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說吧,記憶:自傳追述》3.9

卡爾·海因里希·格勞恩年輕的時候有著出色的男高音歌喉,一個晚上,他必須演唱布倫瑞克的附屬教堂唱詩班指揮舒爾曼所寫的歌劇,但他對其中一些曲調極為厭惡,於是就用自己創作的曲調來代替。在這里,我感覺到了令人高興的血緣關係的震撼;然而我更喜歡另外兩個先輩,一個是已經提到過的那個年輕的探險家,還有就是那位偉大的病理學家,我母親的外祖父尼古拉·伊拉里奧諾維奇·科茲洛夫(一八一四——一八八九),他是俄國皇家醫學院的第一任院長,諸如下列論文的作者:《論疾病觀念的發展》、《論精神病患者頸孔的封閉》等。在這兒,我不如也順便提一下自己的科學論文,特別是我最中意的作品,分别刊于《心理》,第五十二卷,一九四五年第1-2及3-4期;還有《比較動物學博物館學報》,哈佛學院,一九四九年。在那年以後,我感到體力上不再可能把科學研究和講課、純文學寫作及(因為她即將誕生——一場痛苦的分娩,一個難對付的嬰兒)結合起來了。 

盧卡維什尼科夫家的紋章不像納博科夫家的那麽張揚,也不那麽傳統。那隻盾是一個domna(原始的鼓風爐)的格式化了的變體,無疑是暗指熔煉我的充滿冒險精神的先輩們發現的烏拉爾的礦石。我想要強調,這些盧卡維什尼科夫們——西伯利亞的開拓者、金礦的勘探者和採礦工程師們——和同樣富有的莫斯科的同姓商人之間沒有親緣關係,不同於有些傳記作者們草率的想當然的猜測。我的盧卡維什尼科夫們屬於(自十八世紀以來)喀山省的擁有土地的鄉紳階層。他們的礦山坐落在烏拉爾山脈西伯利亞一側的彼爾姆省,下塔吉爾斯克附近的阿洛帕耶夫斯克。我父親曾兩次乘坐以前的西伯利亞快車到那里去過,這是北歐快車家族中的一趟漂亮的列車,我曾打算不久後要乘坐,雖然這是一次昆蟲學而不是礦物學的旅行;但是革命阻礙了這一計劃。 

我的母親葉連娜·伊萬諾夫娜(一八七六年八月二十九日一一九三九年五月二日)是地主、治安法官和慈善家、百萬富翁實業家之子伊萬·瓦西里耶維奇·盧卡維什尼科夫(一八四一—一九〇一)和科茲洛夫醫生的女兒奧爾加·尼古拉耶夫娜(一八四五——一九〇一)的女兒。母親的雙親在同一年先後死於癌症,父親三月去世,母親六月去世。她的七個兄弟姐妹中,五個幼年夭折,兩個哥哥中,弗拉基米爾於一八八〇年代十六歲時死在達沃斯,瓦西里一九一六年在巴黎去世。伊萬·盧卡維什尼科夫脾氣極壞,我母親非常怕他。(本書由王家湘翻譯)(小題由本網站小编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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