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美琪·後現代千高原上的遊牧公民(12)

五、科技倫理作為世紀末救贖的神祇的迷思:暫時性的結論

擬像和超真實作為後現代千高原中的存在條件,如果已經開始腐蝕真實界,如果複本(copy)已經漸漸取代原件(original),我們究竟有多少成份,已經成為人機合體?而在這種虛擬科技高速發展的時   代,如果我們的官覺都為虛擬的頭盔、手套所取代16,甚至連人類的  意識都可以下載( download)到隨取記憶體( random access memory) 中17,以保持某種程度的靈魂不朽(史洛卡,1998:25),那麼這種精神的永生,又反映了什麼危機?這種以科技抹除死亡焦慮的「科技基   督」心態,只一心想成為「年輕的神祇」,而過度樂觀的評估科技落  差所帶來的地域政治,是否會無視於不想居住在數位蜂巢中的數位遊民(digital homeless),而使這些沒有網路帳號的 PONAs(people of no account),橫死在數位高速公路上?(史洛卡,1998:15-16)

史洛卡提出,新世代的電子牛仔,「有能力探索一個全新的世界, 以程式語言在數位原野,甚至危險的地獄之中,用他們不怎麼危險的  方式來建立家園,而且還來得及趕回來現實世界倒垃圾」(史洛卡,1998:115),這種隨意來去而造成具體時空感的消褪,史洛卡由幾個層面來談這種危機:

  1. 「數位革命」這項「大寫 T」的科技並非全然中立,也非人人喜歡(12)
  1. 若是活在虛擬中,那麼就沒有責任和倫理可言,(例如「虛擬真實」這個遊戲,讓人們扮裝成吸血鬼,「恣意肆虐,不負責任,沒有報 應,按一個鍵,血肉模糊的傷口便會痊癒,淒厲的尖叫消失在網路空間裡,你能夠使這些數位死人復活,再殺掉他們」(17);且如果都住在虛擬社區( virtual community),我們也無需關心真實森林起了大火,或者巴爾幹半島上的社區被毀)(29)
  2. 幻像工程師(illusioneer)和影像魔術師( imagicians)把 MOO 設計的像是充滿明信片的世界,「明信片像窗子一樣,可以將你像愛麗絲一樣丟到另一種真實裡去」,人隨時會像愛麗絲一樣掉進洞穴或鏡中的另一個世界(63)
  3. 扮裝的自由,將使網路成為精神分裂症的春天( 77)
  4. 科技的越界取代了造物主的地位,有權使人類生命不朽(25)
  5. 網路上的信息也不過是流落在雨中的電話簿,糟粕多於菁華( 55)
  6. 自身認同依靠電話帳單(79)

殊不論這樣的資訊科技究竟帶來美好的光景還是更深層的夢魘;或者會不會造成個人存在空間的壓縮;或人們每日面對電腦,有  無可能是一場透過想像烏托邦和注視螢幕,來進行消解對現狀不滿的集體自慰(廖朝陽   1998:8),我們似乎活在布希亞所說的「通訊狂歡」(The ecstasy of communication)(Baudrillard, 1988: 11- 28)中,「整個世界都在你的家居屏幕上蠻橫地鋪陳開來(整個世界所有無用的資 訊,全都洩集到你這來,如同色情片裡的性特寫)」(布希亞,1995: 36),因為再現完全的透明,資訊暴露成為家常便飯,所有的物體和資訊,就像是一場「甩掉鏡子、甩掉注視、甩掉影像的猥褻狂歡」, 因為資訊太膨脹太龐雜泛濫,所有的資訊就像躋身於側的蛆,因為事物的超現實和即時( real time),使得世界湧動著無窮且不斷增殖的符號、聲音與影像,這些資訊再也無法自我表義,只能將自己投射在一個「通訊平滑的運算平面」上,再也無法藉由這個巨大的屏幕鏡映出   其背後所具有的真實意義。而資訊的高近用性與易得性使公共與私人   空間的距離蕩然無存,公共空間中的紀念地景、個人的私密空間都被   符號過度的滋生繁長所淹沒,連過往存在於肉體與肉體間的猥褻,也   都被簡化成一種冰冷沒有溫度的電子通訊,我們只能被電子媒體與符   號資訊所追獵。「這個世界因曝光過度變得透明,這個世界沒有任何  阻礙地便穿越過它。精神分裂者無法再替自己的存在製造出什麼界  線,無法再表演或演出自己,也無法把自己做成一面鏡子。如今他只   是純粹的屏幕;在所有能影響他的網路之間,他不過是個接駁站而已」(布希亞,199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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