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銀海千秋》胡錦天生好嗓子

真是太喧賓奪主了,但她頭發梳個高高的美人髻,要不是貴妃出浴,就似嫦娥奔月,我想張君瑞不愛紅娘丫環而愛鶯鶯小姐,不是黐線,就是有毛病;如果叫這樣的紅娘,在窗外聽見相公和小姐做愛,就不只“露滴牡丹開,蘸著些兒麻上來”,一定還要來個“紅娘把門兒開,丫環小姐一塊兒來。”

胡錦的母親馬驪珠在台灣是著名的國劇名伶,所以她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學會了唱京劇,母親演戲的時候,缺個娃娃生的角色,總是叫胡錦扮演,譬如《三娘教子》的子,總是母親是娘,女兒是子的同台演出。父親是軍人出身,三個弟弟,因為她的關系,也都入了電影界,大弟胡镕是攝影師,二弟胡鈞,和三弟能演能唱,拍過不少電影。

胡錦的個性,耿直爽朗,有人說她像闖江湖的俠客,她不懂甚麼心機,更不懂甚麼秘密,有盆話盆,有碗話碗,心裏有話總是不吐不快。

以前(和張沖結婚之前),她跟勾峰在螢光幕上是一對最理想的情侶,在私生活裏也是出雙入對的一雙兩好,朋友們見到他倆,總會問:“甚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胡錦也總是說:“急甚麼,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還怕嫁不出去?”

胡錦有條天賜的好嗓子,但她不否認,沒有勾峰的指點和啟發,她還真不敢登台做“秀”。

我在台灣所組的“香港國聯有限公司外景隊”,因為不善於理財,新加坡的“國泰”和台灣的“聯邦”又都不肯依約結賬,所以公司的情況,越來越差,最後不得不重返香江,又加入了邵氏公司,那是我剛搬到尖沙咀中間道的何鴻卿大廈的時候。

胡錦有一天來看我,告訴我她和勾峰所組的歌唱表演團在香港的演出,差不多全軍盡墨。我在台灣拍的《騙術奇譚》,她演一個地方上小客棧的風騷老板娘;“要得俏,一身孝”她是文君新寡的身份,渾身是淺灰鑲白邊的褲襖,足下踩著蹺,穿著一雙白鞋,更顯得妖嬈俊美,秋波一轉,媚眼一飛,還真是勾魂攝魄。

我那時正在香港拍一出叫《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電影,我馬上請她在戲裏擔當女主角甄珍的姐姐,她不談片酬,也不談任何條件,說隨傳隨到,我當然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因為我自加入電影界以來,都是一帆風順,圍在我身邊的人都和我稱兄道弟。

可是由台灣回香港,不僅稱兄道弟的人不見了蹤影,就連親密戰友如朱牧、郭清江也都另起爐竈,和別人稱兄道弟去了。而那時的謝賢和甄珍都和胡錦一樣,祇要我開口,他們還都是百依百順,那時才知道:“勢敗奴欺主,時衰鬼欺人”的滋味。

前幾天,我在《天上人間》寫了些有關朱牧三爺的一些往事,他忽然給一位朋友寫了一封信,說我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同時還要保留甚麼控告權。說老實話,我還沒說他甚麼,他就已經一個軲轆車──翻了。醬肘子出鍋──崩渣兒了。俄國人賣氈子──扔在腦袋後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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