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喝下,吞咽我的文字,在你身上承載它,運送它,如同一種書冩的律法成爲了你的身體:(它)自在的書冩。指令的策略首先會讓自己被死亡的純粹可能性,被一輛汽車向每一個有限的存在者提出的風險,所激發。你聽到了災難將臨。從它被直接地印刻於劃線那一刻起,終有一死者發自內心的欲望在你身上喚醒了阻止湮滅的運動(它是矛盾的,你跟隨我,一個雙重的限制,一個絶境的約束),這個同時向死亡暴露自身又保護自己的做法——簡言之,刺蝟的技巧,它的回撤,就像高速公路上捲成一個球的動物。人們願意把它拿在手中,開始學習它,理解它,保留它,爲了自己,在自己的身旁。

你愛——把它保留爲單數的形式,[10]我們可以在詞殼的不可取代的字面性當中述説,如果我們正在談論詩歌而不只是一般的詩性。但我們的詩並不靜靜地持守於名字,甚至詞語內部。它首先被拋出,落到路上,田野里,語言之外的東西上,即便它偶爾在語言當中召回自己,當它把自己聚集起來,自在地捲成一個球的時候,它便遭受比其回撤之際還要巨大的威脅:它以爲它在保護自己,而它失去了自己。

字面地:你願用心保持一種絶對獨特的形式,一個其難以捉摸的獨一性不再把理想性,即人們所説的理想意義,和文字之軀相分離的事件。在這個絶對不離不棄的欲望中,在絶對的非絶對中,你呼吸詩性的本源。由此是對動物無論如何以其名字來召喚的文字之轉移的無限抵制。這是刺蝟的悲苦。悲苦(détresse),壓力(stress)本身,想要什麼?在嚴格的意義上(stricto sensu),有所警惕。由此是預言:翻譯我,照看,持守我一會,出發,保存你自己,讓我們離開高速公路。

用心學習的夢就這樣在你的身上出現。關於讓你的心被口授出的口述之詞所穿越。在一條獨一的劃線上——那是不可能者,那是詩化的經驗。你曾經不知道心,你因此學會了它。從這個經驗,從這個表達中,學會了。我把教授心,發明心的事物,稱爲一首詩:最終,它似乎是“心”這個詞的意思,是我在我的語言中,無法輕易地從詞語本身當中覺察的。心,在(我們要用心學習的)《用心學習》這首詩中,命名的再也不只是純粹的內心,獨立的自主,通過重新生産被愛之踪跡來主動地感化自己的自由。“用心”的回憶,如同一次祈禱——那更安全——被吐露出來,向着某個自動機的外表,記憶術的法則,表面地模仿力學的禮拜儀式,讓你的激情大吃一驚,仿佛是從外部擊垮了你的汽車:auswendig,德語的“用心”。[11]

所以:你的心跳動,給出節拍,韻律的誕生,超越對立,超越內和外,意識的再現和被棄的文檔。一顆心在那下面,在小道和高速公路之間,在你的在場之外,謙遜的,貼近大地,很低。一種低聲的重述:從不重複......以一種獨一的密碼,詩(用心的學,用心學它)同時印封了意義和文字,如一個韻律分隔了時間。

爲了用兩個詞來回應:省略,例如,或挑選,心,hérisson,或istrice,你將不得不廢棄意義,卸除文化,知道如何忘卻知識,點燃詩學的圖書館。詩的唯一性取決於這樣的前提。你必須慶祝,你不得不紀念健忘,野蠻,甚至“用心”的荒謬[12]:刺蝟。它蒙蔽了自己。捲成一個球,渾身是刺,脆弱又危險,深思熟慮又極不協調(因爲它覺察到了高速公路上的危險,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球,讓自己暴露在一次事故面前)。沒有一首詩毫無意外,沒有一首詩不把自己像一道傷口一樣敞開,但也沒有一首詩不正像傷人之物。你會把詩稱爲一個沉默的咒語,失音的傷口,我想要向你,從你身上,用心學習的。就這樣,它根本地發生了,而無需一個人被動地去做:它讓它自己被人所做,沒有能動性,沒有勞作,在最最莊嚴的悲痛中,對所有的創作,尤其是對創造而言,一個陌生人。詩落向我,賜福,他者的到來(或來自他者)。韻律但不對稱。在一切的poiesis(制作/生産)面前,除了某種的詩,別無他物。


[10] 在《結語》(Envois,見《明信片》[The Post Card])的某處,德里達懷疑一個人如何能夠用英語説“我愛你”(I love you),因爲英語對單數的“你”和複數的“你”不做區分。

[11] 也指“向外”或“在外”。

[12] 荒謬(bêtise):源自bête[野獸或動物]

(lightwhite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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