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淑媛:維柯「詩性智慧」說與浪漫主義文學觀(3)

而「詩人」的希臘文原意是「創造者」或者「制作者」,表達了原初的人對神聖事物的想像性推測,所以原始人又稱為「神學詩人」。維柯對想像的重視是他對美學的重要貢獻。

誠如吉爾伯特和庫恩所指出的:維柯在美學上的突出貢獻在於,解放了想像力,認為想像力不是其他任何事物的女兒或僕人人,侍從,而是一種獨立存在、擁有獨立價值的能力,並提出了相應的發生學方法並加以論證。所以,《新科學》的出現,在十八世紀初期的南歐,是想像理論方面的偉大事件。[3]

其次,藝術想像的基本細胞就是具體的個別的感性形象。在《新科學》中,維柯寫道:「按照詩的本性,任何人都不可能同時既是高明的詩人,又是高明的玄學家,因為玄學要把心智從各種感官方面抽開,而詩的功能卻把整個心靈沈浸到感官裏去;玄學飛向共相,而詩的功能卻要深深地沈浸到殊相裏去。」[2](P187)

這就是說,哲學思考采取抽象的普遍的概念形式,藝術憑的是感官方面的想像;哲學思考靠的是理智,藝術想像的過程離不開個別具體的感性形象,藝術想像的基本細胞就是具體的個別的感性形象。這段論述也講到了文學中形象與理性的關係,不過在維柯將「詩性智慧」作為其美學文學的核心思想的前提下,維柯是將感性和理性對立起來的。(事實上,我們今天熟知的一個觀點就是文學的感性之下也時常蘊含著理性。)

維柯指出原始民族以詩性智慧創造了各種各樣的神話,神話本質上是一個個隱喻。以希臘神話為例,希臘神話中的諸神形象就是具體的個別的感性形象,是人類想像力開出的最絢麗的花朵。希臘人的神有3萬名之多,因為他們把每一個石頭、水源、小溪、植物都當作一個神,這類神包括林神、樹精,山仙水怪之類。這些具體的個別的感性形象,都是藝術作品的基本細胞。

第三,藝術想像的結果是「想像性的類概念」。在《新科學》中,維柯也看到藝術想像雖然以感覺把握到的個別的具體的形象為起點,但只憑單個的個體不足以創造藝術作品。所以,他說:「用強烈的想像力去領會和放大那些事物,用尖銳的巧智把它們歸到想像的類概念中去,用堅強的記憶力把它們保持住」[2](P457),「神話故事都有一種永恒的特征,就是經常要放大個別具體事物的形象。」[2](P201)這表明維柯已經朦朧地認識到藝術想像的誇張和聚合,藝術想像的結果是「想像性的類概念」。

「想像的類概念」就是通過對個體形象的觀看而達到類的認識,也就是用想像把自己的經驗進行形象化的分類,把屬於同一類的各種不同的個別具體事物都歸類到這類想像性的共相上去。維柯曾以希臘人的天帝約夫和埃及人的霍彌斯指出,他們都是詩性人物,是想像的類概念,並以《荷馬史詩》中阿喀琉斯和攸裏賽斯兩個人物形象的塑造為例,解釋這個具象化的過程。這一過程就是藝術創作中典型化的過程。

(愛思想 2019-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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