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萍: 回歸心靈與敘事意義 (5)

通過書寫“自己”的故事,他建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文本的世界,在這裏他獲得了妻子、兒子與同事的愛和尊重。在他的想象世界中,他不再需要通過扇耳光讓兒子聽自己的話,他獲得了對妻子和兒子的操控權,而且這種操控是他們樂意接受的。

關於普蘭提斯父親的回憶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釋,就像一千個人讀《哈姆雷特》就會有一千種理解一樣。普蘭提斯解讀父親歷史的方式是為他自己的目的服務:尋求權力。

他向讀者顯示了他的能力:他可以把英雄變成賣國賊,他也可以取代父親的位置,成為小說《羽毛球》中的“英雄”。通過詮釋父親的回憶錄,普蘭提斯寫成了自己的日記,創造了自己的歷史,獲得了話語權。

二、《從此以後》中的歷史詮釋與自我認同感《從此以後》中的主人公兼敘事者比爾感到嚴重的歷史斷裂感及自我主體的迷失與異化,於是他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維多利亞時代的一位祖先馬修·皮爾斯留下來的一本日記,他開始以自己的方式解讀和闡釋這本日記,並在這過程中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安慰與自我認同感。

“想象”是比爾解讀馬修日記的主要手段。馬修的日記只是一些片段性文字,既不連貫又不完整。也正因如此,比爾才可以有大片的創造空間,才能夠將自己放入歷史和家族中。元小說的敘事手法與大量虛擬語氣的使用時時提醒讀者他所說的只是假想而已,“他(馬修)也許是這麼想的……”“他也許是這麼個人”(95頁),“他一定是想到了……”(97頁)“我猜想他長得很強壯,看起來有些嚴肅。(對他的長相我沒有任何證據,我一點都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101頁),這類帶括號的插入語在他的敘述中比比皆是。他也經常毫不忌諱地說:“你不得不想象出那情景……”(101頁)“那是我認為應該發生的,

是我希望如此發生的。”(103頁)後來他直截了當地說:“我創造了這所有的一切。”(109頁)“關於馬修,我知道什麼呢?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想象出來他的故事、他的心理,我創造了他。我將他從黑暗中拖到光明之處。”(145頁)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想象”並不是信馬由韁、海闊天空,而是有特別用意的。仔細分析,我們會發現他對馬修日記的詮釋是為自己的心靈服務的,正如他自己所說:“也許我要尋找的不是祖先,而是正相反,我尋找的是我自己,我要知道我是誰。”(249頁)他通過探索與祖先馬修在“精神危機”、“對愛的渴望”這兩方面的共同之處來尋求自我認同感。比爾發現馬修同自已一樣經歷過“精神危機”。

⑩ Graham Swift,EverAfter(London:Pan Books,1992),P 95. (以後引用,在正文中隨文標註頁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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