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我能飛
對於南非,我有一個更加宏大的計劃:我要在這裏,完成中國人的第一次氦氣球飛行。
2009年在雙井,我和梁紅難得一塊兒去看了場電影,皮克斯的動畫片《飛屋環遊記》,讓我倆興奮不已。從那時候起,我們心裏就有了一個夢想:做一次氣球飛行。來到南非,用五顏六色的氣球飛越彩虹國,再美妙不過了。
對於這次挑戰的準備,難度不亞於當初我們要進入馬魯姆火山。找氦氣就費了挺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搞到後,結果想弄出海關還出了問題,出不來。到了南非,人生地不熟,這東西就更難找了,最後花了大價錢才弄到。
除此之外,乘氣球飛行對地形和當天風速的要求都很高,高原多風、丘陵不便著陸,所以我們只能避開開普敦、比勒陀利亞、約翰內斯堡等重鎮,最後來到了地處平原地帶的烏姆塔塔——這裏是我的偶像曼德拉的故鄉。
但是這裏的條件也算不上太好,勘察地形的時候,我們依然沒找到合適的地方。這塊平原不平,多山,非常不利於氣球飛行。
驅車在路上我一籌莫展,忽然前方金光閃閃,一座寺廟坐落在那裏。這是南半球最大的中國寺院——南華寺。繞著寺院轉了一圈,廣袤的土地,多是農場和荒原。我眼前一亮:“就這兒了。”
佛教和曼德拉,追求的都是平等和寬容。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我們帶到了這座華人寺院。寺院的住持彗行法師說:“是緣分把你們帶到了這裏。”
沖著這緣分,這塊場地就是我們可以起飛的地方。
我們租了一架直升飛機勘察場地,在空中看去,這裏依然兇險異常。附近有幾座高層建築,還有高壓電網,搞不好飛行的時候會撞上。不利於降落的地方就更多了,湖泊、柵欄等,都加大了這次飛行的難度。
團隊裏的人看完地形,形成了一個統一意見:放棄。
負責氣象的煙鬥給我講了一則他看到的新聞,讓我慎重考慮。2008年4月,巴西一位41歲、名叫阿德利爾·安東尼奧·卡利的神父,希望利用普通的氦氣球升空,為當地宗教活動募款。起飛當天,安東尼奧穿著特制的救生服,還帶著降落傘、全球衛星定位系統、衛星電話等工具,身綁數百個氦氣球,從巴西南部港口城市巴拉那瓜起飛。
起飛8個小時後,安東尼奧與地面人員失去聯系。原本他計劃飛向西北方向750公裏外的多拉杜斯,卻在風力作用下向相反方向飛去。他最後一次聯系地面時已經飛離海岸線50公裏有余。神父失聯之後,當地馬上出動了直升機和小船搜救,但只發現了部分氣球碎片。
三個月後,幾名拖船工人在海上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醫學鑒定人員提取DNA樣本對比,證實了這就是安東尼奧神父的屍體。
煙斗講得很認真,大夥兒也聽得凝重。人在天上,裝備再先進,防護措施做得再好,依然身不由己。
我閉上了眼睛,腦海裏又出現了《飛屋環遊記》裏的場景,繼而是之前的種種極限挑戰:索馬裏的槍林彈雨、奧伊米亞康的極寒露營、切爾諾貝利的無形輻射、馬魯姆火山的熾熱烈焰、太平洋的驚濤駭浪——從當年走出第一步開始,我一直在試圖尋找我的極限,這一次我要挑戰的是飛上天空,圓一個飛翔的夢。我初衷不變,中國人不是不可以,而是不想。
我搖搖頭,說:“不,不管怎樣,得飛。”在實現夢想的途中,有挑戰才有精彩。我決定就在南華寺這兒,就明天飛。
煙鬥說:“明天中午12點有強風,不宜飛。”在網上搜出來的資料也顯示,世界上曾有13個人在南非嘗試過氣球飛行,有2個人失敗了。失敗只有一種結果:死亡。我開玩笑說:“我已經想到了好幾種死法:刮到電網上被電死、撞到柵欄鐵絲網上纏死、掉到農場被玉米稈杵死、落到牧場裏被牛群踩死——”
梁紅抓著我的手悄然加大了力氣,一臉的緊張:“老張——要不——不要——”
我摟過她的肩膀,笑著安慰道:“沒事兒的,我這噸位,一般的風吹不走。”我轉頭對小夥伴們說:“明兒早點飛,在強風來之前完成著陸。”
第二天,整個團隊的人都早上6點起來,開始忙活設備,另外又雇用了附近的一些工人,幫我們給數量龐大的氣球充氣。我們事先預估了每一只氣球的承重量,得二百多只氣球才能讓我飛起來。計劃不如變化,我們低估了給氣球充氦氣的難度。工人們很賣力,寺院裏很多黑人和尚也都出來幫忙,但是給幾百只碩大的氦氣球充完氣,已經11點半了。被升得最高的,是一只黑色氣球,上面印著曼德拉的頭像,迎風微笑。
藍天、白雲、微風,幾百只氣球拴在車上,飄在天空,住在附近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不知道我們要幹嗎。我說:“今兒個如果我不飛,都對不起這麽些異國觀眾了。”
氣球下方的坐袋,就是我的駕駛艙。我全副武裝地把自己綁了上去。GPS、對講機、飛行儀器等設備之外,我還帶著軍刀和手槍——跟謝宇航借的。氣球飛上天只能跟著風力走,人是沒法控制的。我能做的,就是在關鍵時刻,割斷拴著氣球的繩子,或者開槍打爆氣球,以完成下降和減速。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還是錯過了,已經到12點了;煙鬥的天氣預報挺靠譜,強風如約而至。
煙鬥說:“現在起飛就是自殺。這陣風得持續幾個小時,如果現在飛,氣球上天肯定全爆,挑戰歸挑戰,咱不能玩兒命。”
這會兒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傲立風中點上根煙,靜靜地等待。但是我心裏很明白,就是今天必須飛,如果等到明天,氣球肯定漏氣,我們這次飛行計劃就算泡湯了。到那時,我這個飛越彩虹國的夢想,就得無限期延後。
狂風怕落日,我們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傍晚,希望風能退去。
一夥人,伴隨著幾百個五彩繽紛的氣球,被困在南華寺前的艷陽天下。不時有氣球被吹爆,小夥伴們都及時地補充備用氣球上去。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風力絲毫不見減弱。大夥兒的臉上,已有絲絲擔憂。
四個小時之後,強風終於散了。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重振精神,準備起飛。
“等等,等等。”煙鬥又把我摁下。有新問題了。經過一下午的強力席卷,氣球的繩子都纏繞在一塊兒了。如果我在天上要減速或下降,割斷繩子的話,氣球根本飛不出去;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用槍,但是子彈的穿透力強,可能會一彈打穿多個氣球,導致我快速墜落。
怎麽辦?重新綁?來不及了。不飛了?不行,開弓沒有回頭箭。最後謝宇航想出來一個辦法:“還是開槍解決吧,但是只能打氣球群外圍的氣球,這樣就不會射穿多個了。老張你槍法沒問題吧?”
我可是考過射擊執照的。
南非的冬季天黑得早,已經不能再等了。安全起見,我留了個尾巴——一根粗繩在地面,做了幾次試飛和測試,直到確定了風力能夠達到要求,不會把我刮到莫桑比克去。
萬事俱備,東風也差不多湊合了,但是這會兒我卻有些猶豫了。在準備這次飛行的前前後後的一個多月裏,我都誌得意滿,覺得問題不大,肯定能飛;但是到了真正臨飛前,我竟有些緊張和害怕了。在天上一切都不由我控制,一股氣流、一陣強風、一個氣球的突然爆裂、下落時一個凸起——隨便一個意外,就會讓我喪命於此。
我穩定了一下情緒,這個時候我不能亂。我在天上危險,地上的梁紅他們更緊張。我打趣道:“要不要留個遺言什麽的。”邊上的梁紅已經緊張得臉頰通紅,又氣又緊張地說:“老張,這時候你就別烏鴉嘴了。”
“三、二、一!起飛!”我深吸一口氣,割斷了錨繩。
氣球的浮力迅速把我拉向天空,瞬間我有種失重的感覺。身上的儀器在報警,顯示我上升的速度是1.7米/秒,什麽概念?是電梯上升速度的五倍。
那會兒顧不上什麽終於飛起來了的快感了,全是緊張。一股風力吹著氣球拽著我斜向往前跑,我的耳畔是呼嘯的風聲;防風鏡裏,看到一些低矮的建築在我的腳下“唰唰”後退。
上升到兩百米左右的時候,感覺風速穩定了,耳畔沒有轟鳴了。氣球趨於穩定,我和風速一致,勻速前進。直到這一刻,我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了下來,才能心平氣和地看天空的美景——錯了!我壓根兒沒法心平氣和,這會兒我才突然意識到,我真的飛在天空了,我做到了!
張開雙臂,我想擁抱整個天空。“I can fly!”我在天空盡情大喊。這種感覺和坐飛機絕對不一樣,每個人孩提時代都有一個飛翔的夢想;幾十年之後,我終於夢想成真,在天空上翺翔。看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我滿心愉悅,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一種無以言表的身心快感。
我沈浸在夢想成真的快感裏。頭頂藍天碧澈,南華寺的金頂在落日下金光熠熠,遠處的夕陽比我還矮,我正追逐它而去。非洲大陸的蒼茫在腳底下盡顯雄渾之美。我們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但是這一件,我認為是最美的。
這會兒梁紅也在天上——她乘坐著直升機,遠遠地看著我,守護著我。
翻過低矮的山丘、穿過原野和牧場,印著曼德拉頭像的氣球,引導著我在彩虹之國飛翔。在天空看這個世界,跟此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一覽眾山小,心界無限遠。牧場裏的牛群,擡頭呆呆地看著我;行駛在原野上的一些汽車如甲殼蟲般,也都停車駐足矚目。此時此刻看到的景象,會終生銘刻在我心裏。
驚魂迫降
高度計“嘀嘀嘀”地開始報警,把我從如夢如幻的感覺中拉回現實。我割斷幾根繩子,果然,因為等待的時候繩子纏繞在一起了,只有少數幾個氣球脫群,奔向更高的天空,而我還在繼續上升,高速前進。我只得掏出槍,再打掉外圍的幾個氣球。幾聲爆響,我終於達到了中性浮力。
此刻,我飄浮在203米的高度,隨風前行,時速37公裏。忘了約定的時間,我想盡可能地在天上多飛一會兒。
“天快黑了,找地方降落,別盡顧著美了。”對講機裏傳來煙鬥的聲音。
我這才註意到夕陽已經不在腳下,徹底沈下地平線了,南非的天黑得就是快。遠處的直升機也已經不見了。後來梁紅告訴我,我們租的直升機沒有夜航功能,駕駛員到時間就返航了。
再一低頭我傻掉了:我已經飛過了最適合降落的地帶。前方是一個農場,不能落,搞不好會被牛群給踩死;再遠一點,是很大的一片玉米地,掉進去也會被玉米稈戳個透心涼。一汪湖泊出現在視線的盡頭,我心動了一下,那裏該沒什麽危險了吧。但是轉念一想,水裏指不定有什麽東西,如果上面掛著氣球,水裏腳下又被纏住的話就更危險了;另外一進水裏我身上的裝備就全給泡了,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我心焦地繼續往前飛著。兩百米開外是一座山,我猶豫著,要不要越過這座山再考慮降落?那邊的地形我們之前根本就沒勘察過,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天已經黑了,不行了,我必須要緊急著陸。
山前是一個丘陵地帶,隱約能看見幾堆巨大的螞蟻窩,幹燥的,應該不是沼澤。再前面,就是鐵絲柵欄和高壓電線了,最好的情況,是我能夠在柵欄前方降落。
沒有猶豫,我必須要冒險一搏了。我開始朝氣球開槍。隨著頭頂“劈裏啪啦”的氣球爆裂聲,我開始減速,緩緩在往下降。突然來了一股氣流,又把氣球往上卷去。我急了,這樣我指定得被刮到高壓電網上,慌忙開槍連發。子彈不長眼,一顆就打穿了好幾個氣球。我開始後悔了。浮力減小,下降速度明顯加快,達到0.9米/秒,是電梯下降速度的三倍。
如果這麽摔下去,腿折了或者屁股開花都是輕傷,搞不好會摔斷肋骨,戳到五臟六腑,那我就掛在這兒了。
“下降速度有點兒快,怎麽辦?”我用對講機求助地面,可是裏面只剩下“吱吱吱”的電波聲,故障了。
“對了!還有負重!扔負重!”我這才想起來,起飛之前擔心出這種事故,就在我的坐墊邊掛了一袋礦泉水。我急得滿頭大汗,趕緊掏出瓶子一個個地往外扔掉——我已經離地面只有十幾米了。
“砰——砰——砰——”三連響。離地太近了,我還是摔在了地上,屁股在地上蹦了幾蹦,瞬間就麻了。氣球的強大慣性繼續拽著我往前拖,從余光裏我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鐵絲網,照這個速度,我整個人肯定會被拽上去撕掉。
這會兒能使我最快停下來的方法,就是割斷氣球群的主繩。摸刀在手我卻沒下手——割斷主繩放飛氣球群的話,它們升到高空會影響航空安全,一不湊巧,我真的可能制造一起空難。
沒轍了,只能用槍繼續打,沒想到換彈夾的時候卡殼了——剛摔到地上的時候槍裏進土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天要亡我的節奏。我很快鎮定了下來,手忙腳亂沒用,我用最快的速度拆下彈夾把土磕出來,再連著打了一梭子子彈。終於,氣球緩緩停下來了,我的屁股上幾乎摩擦著火。
三米開外就是鐵絲網。“老子真是命大,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就被這柵欄幹掉了。”驚魂甫定,我摸了把滿臉的汗,對著對講機說。
對講機裏已經沒了回音,我檢查了一下,並不是出故障了,看來是我飛得太遠,地面跟蹤救援的汽車已經收不到信號了。
驚魂迫降之後,看了看飛行儀,我飛行的直線距離是5378米。我的興奮勁兒又上來了,這次“飛越彩虹國”行動,我成功了。我是第一個做到的中國人,也是世界上的第十二個。我想雀躍,卻發現我的隊友們並不在我身邊,纏繞在身上的氣球和繩子,也讓我跳不起來。
直升機已返航,和地面團隊失去聯系,我不知自己身處何方。南非的荒郊野外,我孤身一人,頭頂上還串著十幾個氣球。
小憩一會兒,待氣兒順暢了,我扒拉掉身上纏繞在一起的繩子、設備,解開安全帶,掙紮了好幾下才從坐墊裏站起來。我剛站直,一陣風吹過,氣球又開始往上飄了,我趕忙拽住。不行,我得在這兒把它們都給捅破,不然它們還得飛到天上去,搞不好還會把我一塊兒拎上去。
幾槍過後,沒子彈了,我只能一根一根繩子地把氣球拉下來,用刀捅破。我祈禱這個時候千萬別起風。樹叢裏鉆出來一個黑影,遠遠地看著我,傍晚的能見度有限,我看不見他的臉。這會兒我倒不擔心有人會來荒野中搶劫,應該是附近部落裏的人。我揚起手遠遠地跟他打招呼:“Hello。”
沒有回應。“Hi,Baba?”這是我從電視裏學的對黑人的稱呼。他依然沒搭理我,就是遠遠地看著我。我有點兒心虛了,不會真是來搶我的吧?南非有食人族嗎?拖著這麽大一串氣球,反正我也跑不了,索性不去想它了,開始全力拉繩子,戳氣球。幹這活兒挺費力的,遠處還有個人盯著我看,特別不自在,我又喊了一句:“Can you help me?”
不料聽到這句,他動了,拔腿就跑了過來,也不說話,幫著我往下拉繩子。當然我沒敢把刀給他。有個人幫忙幹起來輕松多了,很快氣球就全部被戳破了。我不停地向那位黑人兄弟道謝,他依然不語。我問他抽煙嗎,他這才憨厚一笑,點了點頭。我一摸口袋,尷尬了,忘了帶煙。我就順手把兜裏的幾十塊零錢遞給他,他收下了,然後就埋頭幫我收拾滿地的氣球碎片兒,整理坐墊和設備。
天已經徹底黑了。“老張、老張,呼叫老張,收到請回復。”對講機裏有聲音傳來,看來地面救援部隊近了。
“抄收,我成功了,我很安全,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兒,前方是一道鐵絲網。”組織的到來,又讓我喜上眉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們分享這次成功飛行的喜悅,是他們幫助我完成了這一次挑戰。
“老張,你就待在原地,車開不過來,我們步行過去找你,你自個兒小心點兒腳下,這附近有蛇——另外,一會兒你就說自己是個特技演員——警察也來了,有人告你擅闖農場,還驚擾了牛群。”
我一聽就樂了,這事兒鬧的。黑人兄弟看著我一個人傻笑,不知所措。二十多分鐘後,遠遠看見手電筒的燈光閃爍,往這邊靠近。救援部隊來了。一個女警察兩個協警,還有謝宇航,四個人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女警見面就說:“你應該感謝我們,因為我們救了你。”
一聽這話,我明白她不會抓我了,估計煙鬥跟她說的就是有特技演員表演的時候失控了,需要求助。我忙不叠地笑著說謝謝。謝宇航喘著粗氣說:“你不知道咱們這一路找過來,那完全是翻山越嶺,過柵欄,跳電網,蹚小溪,還踩到蛇了。電網煙鬥沒翻過來,在那邊等著我們。”
警察帶著我們出去時,那個女警問了我一句:“Are you crazy?”我哈哈一笑,說:“I can fly。”那兩個協警大哥豎起大拇指,說我是史上第一個在這裏完成氣球飛行的人,更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我還是個中國人,“You are a luckyman。”
這讓我又有點兒嗨了,興奮地一路小跑著喊著:“I can fly,I can fly!”
回到起飛點,我一出現,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團隊的工作人員,圍觀的人們,還有彗行法師和和尚們。
梁紅紅著眼睛一溜小跑過來,撲進我懷裏,一把抱住了我,只是緊緊地抱住,沒有說話。我當然知道,在我飛得太遠、失聯的那段時間裏,她有多麽擔心我。
我摟著她,小聲安慰著:“好啦好啦,吉人自有天相,這不完整無缺地回來了嗎?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在人群的簇擁和歡呼聲中,我豪情噴發。這次成功飛行,不僅僅是圓了我年少時候的一個夢,更增加了我作為一個中國人完成這項高難度挑戰的驕傲和自豪感。唯一的遺憾,是由於風力和地理原因,導致我這次只能自己一個人飛,而原來的計劃是梁紅和我一起,在天做一回比翼鳥。
無以補償,不能共飛天際,只能在以後的路上,我們連理相依。I Can 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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