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杜拉斯《物質生活》披巾的那種藍色

這本書中這個年輕女人的那條藍色披巾是怎樣一種藍色,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不過,其中有嚴重的遺漏,那種藍色卻不在此列。譬如說;我也是唯一看到她的微笑的顧盼的人。我知道我根本無法把它給你描寫出來。讓你看到那一切。沒有人能做到。

所以有一些東西永遠不為作者所知。對我來說,洛爾·瓦·斯泰因在他舉行的晚會上,有塔吉阿娜·卡爾,還有其他幾個玩臺球的男人參加,她的某些意態動作、某些大膽行動,我就無所知。在室內深處,可以聽到提琴聲。那是洛爾的丈夫在拉提琴。洛爾·瓦·斯泰因的意態表現,她在這次晚宴上與雅克·賀爾德的那種默契,這種關係竟改變了書的結尾,其中的含義我不可能表達,也無法說出,因為我和洛爾·瓦·斯泰因在一起,她也不完全知道她的所做所為以及為什麼要那樣做。布朗肖責備我為接近洛爾·瓦·斯泰因利用一個中介人物,如雅克·賀爾德。他大概希望我和洛爾·瓦·斯泰因在一起而不要中介人物。可是我,洛爾·瓦·斯泰因,只有當她與另一個人物介入某種行動,我才能聽到她,看到她,否則我就抓不住她。她自始就不是和我身對身面對面像在副領事中寫的那樣。一個文本,就是一個全部向前發展的整體,這並不是什麼可供選擇的問題。盡管我在書的結尾發現某一人物愛上另一個人物而非我所指定的那個人物,我也決不改變書中已寫出的過去,因為那是已經寫出的,要改寧可改動它的未來。遇有這樣的時機,即我發現其中的愛情不是我所深信的那種愛情,我只有和這新出現的愛情共處,追隨其後,再起步前行,我不說被拋棄的愛情是虛假的,我只是說它已經死去。在洛爾·瓦·斯泰因這一次晚餐之後,色彩依然不變,墻壁的色彩,花園的色彩,全無變化。沒有人知道落在變動的發生點上的究竟是什麼。

我談寫作談得太多了。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① 塔吉阿娜·卡爾、雅克·賀爾德均為《洛爾·瓦·斯泰因的迷狂》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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