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藏愛:香巴拉的私享盛宴》這裏有無數的傳說

傳說中的西王母,是中華民族的先妣。造人的女媧、巫山神女、巴人的祖母巫蜒等,都是西王母部的支系,西王母部落,以母虎為圖騰,又稱黑虎女神。而郎木在藏語中的原意就是“虎穴仙女”。在這裏,居民們崇拜的不是拉卜楞寺那樣的活佛或天神,而是傳說中的老祖母郎木。郎木居住的洞穴是聖地,洞外湧出的泉水就是白龍江的源頭。

有些名字恢弘的東西其實並非名副其實,比如白龍江,其實是從鎮中流過的一條不足兩米寬的小溪。這條小溪讓我想起了巴黎的塞納河。塞納河的左岸,是小資的勝地,各種書店、劇場、美術館、咖啡館遍布各個街區。而右岸,是商業和政權的中心。人們詼諧地稱之為“右岸用錢,左岸用腦”。郎木寺的北岸是甘肅的“德合倉郎木寺”,右岸則是屬於四川的“格爾底寺”,一邊是喇嘛的寺院,一邊是回族的清真寺;有曬大佛的藏傳佛教,也有做禮拜的伊斯蘭教。一條小溪,分割又融合了兩種不同的文化和信仰。

在文化交融和碰撞的地方,總有些深邃的意味。

郎木寺坐落在山坳,小得一眼便可望到頭。在金光燦爛的寺廟法輪照耀下,整個小鎮彌漫著悠閑而慵懶的感覺。高原的陽光從不吝嗇它的笑臉,居民們隨意而輕松地曬著太陽,僧人們寧靜悠然地吟誦著經文;遊客們走走停停,記錄著身邊的風景;山坡上的寺院層層疊疊,像一幅油畫,凹凸有致。

我們找到青年旅館住下,已是下午四點多。來郎木寺的人們都會去麗莎餐館吃蘋果派和酸奶,我們便也湊熱鬧地要去嘗嘗。

因為午飯時間已過,晚飯時間未到,我們去的時候,餐廳裏很寂靜。四周的墻上貼滿了遊客留下的便利貼、明信片、衣服、帽子等,色彩斑斕,有種隔世相望的感覺。麗莎是個看起來很親切卻很普通的婦女,圍著白圍裙,面帶微微笑意。我們要了蘋果派、酸奶和牦牛漢堡。分量很足,味道其實一般,但是在藏區,興許這已經是很不錯的食物。吃到最後,我和管元都揉著肚子叫撐,沒有吃完。

趁著陽光尚好,我們一路悠閑地瞎逛。郎木寺所在的小鎮有著與世無爭的安寧美好,所有的人們都在不問世事地生存,規律卻閑適,那些不緊不慢的步伐,令我在都市之中日益浮躁的心也開始沈靜。

路邊有不少賣飾品的小店,我是手鐲控,一定要拉了管元去挑選。無奈價格都超貴,最後無功而返。

阿姨一邊在門口的小溪洗衣服,一邊跟我們聊著郎木寺的美好。她說,郎木寺最熱鬧的日子是正月十三的曬佛節。在這一天,藏區的牧民都會前來瞻佛。他們穿著盛裝,與拉卜楞寺一樣,趁著節日,也會做些物資交換。除此之外,還有藏族民間流傳的插箭節,只不過不允許女人參加。

回到旅館門前,與森森元元一起坐在長木頭上曬太陽。旅館是一個廣州的女孩開的,叔叔阿姨趁著休息來探望,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據說,叔叔是在藏區當兵,女孩在某一年來遊玩探親,便深深愛上這個樸實的小鎮,畢業之後,與男朋友一起來到此地,開了這家小小的青年旅館。

傳說很久之前,有位勇士戰死沙場,百姓為了紀念他,便把他佩戴的箭插在山頂祭奠,祈求他的亡靈保佑百姓平安。每年,當地居民無論僧俗都要去供奉箭神,讓他保佑百姓。於是,便有了插箭節。

在節日當天的清晨,每家派出一名壯年男子騎馬到山頭的箭垛前,人到齊便開始煨桑,並同聲高呼“拉加羅”。事後,我查了查資料。據說,是天神和非天主金曜的部下為爭奪如意樹上的果實而連年征戰,如果天神失敗,將有毀滅世界乃至宇宙的危險,牧人們高呼口號是為了聲援天神,意思是“天神戰勝了”。當他們歡呼的時候,螺號聲響起,然後是震天響的炮聲,表示儀式開始。這個儀式,象征著戰神的威嚴,象征著一個部落不可欺淩、不可戰勝。插完箭之後,會揚“隆達”。“隆達”意即風馬,四角印有虎、獅、鵬、龍四物。其含意是:好運像騰空而馳的駿馬、威震山河的猛虎、咆哮如雷的山獅、展翅千裏的大鵬、獨霸長空的玉龍一樣亨通,紛紛揚揚,飄滿天空。

從十五歲開始旅行,從來都不喜歡挑人多的季節。可是有利亦有弊,每到一處,我可以悠閑自在地瞎逛,看到當地人們最平靜的生活,卻也喪失了觀看民族節日的機會,所有途經之地的傳說和節日,都是從萍水相逢的人們口中聽說的。

我和管元頓時頹唐,怎麼什麼地方都有這樣的勢利幫派?可是,在我們短暫的旅途中,郎木寺依然是一片美好的凈土。

早早洗漱完,和管元上到二樓的房間休息。

管元在旁邊翻閱一本小冊子的經書,我卻在想著這麼血腥的事情;我對一些冒險的事情情有獨鐘,她卻對所有平淡如水的事情癡迷如醉,這樣迥然不同的兩個人卻可以共同上路,經歷人生中的一段時光。看著看著,我不覺笑了起來。管元真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同伴!

像我們這樣的外地人,根本不可能在郎木寺開旅館。叔叔在藏區當兵多年,他們現在在這裏營業,都要給當地的勢力幫派分成。叔叔每年必來長住兩次,每次都因擔心姑娘的安全而舍不得離開。

晚上九點一過,我們便熄了燈,各自躺在被窩裏看手機。兩片蒼白微弱的光射到天花板上,森森元元跳上床,守著我們倆的腳邊便睡了。

透過窗子,可以看見居民的四合院,門外一有動靜,兇猛的藏狗就汪汪狂吠。在拉卜楞寺我才知道,這些形似獒的家夥並非都是藏獒,它們大多數只是普通的藏狗。據說,十狗一獒。沒有訓練過的都只是狗,當獸性被馴養到極致時,才是獒。所有的獒都只認一個主人,其他人不能接近。訓練的過程非常殘酷血腥:當幼犬出生斷奶後,主人會將它們關在一起,使之自相殘殺,最後剩下的一只,會被放進一米多深的坑,主人不定時給予僅夠維生的肉,它每次長大一點,都會被放入更大的坑,成年之後,則被丟在高原雪域的狼窩附近,還是在坑內,每次給予僅夠維生的肉。最後,這只狗才能成長為與狼對抗的獒。同時,它懂得了食物的來之不易,更會對給它食物的主人忠誠不二。

我很想找個人分享,卻總是悲哀找不到合適的人。還是給齊藍發去信息:寶貝,我到郎木寺了。這個小鎮很早就進入了睡眠,大概是為了明天早起。齊藍還是很快就回了消息:寶貝,那就早點睡,明天起來呼吸清新的空氣!

這個小姑娘陪我度過了整個青春年華,我想著想著,不覺嘴角上揚,安靜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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