄化成之作，自成一家風格，本無一成不變之章法。我們閱讀史學經典，往往也能由其間發現若干敘述技巧，以下歸納數點：

3:1  對比法：敘述者將極端不同的歷史現象放置在一起敘述，以彰顯兩者的差異，不但可使歷史敘述產生反諷（irony） 的效果與巨大的張力，同時也能突顯其間的歷史意義。對比法是各種藝術常用的表現手法，例如：

《詩經．小雅．北山》：「或燕燕居忽，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床，或不已於行。」

杜甫〈自京赴奉先詠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2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高雄：復文書局，1990 年），隱公元年，頁 7。

（收藏自《历史知识与历史思考·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