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時尚教主賈伯斯:沒人想死,上天堂也要活着去上(重譯)

(葉子正綠注)2005年6月12日,電子時尚教主賈伯斯受美國史丹福大學邀請,在學生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說。

這恐怕是賈伯斯生前最多人引用的一篇言辭,數百萬人也曾在優管上看過這個錄影。

在史丹福大學所上載的錄影帶上,附有中文翻譯,但我一直覺得譯得“不夠神”。

可是,今天整個中文網絡上所可能讀到的文本,多是從這輯錄影上直接摘下來的。

這是今天網路工藝所帶給我們的方便,但恐怕不符老賈生前愛好藝術與完美的要求。

我決定參照英文本,把它重新翻譯了一次,希望更符合中文的閱讀習慣,而不是洋人寫中文。

算是我對老賈的離去,充滿敬意的一個鞠躬吧。

 

 

賈伯斯2005年史丹福大學演說重新譯文:

 

今天,各位在全世界其中一家最好的大學畢業。我有機會恭逢其盛,真的感到光榮。

坦白說,這是我最接近大學畢業的時刻,因為我從來不曾在大學畢業過。

我今天不說大道理了,就只說三個故事好了。

 

第一個故事,有關怎樣串連人生中的點點滴滴。

我在里德學院(Reed College)待過六個月,然後休學十八個月,然後退學。為什麼會這樣?

這要說到我的誕生。

我的親生母親懷我的時候,還在上研究院,是個年輕的未婚媽媽,她決定讓別人收養我。不過有個條件,她要受過大學教育的人收養我。

有一對律師夫婦打算領養我,最後一刻卻反悔了,因為他們想要的是女孩。

下一對夫婦,就是我後來的養父養母。某個半夜,他們接到一通詢問電話: “有個男孩意外誕生,你們要認養嗎?”他們回答道:“要,當然要。”

可是,我的生母後來才發現,我現在的媽媽不是大學畢業生,現在的爸爸甚至連高中也沒畢業。她拒絕在認養文件上做最後簽字。

直到幾個月後,我的養父養母做了保證,將來一定送我上大學,她才改變態度。

十七年後,我上大學了。但是,當時的我很無知,選了一所學費幾乎跟史丹佛一樣貴的大學。我那工人階級的父母準備將所有積蓄,都給了我繳學費。

念了半年,我看不出受這教育有何價值。我當時也不知道這輩子要幹什麼,也不知道唸大學能對我有什麼幫助。只知道我為了唸這書,將花光我父母這輩子的所有積蓄。

我于是決定休學,心想以後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個決定看來很可怕。現在想起來,卻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決定之一。

休學後,再也不用上我沒興趣的必修課,而把時間拿去聽那些我有興趣的課。

這一點也不浪漫。我沒宿舍,睡在友人家裡的地板上,靠著回收可樂空罐的退費五分錢買吃的。

每個星期天晚上,走七哩的路,繞過大半個市鎮,去印度教的Hare Krishna神廟吃頓好餐。我喜歡那里的料理。

 


我的好奇與直覺帶給我的際遇,對于後來的我來說非常的珍貴。

舉個例子。里德學院當時的書寫教育,大概是全美國最好的。校園內的每張海報,每個抽屜的標籤,都是美麗的手寫字體。

我由于休學了,不必再遵照安排選課,便去上書寫課。我學了serif與sanserif字體,學到借不同字母的組合而改變字體的間距,也學到活字印刷的偉大。

書寫的美好、歷史感與藝術感,我覺得很迷人,因為那是科學所無法掌握的。

這些東西對我的生活有何實際幫助?我沒想過。

不過,十年後,當我在設計第一台麥金塔電腦時,我想起了當時所學的東西,所以把它都融入麥金塔的設計。

它變成了第一台能打印漂亮東西的電腦。

我要是不曾沉浸于那樣一門課,很可能,麥金塔打印的字體,就沒那麼多的變化了;再說,要不是Windows抄襲麥金塔,所有的個人電腦都不會有這些東西,印不出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漂亮字體來。

當然,當我在大學時,不可能預先把這些點點滴滴串連起來;但在十年後,一切都顯得非常清楚。

我再說一次,你無法預先把點點滴滴串連起來;只有在未來回顧時才會明白,那些點點滴滴是如何串在一起的。

你因此得相信,眼前所經歷的種種,將來多少會連結在一起。

你得信任某樣東西;直覺也好,命運也好,生命也好,或者業力。這做法從不讓我失望,人生因而變得完全不同。

 

 

第二個故事,有關“愛”與“失去”。

我很幸運;很年輕就發現自己愛做什麼事。二十歲時,我和Steve Wozniak兩個人,在我爸媽的車庫裡開始了蘋果事業。

我們拼命工作。十年間,讓蘋果電腦從一間車庫裡的兩個小夥子,擴展成員工超過四千人、市價二十億美金的一家公司。

三十歲那年,公司推出了我們最棒的作品:麥金塔電腦(Macintosh)。然後,我被解僱了。我怎麼會被自己創辦的公司給解僱了?

嗯,當蘋果電腦成長後,我聘了一位我以為很善于經營公司的傢伙。頭幾年,他確實也幹得不錯。可是,我們對公司未來有不同的看法,唯有分道揚鑣。

偏偏,董事會站在他那邊,公開把我給解僱了。我頓時失去了整個生活的重心,覺得人生就這樣被搞垮了。

好幾個月,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我覺得我令企業界的前輩們失望,我把他們交給我的接力棒弄丟了。

我見了創辦HP的David Packard,還有創辦Intel的Bob Noyce,跟他們說,我很抱歉,把事情給搞砸了。我成了公眾眼中失敗的示範,我甚至想要離開矽谷。

 


還好我慢慢發現到,我還是喜愛那些我所做的事情。我在蘋果電腦的經歷,絲毫沒改變我愛做的事。雖然公司否定了我,可是我還是愛做那些事情;所以我決定從頭來過。

我當時沒發現,但現在回過頭來看,被蘋果電腦開除,是我最好的經歷。

可以重頭來過的輕松,一下子取代了成功的重擔。因為每件事都充滿不確定、充滿可能,我能自由的進入這輩子最有創意的年代。

我在接下來五年,開了一家叫做 NeXT的公司,又開一家叫做Pixar的公司,還跟後來的老婆Laurene談起了戀愛。

皮克斯接著製作了世界上第一部全電腦動漫電影:《玩具總動員》(Toy Story),是當今世界上最成功的動漫製作公司。

然後,蘋果電腦買下了NeXT,我回到了蘋果。我們在NeXT所開發的技術,成了後來振興蘋果電腦的核心。而我也有了個美妙的家庭。

我很肯定,蘋果電腦當年要是沒開除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這帖藥很苦,可是我想蘋果電腦這病者正需要這帖藥。

有時候,人生會用磚頭敲你的頭,不過不要喪失信心。我確信一點,唯一使我持續下去的理由,就是我愛我所做的事。

你得找出你的最愛,工作如此,人生伴侶也是如此。工作將佔去你一大部的人生,想從工作中獲得真正滿足的唯一方法,就是去做自己相信是偉大的工作。

而投入偉大工作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愛你所做的事。

你要是還沒尋着這些事,別停頓,繼續全心全意去找,你知道一定會找到的。

任何偉大的事業,都會隨同時間變得愈來愈好。

 

 

第三個故事,是關於死亡。

十七歲那年,我讀到一則格言說:“假如你過日子,把每一天都當成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你有一天會發現,確實是如此。”

這句話對我影響很深。在過去三十三年裡,我每天早上都會對鏡子自問:“如果今天是此生最後一日,我今天要做些什麼?”

要是我的答案連續好多天都是“沒事做”,我就知道必須改變自己了。

面對人生的重大決定,我最主要的方法,就是提醒自己快死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事情:外界的期望、自尊、對困窘或失敗的恐懼,在面對死亡時都消失了,留下的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害怕自己有所錯失是個陷阱,想避免掉進去的最好方法,就是提醒自己快死了;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理由不遂心而為。

一 年前,醫生診斷我患上癌症。我在早上七點半作斷層掃描,在胰臟清楚出現一個腫瘤,我連胰臟是什麼都不知道。醫生告訴我,那幾乎可以確定是一種不治之症,估計我大概活不到三到六個月了。

醫生建議我回家,好好跟親人們聚聚,這是醫生對臨終病人的標準建議。

那表示,你得試著在幾個月內,把你將來十年想跟小孩講的話講完;把每件事情搞定,讓家人輕鬆。

那也表示,去向每個人道個別吧:“我得走啦。”

我一整天想著那個診斷結果。當晚做了一次切片,從喉嚨伸入一個內視 鏡,穿過胃進到腸子,將探針伸進胰臟,取了一些腫瘤細胞出來。我打了鎮靜劑,不醒人事。

但我妻子在場。她後來跟我說,當醫生們用顯微鏡看過那些細胞後,他們都哭了,因為那是非常少見的一種胰臟癌,可以用手術治好。所以我接受了手術,康復了。

這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時刻;希望那也是未來幾十年內最接近的一次。

我先前只是純粹想像,死亡是怎麼回事;經歷治療癌癥這件事,我可以更肯定地告訴你們--

沒有人想死。即使那些想上天堂的人,也想活著上天堂。

可死亡是我們共同的終點,沒有人逃得過。這是註定的。很可能,死亡就是生命中最棒的發明,是生命交替的媒介。

它送走老人們,給新生代開路。你們眼下是新生代,但在不久的將來,你們也會逐漸變老,被送出人生的舞台。很抱歉,我講得這麼戲劇化,但是這是真的。

時間有限,所以不要浪費時間活在別人的生活裡。不要被教條所侷限;盲從教條,就是活在別人的思考結果裡。

也別讓別人的意見淹沒了你內在的心聲;擁有追隨自己內心與直覺的勇氣,你的內心與直覺多少已經知道,你真正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其他任何事物都變得次要。

我年輕時,有本神奇的雜誌叫做《Whole Earth Catalog》,是我們當時的經典讀物。它的發行人,是住在離這里不遠的Menlo Park,一位叫Stewart Brand的先生。

他把雜誌辦得很有詩意。那是1960年代末期,個人電腦跟桌上出版還沒出現,所有內容都是打字機、剪刀跟拍立得相機做出來的。內容有點像印在紙上的平面Google,在Google出現前35年就有了。

它充滿理想主義、新奇工具與偉大見解。

Stewart跟他的團隊出版了好幾期的雜志,然後就停刊了。當時是1970年代中期,我正是你們現在這個年齡。

在停刊號的封底,有張清晨鄉間小路的照片,那種你四處搭便車冒險旅行時,都會經過的鄉間小路。

在照片下印了一行小字:求知若飢,虛心若愚(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那是他親筆寫下的告別訊息,我總是以此自許。當你們畢業,展開新生活,我也以此祝福你們。

求知若飢,虛心若愚(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非常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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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陌生山芭佬 on October 19, 2011 at 8:22pm

爱的力量可改变一切!

最爱,被爱,献爱。人的一生果然都围绕在一个’爱‘。

Comment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October 18, 2011 at 11:26pm

解梦人妻§叶子正青:今天早上十点,RTM第二台来找我作访谈,主题是“怎样以文化创意产业策略推动巴生肉骨茶“。

采访记者是卢淑芳,摄录记者是周文俊。我们约好在巴生福建会馆後的杨氏肉骨茶铺见面。

和我一起见记者的,还有这家肉骨茶铺的东主杨佑图先生。有关杨先生和他的肉骨茶故事,《爱垦纳达故事城》曾制作过一段短片,大家可在这里的视频栏看到。

录影完毕後,我开车载这两位年轻电视媒体人,到巴生老城区转了一圈,看看巴生河左岸的一些古迹,如第一家巴生肉骨茶店盛发;阿都拉锡矿仓库、马哈荻城墙、圣母院天主教堂、白宫(雪州皇家收藏馆)、观音亭、雪州皇宫等。

这个访谈令我感到开心的是,至少本地传统电视开始在关注本土的文化创意产业,并从影像上去探讨这个课题。

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可惜的是,制作队伍的努力结果,在电视频道上择日播出後,没看到这片子的电视观众,恐怕就没机会再看了。

若是结合上网路电视的方便,随选随看,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网路电视不仅是随选随看而已,还可以在页面上互动,集合对同个议题有兴趣的朋友做讨论。传统电视就缺乏这个好处。

创作本土内容,确实是《爱垦》的焦点主旨。我们现在要努力的是去找志同道合的网友,首先生产更多的文字内容,并参考别人怎么做影视内容。这样,等到有了适当的人才组合,就可以把文字资源转化成影像内容了。

Comment by 葉子正绿 on October 18, 2011 at 6:32pm

谢谢你的肯定。你谈到本地原创内容的生产问题,我极有同感。

先讲一个小插曲,有一回,某个政府单位举办“与民对话”,就像过去的“对话”,徒有“对话”之名,实质上都是长官的“训话”。

末了,发表训话的官老爷问:“你们有何意见吗。”

听众席中有一位老兄站起来说:

“马来西亚的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强了!过去大家都在说韩流;现在应该是马流的时候了。为什么呢?因为你看看,现在连韩国人都拍马来电视连续剧了;打开电视机,多少韩国连续剧,那些偶像们都在讲一口流利的马来话,我们的文化影响力还不够力吗?”

这话一说,只见那长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番话的讽刺性也太“够力”了。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只懂得入口别人的东西,做了马来话配音,就算是推动了本地的电视广播事业!

关于你说的本地网路电视,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传统电视把既有的节目搬上网,就叫着“网路电视”了,只有电子媒体界面,没有电子媒体的即时性、互动性。

就像他们开了个面子书户头,就算是”参与“了社交媒体。买张票去餐会吃饭,一个人静静在一边吃饭,并不等于”参与社交活动“。

关于玩电视顶上黑盒解码器的“网路电视公司”,其实也只是把网上别人既有的东西,搬进自己的解码器里让人观赏,他们和卖光碟、插盘的电子零件商,其实没有两样,就是把装载了别人东西的载体卖给你。严格说来,是硬体商,离内容创作差个十万八千里。

关于《爱垦》的”机会“,可能碍于同人网址或社会媒体的性质吧,也推荐了很多别人的东西。但那是有企图、有主题的做法。像博物馆、美术馆的馆长工作。

我看得出老编的定位,是当这些内容为媒介,由此媒介做更深入的专题探讨,然後让有同样兴致的网友讨论。

举个例子,《爱垦》有的网友,也是youtube的发烧友,他们把自己在youtube上载的东西,链接到《爱垦》页面,然後针对有关的录影做深入的探讨。《赛德克巴莱》的各式短片出现在《爱垦》,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是”小众“、”同人圈子“的玩法,可以做到很深入;但广度那一块要怎样玩,我们网友可能要动动脑筋了!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October 17, 2011 at 11:16pm

Well done,叶子正绿。很欣赏你流畅好读的翻译,也很欣赏你重新翻译贾伯斯这篇演讲稿的毅力。

你这篇文字出街後两三天,我发现本地主流平面媒体也发表了同一篇演讲稿,用的版本就是你所说的最常见的那一份。

他们直接从网上把人家的翻译下载,连错误的标点符号与字句,也一起转载、印刷。电脑的cut & paste功能,对他们来说真好用。

原来的翻译者本身不确定、译不出原义,所以特地附上的英文原文的地方,他们也一起刊出。读上来,真的像是洋人写中文。

本地媒体真的来到一个新的分水岭。

传统的媒体原来割据一方称王:电视与报刊各有自己生存的空间。

电视上一波的“大跃进”,是1996年的寰宇卫视,15年了,在马来西亚总共650万户家庭中,他们已经进入到大约一半的人家,可说是大霸主了。

可是,他们促进了多少本地制作、培养了多少本地人才,圈中人大家心知肚明。

在中文圈,最高的文化水平大概也只是《大日子》电影,以及《我来自新村》系列纪录片。

平面媒体也已经集团化,龙头大哥稳操胜卷,竞争并不大。

所以,他们几乎是在“定定找吃”的状态中生存。

这两年,因为网路宽频加速,似乎带来新空间;网路电视开始起跑。

不过,有人已经投了大钱无功而返、含恨脱手,有的则进入特定市场,如专为本地韩国、日本社群服务。

还想大开拳脚的集团,烧了大钱後,也结束了制作本地作品的部门,转向卖机顶黑盒子(解码器)的业务;观众买了解码器干什么?看网上的外国免费内容。

几乎就是把别人的东西当着“原产品”卖就是了。和像上面说的,平面媒体直接刊印贾伯斯演词的做法是一样的。

到今天,平面内容与电子内容似乎还没走到一起;更别说互动式与本地故事了。

这可能是《爱垦》的生存空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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