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維爾蒙《焦慮的程度》(6)

大學種種話語的諷刺在於,它們是多麽異口同聲地將注意力從學習的快樂、學術研究的滿足感以及追求真理的重要性上轉移開去。大學的喋喋不休讓思想欲望安靜下來。我認為,我在工作中接觸到的本科生、成年學習者和研究生的異化、焦慮和憤怒,是在我們想像大學應該是什麽樣子,和大學實際上是什麽樣子之間廣泛感受到的鴻溝。學院甚至比大學更清晰地表達了思想共同體的渴望,思想卓越和學習、認識和思考內在好處。但是,它也指明了特別的焦慮、異化和憤怒體驗,他們本來有獲得社會地位、資格、專業成功和經濟安全的潛力,卻常常感受到學院的阻撓。當資格、金錢、地位、專業成功或社會改革成為大學的直接目標,中介目標也就變成了直接目標。但是,這種偏斜過程如此廣泛以至於它現在影響到,不僅是大學話語而且影響到我們大部分人的大學體驗。  


志向抱負

諸如學術專業主義和學術使命等理想當今的確還存在,但對多數人來說處於僵屍狀態。他們在很大程度上與本來應該服務的目標保持距離。大學老師或許不生產物質產品,正如馬克思曾經寫到的學校老師,但她是生產性勞工,除了教育學生之外,她也是“像牛馬一樣工作為學校所有者發財致富。”雖然資本的形式或許比文化形式多(比金錢更有地位和名望),大學老師和大學直接服務的利益所有者之間的關係類似。對高等教育勞動力群體的大部分人來說,針對現有勞動條件做出唯一合理的回應就是組織起來。

那樣做的命令的大部分從假設的共同前提獲得話語力量:即思想生活的好處,克莉絲汀·斯默爾伍德(Christine Smallwood)在她最近的有關兼職教授的小說《思想生活》中首要目標是留在大學內或作為大學的一部分。如果大學垮塌了,這個假設不復存在。“思想生活”也就無所依存了。(這種垮塌過程已經開始出現,或許就是斯默爾伍德的標題本來要表達的諷刺,我想。)但是,我認為區分對大學的擔憂和對籠統思想生活條件的擔憂仍然很重要。我們知道知識的快樂和滿足感不應該存在,但它們的確存在。

我認為我接觸的本科生和成人學習者,努力上大學可能是當大學老師、研究生和博士後,但我願意認為,他們可能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來爭取創建新形思想共同體。我最近認識的“成人學習者”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證書授予遊戲中被淘汰之後,他們生活在失敗的偏斜陰影下,決定關心一些新東西。就像偏斜,阿格尼斯·卡拉德(Agnes Callard)在其同名著作中解釋說,“志向抱負”過程指的不僅是我們做的事,而且包括我們對活動的觀念塑造生活體驗的方式。但是,和偏斜不同,志向抱負產生新欲望和新關愛,不是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容易管理,而是為其填滿我們可能開始去把握的可能性。就在我們為大學工作的人組織起來時,我的更大更具烏托邦色彩的希望是我們不僅為一種職業和捍衛地位的壟斷地位而奮鬥,而是與渴望和立志認識和理解斑駁陸離的世界的每個人一起奮鬥。


作者簡介:查德·維爾蒙(Chad Wellmon,弗吉尼亞大學德語教授,著作《有組織的啟蒙:信息過載和現代研究型大學的發明》和與人合編《研究型大學的崛起讀本》、《永遠的危機:怯魅時代的人文學科》(2021)。

(查德·維爾蒙《焦慮的程度》,吳萬偉 譯,原文:Degrees of Anxiety by Chad Wellmon愛思想平臺 202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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