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雙胞胎姐妹長得毫髮不爽,但跟她們數次交合之後,就會感覺到姐妹之間還是存在著微妙的差異。

等到我不再見這兩姐妹以後,回想起來,這種微妙的差異確實存在。那時,須山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和須山對這姐妹倆神魂顛倒,合二為一、一分為二地分辨不清,尋歡作樂的日於完全沈溺於虛幻的淫逸、墮落的麻醉。但是,偶爾也有從這淫逸麻醉中驚醒的瞬間。當姑娘用指甲撓我的後背時,“啊!別撓!”我幾乎跳起來,慌忙躲開。

 

“怎麽啦?疼嗎?還是癢癢呢?”

“我不願意!”

“我輕輕撓,不會疼的。”

 

我情緒平靜下來。

 

姑娘似乎大為掃興,心不在焉地不痛不癢地繼續撓著。

那是我六七歲時候的事,一個下雪天,我纏著母親要她用彈古琴的假爪撓我的後背。剛才被姑娘的指甲一撓,我突然想起當年母親用假爪撓我後背的感覺。

 

“撓撓我的腳指頭,行嗎?”我對姑娘說。

姑娘爽快地說:“行。用牙齒咬舒服。”

“不,還是撓。”

那時候,母親沒有撓我凍瘡的腳丫。

 

“太可惜了。這個百琴的假爪是姐姐的遺物,不是行平的媽媽的。”母親神情嚴肅地說。現在回憶起來,覺得那神情含著悲傷。

像這樣讓姑娘撓腳指頭撓得心頭舒暢恐怕也是少有的吧?

“怎麽啦?這麽老實,要不要再重一點?”姑娘把手停下來看著我的臉。

 

母親長得很漂亮。小時候,我渴望知道母親的長相和她的姐姐、即我的生母是否一模一樣。但是,我不便到處翻找,但相冊和零散的相片裏都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行平,這一陣子你偷偷摸摸地找什麽呀?”母親說,“是找媽媽的相片吧?沒有媽媽的相片。”我也知道母親所說的媽媽指的是我的生母。

“出嫁時候的相片呀、我參拜神社的相片呀也沒有嗎?”

 

“這可叫你說著了。”母親似乎掩飾自己的驚愕,“也許以前有過,可說不定都被媽媽撕毀扔掉了。”

“為什麽?”“嫉妒。因為媽媽嫉妒姐姐。”

 

我知道了,我的生母為了不讓孩子看到自己的相片,全都毀掉了。

“長得像嗎?”

 

“不像。媽媽和姐姐毫無相似之處,真叫怪了。”母親歇口氣,說,“行平也不像姐姐,像爸爸,是吧?”

母親說的不是真話。我小時候就知道自己長得不像爸爸。其實,我覺得自己更像母親、即養育我的母親。這樣,能否說生母的長相像養母呢?母親的娘家一定與我媽媽的相片。但是,一個小孩子,還不敢到母親的娘家去尋找相片。於是,我不僅時常從養母的臉上看出生母的幻影,更覺得兩個母親的容貌身姿毫無二致,兩人其實就是一個人。

於是,我有緣認識那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妓女。這也已經成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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