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了解柏格森的“綿延”理論(下)

(原題:)從柏格森的“綿延”理論,談《我想結束這一切》中的“時間”

德勒茲的電影理論

運動影像與時間影像

受到柏格森哲學影響很大的德勒茲,在著作《運動-影像1》和《運動-影像2》中,分析“時間”在電影中的角色,以及它如何透過某些電影呈現。

德勒茲將電影中的影像分為兩者,正好與柏格森的時間相對應:線性、空間化、可分割時間的運動影像,和綿延的時間影像。

運動影像,主要是透過事物在空間中的運動來理解時間。比方說,電影中出現一人在家打掃的畫面,再切換至他穿著同樣的衣服在黃昏的街上行走,這時觀眾會知道兩者大概發生在同一天。

或者,電影中一個人開槍後,緊接著另一個人倒地而死,觀眾會知道其中大概經過一、兩秒的時間。在這些運動影像中,時間成為運動的從屬,通常必須依靠一個個按順序排列、和諧串接劇情的剪接畫面來理解,因此德勒茲稱之為“時間的間接再現”。

相反地,時間影像不須透過空間來理解綿延。也就是說,畫面中可能沒有任何運動或變化,就能令觀眾體驗到流動的時間,因此德勒茲稱之為“時間的直接再現”相對於運動影像,它可能是以非理性的剪接模式呈現。

像有些電影突然切換至與上一幕無直接關係的畫面,觸發觀眾思索過去發生的事,或是對未來的想像。或者,透過短景深、長鏡頭的應用,讓人直接體會到時間的流動性。

在同樣為卡夫曼的作品《安諾瑪麗莎》(編註:Anomalisa,臺灣譯《安諾瑪麗莎;維基百科譯《失常》;香港譯《不正常麗莎》,2015年電影)中,有一幕是主角在飯店走廊等電梯的場景。主角待電梯到來的時間,大概跟現實生活等電梯的時間差不多,卻帶給觀眾一種時間僵持的窒息感。在這沒有什麽變化的等待畫面中,日常的瑣碎事物所帶來的煩悶與無奈感,比起再多動作或獨白,都能更深刻地被描繪。

在《我想結束這一切》中,不斷發生著車上呢喃的情侶,突然切換到一個年老工友打掃學校走廊的畫面。這樣毫無邏輯的剪接模式,除了讓觀眾漸漸發現主角與工友實為同一個人之外,也透過這些畫面的切換,令我們感受到傑克過往的記憶與現在的煩惱,無止盡堆疊的綿延、相互滲透。


紛亂的記憶與錯誤的辨認


德勒茲也提到,時間影像常常通過紛亂的記憶和錯誤的辨認來呈現,這也是為什麽許多戰後的歐洲電影常注入幻想、夢境、催眠、瘋狂等元素。

《我想結束這一切》中有許多令觀眾困惑的詭譎畫面,像是不斷變換名字的女主角,或是拜訪父母時,驚悚地發現傑克父母瞬間從60幾歲變成瀕死的失智老人,而下一幕又突然年輕了幾十來歲。

跟隨劇情發展,觀眾漸漸發覺傑克的女友其實是他對過去的懊悔和對未來人生的欲望一體的實現。他與父母的關係也透過不同時段的狀態在腦中如影隨形,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3結語

 

《我想結束這一切》中我最喜愛的畫面,也是時間影像的呈現,莫過於片尾字幕的場景:終於天亮的雪景中,高中大門前停著一輛被白雪覆蓋的車。

正是透過那不中斷、連續許久的長鏡頭,使人感到特別震撼,如同德勒茲形容電影《上海小姐》所描述,觀眾已“深陷他人的過往,且被過往所挾持、鉗制住了”。 (2021-03-04 來源: 正宗的黃小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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