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佳宏: 《風寒·第十四部》 結

  「不要鬧了,我想走了。」隊長皺眉,對一隻兔子說。

   聲音在每隻兔子的心靈擴張,而隊長又繼續道:「如果想讓我走的話,我右邊第三隻兔子就站起來,如果不想,第二隻就站起來,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第一隻就站起來。」

   第一隻兔子站起來,晃了晃耳朵,又重新趴回草原。

   「好吧,為什麼?」隊長道,卻又沒有兔子回應,他翻了翻白眼,豪不避諱道:「啊,好吧,我又忘記你們只能做選擇題了。」

    他和蒙斯已經試過各種方法逃脫兔群,卻都是徒勞無功,他想過直接讓蒙斯走過兔群,卻每每蒙斯一起身,兔子就會以一隻疊一隻的方式將他們圍在兔牆,有時候 他要蒙斯直接跳過兔群,卻方才跳離地面,兔群就會像是群蟻捕殺獵物一般跳上天空死命地抱住蒙斯,讓他無法再跳而墜落地面。

Feature Photo:Lightning strikes by Adam Patrick Murray,www.adampatrickmurray.com/

   本來想要用法術和兔群展開一場殊死戰,卻想除非自己想要逃離,否則兔子從未傷害過他們,而且通常都是很溫和地拖住他們的行動力,並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他們的意思,最後,他總是會想到,玥炎曄被兔子吃掉的樣子,他不太想被成群的草食動物生吞活剝,於是只好作罷。

  「啊,我想到了,是有人指使你們這樣做嗎?如果是的話,第一隻兔子就起身,如果不是,第二隻兔子就起身。」隊長道。

   第一隻兔子起身,又重新趴回地面。

   「為什麼?這樣好了,我說第一個選項是答案就是第一隻兔子起身,如果是第二個選項就是第二個兔子,以此類推,懂還是不懂?」隊長道,希望兔子能聽得懂邏輯。

   第一隻兔子起身。

   「很好。」隊長讚許道:「那我要問了喔,你們為什麼要聽那個指使者的話?是因為利誘還是脅迫… …或是… …其他?」

  第三隻兔子起身。

  隊長皺眉,晃了晃貓尾,道:「那你們可以放過我們嗎?可以?不行?」

  第二隻兔子起身。

   「為什麼?是因為你們會死嗎?還是因為會有什麼東西消失?」隊長又問。

   一隻渾身銀白的兔子起身,他飛快地跳到最前方,面對隊長,貓與兔子對視一眼,兔子全身上下銀白色的皮毛絕非單純毛色所成,而是蓄存了某種程度上的魔力, 那累積不知多久才能擁有的白亮皮毛令隊長有些欽羨,兔子見狀,輕輕嘆了口氣,閉上徹白的雙眼,隊長的心中,聽見一絲虛弱的口音說著:「年輕的法師,別問 了,讓我告訴你一切吧。」

  基輔蒙納斯,上古時名聞遐邇的巨貓族離開後,留下了沙漠精靈與人類,兩族本來受巨貓區隔而相 安無事,但是隨著巨貓離去而空出一塊肥沃之土,雙方人馬皆想佔有那肥沃而廣大的平原,於是爆發了一場又一場激戰,在最終人盡物竭時,逼不得已只能停戰而休 養生息的他們簽訂了停戰協定,使誰也不許佔有那片甜美沃土,卻也更加惡化了兩族之間的關係,並造成了長久的冷戰中,卻是不知何時開始,一道吸引人的傳言蔓 布在兩族之間──凡擁有片月者,可以摧毀一切。

   兩族不約而同地對這傳言深信不疑,並且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尋寶隊伍去尋找 所謂的「片月」,官方發布一次比一次更高的賞金,想盡辦法要比對方先獲得「片月」,成千上萬的尋寶隊伍如雨後春筍般湧出,尋寶隊甚至跨越了種族藩籬,漸漸 地開始有人類與沙漠精靈聯合組成的尋寶隊出現,那樣的大合作世代持續了一段時間,然而他們合作是為了金錢,金錢背後的目的是消滅對方,多可笑的媾和,他們 卻如此熱衷。

  最後,是由一個靈魂中滿是悲傷的人撿拾到「片月」,他失去了摯愛,靈魂心繫之人在他面前自殺,只因為兩族 那俗不可耐的爭端與貪得無厭,「片月」指引他邁向毀滅一切之路──毀滅那群人類與沙漠精靈,那兩個使他們無法常心廝守的族群,他決定報復那一切,將自己失 去的,全奉還給那兩大族。

   「也太慘,那說真的,我應該去阻止他們。」隊長道,他有些急迫,如今黑夜已化為白晝,宛若太陽的月亮將星空吞噬,猛烈白光與懾人態勢彷彿隨時會將平原化為沙漠。

   「不,我不能讓你去。」兔子嘆息,隊長皺眉,望著他,等他說出最後原因。

  「玥寒湘!玥寒湘!」漾采低聲叫喚著她背後的玥寒湘,她的呼吸紊亂,時而輕若無息,時而粗重猛喘,她揹著她朝東方跑去,希望可以趕快趕到任何人身邊,最好是九時壤,她想,畢竟比較懂醫術的就只有他了。

   「月… …月… …」忽然,玥寒湘喘著粗重氣息,痛苦呢喃著同一字句,漾采聽了,只是點頭道:「對呀,月亮很大,幾乎快要壓到這片平原了,不過別害怕,會有辦法的。」

   玥寒湘卻只是輕輕搖著頭,痛苦說道:「念炎… …慕寒… …」

   「什麼?」漾采皺眉,急忙問道:「妳剛剛說什麼?」

   玥寒湘卻無法再語,只是一晃眼,又墮入夢中。

  「那是兩群自私自利的族群,如果讓那人將那兩族群給毀了,或許這片平原會好上一些。」兔子說。

  「那只是或許。」貓說。

  「你根本不懂,他們的貪婪。」兔子說。

   「但你總不能因為性格的缺陷,就去大屠殺那兩個種族吧?」貓說。

   兔子皺眉,又說:「但他們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那他們現在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了嗎?」貓質問。

   兔子不語,所有七色斑斕的兔子全望著被圍困在中間的大小貓隻,小隻的貓直盯著那低著頭,彷彿沉思著什麼的銀色皎兔,大隻的貓坐在草原上,低頭望著一望無盡的花花兔海,看不見盡頭,也看不見接下來的命運。

   最後兔子望著貓,對他道:「走吧,只要搶下片月,就可以拯救那些人。」

   伏魘大口深呼吸一次,吐息,又深深吸了口氣,他有些茫然地望著天空,彷彿現實的一切都是由方才的夢境扭曲而成,無限神傷的夢境才是現實,而如今的世界只 是一種徒留的暗影,他輕輕甩了甩頭,想盡辦法甩開腦海中那凝重而纏繞不去的不確定感,起伏而瞠視的目光餘角瞥見倒在他胸膛的九時壤,他伸手晃了晃九時壤的 肩頭卻不得回應,但也召回了自己對現實的連結,有東西將那可怖而凝重的恍然去除,留下那東西本身──一種承諾,照亮了他的腦海,清晰了他的思緒。

   此時此刻,銀色皎月已取代漆黑的星空,宛如白晝的夜流竄著妖異的氣息,他輕輕拍了拍九時壤的臉頰,見他仍是不醒,只是將他揹起,卻驚覺四周擠滿了七彩兔 群,他被那一望無盡的七彩兔群包圍,而在兔群目光集中之處,他看見了一小片空地,空地上,一隻藍色的貓和雪白如羽的白兔對望著,兩隻動物身後,有一隻他所 熟悉的巨貓。

  「蒙斯!」他大喊,舞起右手,不管是蒙斯或隊長,還是那巨大兔群中的任何一隻兔子都沒有分神看他一眼,他有些猶豫,多觀察了一下,最後才下定決心,跨出步伐,踏上兔隻間的空隙,朝蒙斯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巨貓的身影,就像是黑暗大海中的白燈塔,伏魘小心地走向巨貓,巨大的身影令他感到安心,望著它佇立的身影,他心中泛起了一陣漣漪,漣漪同心圓的中央是 一種相信,他相信蒙斯甚至玥炎曄等人就在那裏,這裡不是那恐懼的夢境,他不會再是一個人,殺戰無數的他,偶爾也會渴望有個能夠並肩作戰的戰友,不過只是一 種因緣際會,使他始終無法遇見這樣的人。

   「嘿,那邊那個。」酒吧中,人聲嚷嚷,他轉過了頭,看見一名吊兒啷噹,吊著小酒杯喝得爛醉的男人,男人有著一頭邋遢的金髮,雙眼中閃爍的快意埋沒了其中的真義,他看不出來,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人。

  「對對對,黑頭髮,有著金剛手的那個,就是你!」他將軟木塞粗魯的塞入酒瓶,朝伏魘擲去,伏魘伸出左手,輕鬆抓住拋物線飛來的酒瓶,冷靜的望著他,他不像是要鬧事,卻說:「剩半瓶,你來太晚了,要是早一點,我們可以喝一整瓶的時間。」

  金髮男子將手上酒杯舉向伏魘,咧開嘴笑,晃了晃高舉的左手,道:「但現在還來得及,還剩下半瓶時間,如果想要,就接受吧。」說著,他瞇起雙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伏魘望著他,笑了一下,將軟木塞拔出,將整瓶酒一飲而盡。

    那時他以為那種酣悅,是在城外斬殺任務目標後,疲累之際喝到上好葡萄酒而有的快感,如今,他才知道,那是一種渴望被滿足的小小愉悅,非常小,非常小,小 得就像是一種一踩即碎的星沙,獨來獨往的冷酷刺殺者心中,最微弱的人性,渴望一種支持的小小要求,不斷被任務要求與職業水準所壓抑,受酒飲與雲雨之樂麻醉 的期待,一種渴望支持的小小要求。

  他輕輕踩過一隻白兔與灰兔之間的縫隙,走向蒙斯所在的那圓,蒙斯轉頭,望向他,對他 喵了一聲,五色斑斕的雙雙兔眼朝他望去,甚至兔群稍稍起了身,似乎隨時準備攻擊,他低頭望著兔群,隨時準備背水一戰,最後他想起了玥炎曄被生吞活剝的樣 子,有些發毛的心中卻暗自決定如果真的必須如此,也要保護好身後那人。

   白兔與藍貓望向緩緩邁向他們的伏魘,白兔似乎嘆了口氣,它立起雙腳一環視,那自四面八方緊迫打來的視線盡數消失,伏魘前方的兔子讓出一條小道,通向蒙斯所在的小圓的一條小道。

  「火光是平原上唯一可以使黑暗無所遁形之力,卻只召喚出最深層悲切的思念。」白兔嘆息,同時,所有人心中浮現出一道沉穩之聲,哀嘆又道:「如果選擇擊潰復仇之魂毀滅造孽者,兩族無法平復的隔閡與糾葛又會再製造出更多復仇之魂,如果這就是你們願意的,那就去做吧。」

   巨貓低聲喵了聲,隊長轉身,一躍上貓背,兔群讓出另一條大道,伏魘拔足衝向蒙斯,蒙斯轉身,低足蓄力而等待伏魘爬上貓座,兔群讓出的大道最末,有一小 點,那是一棵永青樹,六年前,永青樹是令上天哭乾雨水的訣別,六年後,是一顆哭乾眼淚,輾轉而無法入眠的靈魂,帶著心愛之死而向這顆世界復仇的決心。

   伏魘爬上巨貓,安置了仍沉睡著的九時壤,巨貓拔足,奔馳在兔群中央的小道上,銀色明亮的月光下,伏魘在貓座後尋找稱手的武器,忽然想起,最末最末,金髮男子說,他叫做玥炎曄,曾經和他交戰過,打成平手,問他記得嗎?

   「我不記得了呢。」伏魘搖頭。

   「好吧,不記得也沒關係,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起的。」玥炎曄笑起,笑音迴盪,不絕於耳,那一剎那,他只是感覺那清新而狂傲的聲音,可以以水入墨般擴散撼動整座大陸。

  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起。

  玥炎曄笑著,縱然胸上多了一道深黑刀傷而血泊重重,卻仍昂首挺立在倒地的男子面前,體力透支地男子已超過耐力極限,卻仍無法擊敗玥炎曄,痛苦地在地上掙扎想起身,卻被玥炎曄一腳踢翻。

  「我說,你輸了,把月亮掛回天上吧,那光太強,你不適合。」他說,傷痕因胸膛起伏過劇而裂開,卻是冷冷一笑,他低頭,對咬牙的男子道:「回復原狀吧。」

   「不要!」男子怒吼:「我死也不要!」

   「你不會真的死的。」玥炎曄冷冷道,他望著男子憤怒不甘的眼神,又道:「就算你下地獄,也會被惡魔趕回這裡的。」

   「胡說!」男子怒吼。

   「我說真的。」玥炎曄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拉他們入地獄,你覺得那上吊的她會開心嗎?」

  「她會的!我幫她復仇!她是冤死的!」男子憤怒撐起身子,玥炎曄只是站著,佇立在宛如白日的月光下,看著男子憤然喘息,咬著牙,對他吼道:「我要殺了她的那些人付出代價!」

   「如果說你想要他們付出的代價只是前往另一個世界,那不免也太輕了?」玥炎曄冷冷道,卻被男子打斷:「上帝說,我們都會等待最後的審判。」

   「我去過地獄一次。」玥炎曄卻是嗤之以鼻,道:「那裡不過是換了個風景的現世,我們在這裡挨餓受苦,親人因為一個國家和另一個國家的戰爭而終老不得相見,地獄也一樣,根本沒有刀山,也沒有炮刑,十八層的地底充其量只有三層,那些作家詞者所虛構的世界,根本不是那樣。」

  「我不相信!」男子怒吼,欲衝向玥炎曄卻無力跌倒,摔倒落地,掙扎著要起身,卻無奈雙腿已透支極限。

  在他閉眼的那一瞬間,彷彿時間回到了很久很久,從沙漠精靈輕巧的身影映入他眼簾的第一個瞬間,他愛上了她。在盛夏的荒原上,兩個佇足而注視互相的身影,不約而同的猜想──那是幻覺嗎?

  沙漠有沙漠的幻覺,荒原有荒原的幻覺,對於商人之子而言,沙漠的幻覺就是她的身影,對,他想起來了,她的名字,是愛莎,據說是上古沙漠之神的一支分支──沙漠花神的芳名,多可人,多甜美,她就是沙漠之花,她就是沙漠花神。

    「精靈呀… …精靈,如果妳肯知道… …我的名字,我願意捨去一切,換得妳發自底心叫喚我一聲… …」商人之子蜷縮在曠野的早地上,痛苦地吟唱,本來該是輕柔婉約的曲調,如今只剩斷斷續續地哀痛,他輕輕顫抖著,將面頰埋入雙溪與雙肘之間,隱藏那等容 顏,埋沒於黑暗的愛情。

   從來沒有人類,敢對精靈公開示愛,驚訝的沙漠精靈慌張地逃離了他的視野,那道身影卻永遠留在他的心底,蕩漾如波,婉轉如虹,似彩,在單調孤敝的沙漠中踏過的縷縷步伐皆呈幻夢,他想,他思念著,直到再次遇到女精靈。

   思念的夢呀,思念的人兒,思念的靈魂夢寐以求的相見,彷彿相隔了天長地久的長度,永恆的無盡時間後,在黑暗中重新看見光明,緊緊抱住女精靈,愛莎,是愛莎,是愛,是真愛。

    他哭著,森望著那慘痛哭著的商人之子,她輕輕挽住玥炎曄的左臂,商人之子,多可悲的商人之子,一手拿竅的交易高手卻無法易得真愛,只能憤怒地向大地宣洩 不平的憤恨,他如此渺小,在大地之上哭號,卻顯得如此靜謐。龐然自然之神沒有理會他的哀號,甚至月亮緩緩回歸天際,玥炎曄瞥見一片淡黃的斑駁小石自他猛然 起伏的胸膛上滾落草地。

   月亮的光芒收斂,彷彿那燒盡後只剩無盡蒼涼的淚水,無法喝止的宣洩,敞開了封閉六年的心靈,大哭大鬧而輕輕啜泣,沒有了一切的商人之子,連靈魂也賣給絕望的商人之子。

   「銀白色的雪是熔熱的流銀,閃閃爍爍,漫地都是,如過終生,能離開這淒冷的沙漠,見一眼白雪,那該有多好?」愛莎笑著,說,宛如盛夏白雪的音容,是那等令他著迷。

  商人之子望著漆黑的天際,月亮高掛回天,有那麼一瞬間,一點冰涼點上他淚痕白縱的面頰,玥炎曄抬頭,望向那冷冽的天際,點點白雪,降在基輔蒙納斯的永青樹上。

  六年多了,仍然沒有雨,白雪下,永青樹永青,失失逝逝的愛,玥炎曄呆呆望著,彷彿看見了那金髮女孩對他婉約笑著,剎那,永恆,他竟淚欲潸流。

    他,只是區區商人之子,想為自己的愛挑戰一切的商人之子,輸掉的商人之子,輸掉的人,不配有名號的人,沉默地望著天空,瞪著背棄他的明月,彷彿這片傷心 地上終於只剩他一個人,但他再也沒有哭了,任憑點點白雪將他覆上,踏著白雪,他的靈魂可以奔上最高天際,如果天堂剛好在那裏,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地獄的沉 重血漿也無法攔阻他的步伐,踏著雪的傷心者,帶著最幽冥的空虛,空虛而輕盈的靈魂,踏著片片雪點步入最高天際,尋找那希望白雪的沙漠精靈。

   基輔蒙納斯的永青樹,六年久別雨水後,最後破天荒地下起了大雪,點點白雪逐漸覆蓋草原,玥炎曄笑了一下,忽然感到一陣無力,一陣暈眩,整個人跌上細細草 叢,顫抖的他緊緊抓著附近細草,卻終究無法再站起,森慌張的搖著玥炎曄,大喊著他的名字,卻沒有將他從黑暗深淵下召喚回來,只見白雪皚皚的夜與恐懼無助。

   她很努力地告訴自己不會有事,卻仍感到害怕,只能緊緊握著玥炎曄的雙手,不經意之下,瞥見身旁兩個倒地的男人之間閃爍著一片圓潤之光,她戰戰兢兢地起 身,仔細打量了那散發淡黃和光的圓潤小石一番,那小石宛若天上星月的碎片,令她感到心安,卻伸手無法觸及,於是她凝視那小石許久,卻只是開始懷疑那到底是 真實,還是自己的一片幻覺,最後她鼓起勇氣,向那黃石爬去,每每接近一步,都感覺更接近了一種詭異的安詳之中,那股安詳令她恐懼,卻也令她感到祥和,當她 她伸手便能觸摸那發光之石時,她卻變得裹足不前,彷彿早已渴望此刻許久,卻在即將能夠伸手觸摸時停了下來,似乎無法下定決心去跨出最後一步,那是一種參雜 理性與不安全感,祥和之願與感性的內心交戰,她左顧右盼,看看生死未卜的玥炎曄,又看看凍身如雪的商人之子,最後她陷入一種漫漫猶疑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踏踏輕盈飛快傳入她耳中,那是巨貓蒙斯踏雪飛奔的響聲,她心一慌張,將那圓潤黃石撿入衣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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