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富門(北京)

 

我侷促地坐在長桌的一側,我很緊張,我情不自禁去看酒廊小姐碎花細布圍裙下面圓潤的腿,我看了很多回。

坐在我對面的長髮男子,他說他剛從德國回來,他優雅地舉手,小姐很快就貼近來了。他告訴她,茶杯裡有水又有油,我也看那杯茶,我什麼也看不到。

小姐天真地看他,那真是一張年輕而且飽滿的臉,她有點不高興,因為她說:「先生,要不要換一杯?」她大概並不想真的去換,如果她樂意的話,她可以馬上就端著那杯有水有油的茶消失,但是她沒有,她貼得很近,她說:「先生,要不要換一杯。」果然。

長髮男子吃了一驚,但是他很優雅,他說,不用了。我總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我的一個女朋友,她發了瘋地愛他,就像我在二十一歲,我也發了瘋地愛他,現在我們都老了,我們已經不再愛他了。

啤酒杯就像我的一隻透明長頸瓶,我用它裝馬蹄蓮,後來沒有人再送我花,它太空,我就往裡面插了一支筆,瓶底有過一顆假馬來玉戒面,我把筆投進去,就能聽到筆尖和戒面碰撞發出的聲音,「啪」的一聲。

冰涼的黑啤酒。我再也沒有見過那麼濃那麼釅的黑,它們在玻璃杯裡安靜地躺著,默不作聲,但它們給我愉悅,非常愉悅。一些水珠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聚集在啤酒杯的表面,當我撫摸玻璃的時候,水珠滾落到了杯子的底部,木頭上濕了一大片。

卡佛的短小說影響了我的感受,我坐在酒廊裡,看著小姐,當然我從不喜歡女招待這個詞彙,我也從來都不會用它,我就會看見一個胖女人俯下身子往冰淇淋桶舀冰淇淋,她化過裝的丈夫坐在角落裡,緊張地盯著她的胖小腿。卡佛和卡佛的小說影響了我,讓我坐在酒廊裡情不自禁看小姐的腿。

我只喝了一口,顏色那麼漂亮的黑啤酒。我想起了揚,他最初並不喝酒,他來到特魯維爾,開始在早晨喝酒,在傍晚喝酒,他們一起喝,從早到晚,只是喝酒,我相信他喝的第一杯酒一定是康帕裡苦開胃酒,那種酒讓他嘔吐,一定是的。可是他那麼愛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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