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對著三張看著她的臉咧嘴而笑。“你猜怎麽著?”她說。“我想要吃鴨子。” 

等到服務生過來接受他們的點菜時,法蘭岑已經擔負起為每一個人安排茶色的責任,此一任務他以極大的熱情與充分的知識執行。當他和服務生及斟酒傳者為食譜搭配美酒時,他們的桌子變成餐廳里面最有生氣的一張,點菜結束之後,安德烈向法蘭岑指出這個事實。

 

“很簡單,”荷蘭人說道。“大部分的人都是因為錯誤的理由來這樣的餐廳吃飯的。他們到這里是要向別人炫耀他們花得起幾千法朗吃晚餐。由於他們把錢看得很神聖,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就仿佛他們是在教堂里。”他雙手合十,擡頭望向天花板,宛如年長的天使。“缺乏笑聲,葡萄酒不夠多,也沒什麽胃口。這樣子對服務生,對斟酒傳者來說,一點意思也沒有。將食物和葡萄酒端給把價格看得比品味重要的人,你說還會有樂趣可言嗎?呸!”他把酒一飲而盡,眨眼示意服務生再倒。 

“不過我們,我們不一樣。我們來這里是要吃飯,喝酒,享受。我們興致勃勃。我們信仰‘食物之樂’,我們是大廚的觀眾。這會受到在這里的員工欣賞。現在,他們已發現我們和他們是同路人了。等這頓飯吃完,他們還會買酒請我們喝。”

 

法蘭岑的態度極具感染力,再加上美味的勃員緒和波爾多葡萄酒伴隨著巴黎最精致的烹調,他機四個人很快便培養出傾心的同志情誼。塞魯斯耐心等候,留意著葡萄酒,他們三人一塊在法蘭岑身上下工夫,等待適當的機會談起他們會面的目的。 

結果是在他們用完主菜正在休息之際,法蘭岑自己把它提出來的。

 

“鴨子這道菜讓我很希望每天晚上能在這里用餐。”他一邊說,一邊以餐巾輕拭他的人字鬍。當他繼續說下去時,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大聲地沈思著。“永久有效的訂位,每晚同一張桌子,葡萄酒已經冰鎮在水桶里,服務生知道我的喜好,大廚不時跑出來探望我。如果能這樣,那該有多好。”他小心地把餐巾塞回襯衫領子,將它撫平,然後以一個已經下決定的男人的神情,將身體靠向塞魯斯。“由於我有這麽大的野心,所以我需要工作。你想要什麽?我和在紐約的朋友談話時,他並沒有給我任何的細節。告訴我。” 

長久以來飽嘗藝術界柔弱的敏感及無所不在的自我的塞魯斯,開始謹慎地摸索,一心要向荷蘭人保證,他的藝術家身分會受到徹底的尊重。法蘭岑微笑地搖搖頭,舉起一隻手……

 

“我的朋友,”他說。“你並不是在跟畢卡索講話。”我是個拿畫筆的生意人。” 

“很高興聽你這麽說,”塞魯斯說道。“既然是如此,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我要塞尚的畫。” 

法蘭岑的眉毛揚起。“真是不尋常。從九二年到現在我都沒有做他。現在,今年,我已經完成我的第二幅,在這邊你還要一幅。可見得這位老兄真是當紅炸子雞。事情有的時候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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