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力斌 楊文豐·科學和詩性的雙翼—關於生態散文的對談(上)4

而且,生態散文中的真,同樣或多或少融入了作家的「人氣」。這是因為,生態散文寫入的生態律、科學知識和科學思維,會融入作家的主觀性,會融入作家對物事的認識和情感。換一種說法,即生態散文之真的表達,會關涉作家的秉賦、寫作心理、邏輯思維和非邏輯思維,內含作家的情緒、情感、理性和思想,也與語言的節奏、感覺、旋律有關,同時還和行文的奔放與約束、形與神有關。但凡經由過作家感性化、文學化處理的真,提出的生態理念,都是生態散文求真之「人氣」表現 。生態散文家的作用,就是將真,幻化為個性的、有思想的語言花朵。

我在與龍其林教授對談時,曾談及大小生態散文,我認為,在生態視域下,針對人與自然的關係,雖有一定的批判、反思和詰問,卻未能更深入精神生態和社會生態進行省思,這一類散文可界定為小生態散文;小生態散文聚焦的,主要是自然生態和人的精神生態的問題。而大生態散文,則是須深入探討及藝術地表現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三態」)的關係及問題,強調人的謙卑與擔當,崇尚「天人和美」,已然進入了哲學境地的美學散文。大生態散文,大在其思想內容和審美境界,大在其對自然生態、精神生態和社會生態切入的深度和廣度。

這裏回避不了一個問題,即生態散文可否虛構?我認為生態散文並不排除適當的虛構,只是虛構需有底線,這底線是什麽?我認為是情感之真,適當虛構的目的,反而可使真更集中、更強烈,也能藝術地擴大「真的半徑」。《夕陽籠罩的珊瑚》的最後一節,就包含虛構的成分。

然而,探求生態散文之真的源動力是什麽?是作家對生命的尊重、對大自然的愛和崇高的寫作使命。被譽為與梭羅《瓦爾登湖》雙峰並列的生態環境保護聖經——奧爾多·利奧波德的《沙鄉年鑒》,這本生態散文集中所提出的「大地共同體」理論,其針對性、警示性和告諭性,都是史無前例的、劃時代的大真。

顯然,自然寫作或生態寫作,如果僅停留在描繪真,僅停留在抒寫與對自然物之情,僅講些人與自然的故事,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作家發現真,提出真,能讓作品多些形而上的東西。

當然,生態散文之真,是大可以通過象征而藝術地「擴容」的,我視象征為擴容的「法門」。一篇生態散文,可以由個別的或局部的藝術之真,建構局部的象征;也可由一篇作品只藝術聚集一個物象之真,建構起全文式象征。象征藝術最善於將真精妙而恰到好處地虛實幻化,以求得審美的最大化;象征可使真擴充、幻化、升華而大於本原之真,產生隱顯效應;象征可使客觀之真,上升為最大的藝術之真,而且比客觀之真更真實、更強烈。

引入多學科視角,細致、細密、科學地描述具象物,有助生態散文走向象征。打個比方,讓生態散文似氣球充氣那般既不爆破又達到最大的容積,最有效的藝術手法,就是象征。我曾在《病盆景》《人蟻》《「晨昏線」寓言》《敬畏口罩外的微生靈》等生態散文中,作過營構象征的探索,今後仍將繼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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