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硯·木芙蓉花下的《鳳冠鳥》一詩的修辭技巧

這首詩的第一段,提到了『南山下的醉石』;這個千古有名的典故,曾令多少名人雅士、騷人墨客,情寄其中。 

大略依資料記載得知,今柴桑〈即江西九江縣〉有「醉石」的遺跡,據說是大詩人陶淵明所屬。淵明醉臥石上,石上猶有「耳朵印痕」和「吐酒痕跡」。至今,石上可以見到宋代詩人的〈題醉石詩〉:「淵明醉此石,石亦醉淵明,千載無人會,山高風月清。石上醉痕在,石下醉泉深,泉石晉有時,悠悠知我心。」文學為詩的精魄註記千載,實教人此心悠悠、契慕不已。

 

讀完蓉花《鳳冠鳥》這首詩,實感慨良深,不管於人於詩,或傳統詩學的浩大精邈,令人體會到了一種詩學教養的必要與文學人生的渴慕,其間該有多少白天黑夜與生命共舞,與名利絕緣?詩而為詩,詩要的是甚麽?作者蓉花在第一段就說,『松濤掠耳』,意思是說,「詩好深好博大啊!」,其後又說到『洞中蝙蝠的瞎眼』,責成一句反話,意思是說,「你們瞎眼了嗎?詩這麽偉大這麽動人,都看不到嗎?」。再來,口氣一轉,蓉花說:

 

想念郎君的時候飛上枝頭

對著南山下的醉石叫三聲 〈第一段〉

 

這裏,一個大幅度的跳接,是一個漂亮的隱喻,詩的語言技巧,高明、亮麗,絲毫不含糊。『郎君』一詞是機鋒,自情愛的高處借轉為「詩之為詩」的想像,透過擬人化的轉註,給「詩」一個確鑿的身份與關係。『對著南山下的醉石叫三聲』,這裏用了一個托喻,說明了做為一個詩人的血緣來處。蓉花以「詩」為敘寫的對象,烘托出自我對詩的瀝瀝心血,引述「南山醉石」的曠偉與瀟逸,為詩與詩人的關係釘樁。

詩行之間,有情有景,情景在一個詩的血緣深處,交織一個巨大時空的語言藝術,在首段末尾的三個字『叫三聲』,建立了一種人格化的詩我關系,同時,也為全詩的敘述主體「鳳冠鳥」,揭起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引子。這裏,也是一個修辭上的技巧,意象容或是跳躍的,但整個敘事軸線是統一的。

 

第二段,以戲劇性的手法,呈現頭戴鳳冠的王妃,目力及處皇恩浩蕩,但俯首赤足卻情字難書。蓉花把鳳冠的內在細膩處,的的寫進人的心坎。這就是詩啊!你要它來,詩不一定要來的,高超的轉喻,指涉了詩人面臨詩的創作時,藕斷絲連、若及若離的一種坎苛心境。

蓉花絕對是個詩才,詩心遼闊敏捷,語言藝術的精湛,遠遠突出「後朦朧時期」廣大詩寫手的視域與遲疑。我手寫我心,是詩的情誌。詩的末尾,蓉花以兩句話『我吹滅山頭的月亮/順著彎曲的頸項滑向紅塵 』,表明了打破虛假不實的假潮流,踅向奕奕紅塵的真決心,「詩言志」的情操於此處昭昭若揭,是好句子,這頂「命婦」鳳冠,讀來一樣技驚四座、艷冠群芳。雪硯·本文發表在「臺灣詩學?吹鼓吹詩論壇」置頂區)

 

附:木芙蓉花下兩首早期詩歌

 

夏夜牙月 

剩下來的一切

已經掛好了

埋藏的部份

在天心發芽腫大

背轉身去

死亡成為一個明亮的溝壑

與清澈的流泉打個照面

沒有明天

也不存在托付和改良

我們捆綁在即將含苞的枝頭

想像第一朵秋花

 

鳳冠鳥

松濤掠過耳際

水汪汪的

洗亮洞中蝙蝠的瞎眼

想念郎君的時候 飛上枝頭

對著南山下的醉石叫三聲

羽毛翠綠著一林陽光

鳳冠上的紅鑽影入苔石

赤足巡視帝國疆域

霧巒清風處 一根骨刺

折磨美人婀娜的步履

我吹滅山頭的月亮

順著彎曲的頸項滑向紅塵

 

(文/臺灣雪硯【2008年】摘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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