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日

1.辦公室政治

Jerry戴著拳擊手套，一拳打在刀子臉上。“嘩——”一大串血滴從刀子的鼻孔噴出，險些濺在電腦屏幕上。“蹬蹬蹬”刀子的身體猛地向後退了幾步方才站穩。

Jerry像發瘋了一樣，又一拳打在黛子臉上，大塊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黛子喊：“好痛！”她擡手擦著血跡，眼角流出了眼淚。

Jerry卻毫不留情，繼續發了瘋似的又把Tina和辦辦打得鮮血直流。

Tina和辦辦兩個人被打得撲倒在地，痛苦地掙紮著……

會議室裏的畫面震驚了半個D&O，許多人擠在會議室門口圍觀。黛子和Tina嘴角的血跡還沒幹，正不斷地滴下來。刀子最恐怖，整個肩膀都紅成一片。最讓人費解的是，他們還都笑得很開心，讓人不禁疑惑是不是到了瘋人院。

他們正在拍那條介紹D&O創意嚴格的TVC（廣告片）《拳擊篇》，Jerry“狠狠痛毆”了刀子、黛子、辦辦和Tina，大家一邊拍一邊把假血撒在鋪滿報紙的地上，一邊笑得前仰後合，大呼過癮。

“我知道Jerry為什麽總是那麽好脾氣了！”刀子一邊擦掉嘴角的紅色，一邊嘴巴不停地說。

“為什麽？”黛子知道刀子肯定又有什麽歪理。

“因為他這麽發泄一次，可以挺半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刀子拋出他的“半年理論”。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Tina撇撇嘴。

“你倒是能吐出象牙來，可惜不是用嘴巴吐的，是用鼻子，豬鼻子插大蔥——裝象啊！”刀子很高興Tina接他的茬，他就喜歡拌嘴。

“你……你簡直就是……”

“是什麽是什麽？”刀子沖著Tina做鬼臉。

Tina眼珠一轉：“給你猜個腦筋急轉彎，你肯定沒聽過。”

“嘩，你這彎轉得確實夠快的。”刀子撓撓頭，“快說吧！”

Tina：“說有一天吧，小明跟番茄、草莓、洋蔥一起去逛街，”Tina剛一開口，刀子就接茬：“怎麽腦筋急轉彎裏有那麽多小明。”

Tina瞪了刀子一眼：“你管呢！”又繼續說，“過路口的時候，草莓一不小心，被一輛車碾過，小明看了叫道，草莓醬！又過了兩條馬路，番茄一不小心也被車撞了，小明又大叫，耶，番茄醬！再往前走，小明不小心也被車撞了，你猜這時候洋蔥說什麽？”

“洋蔥說什麽？小明醬？不對，肉醬！對，一定是肉醬！”刀子嘀咕了幾句，突然像發現了外星人一樣沖著Tina叫了起來。

“錯了，洋蔥說，人渣！”Tina舉起食指和中指做了個“V”字。

“咦？人渣？哈哈哈……對哦，可不就是人渣嘛，果然人渣更有創意，真好玩啊。”刀子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歪著腦袋看了看Tina壞壞的笑臉，“你，你不是在罵我吧？你罵我是人渣？”

這時候Tina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一邊捂著嘴巴，一邊指著刀子叫：“哈哈，原來你還不笨啊！”看著刀子沖上來，Tina馬上躲到黛子身後求饒。

黛子搖著頭說：“真服了你們兩個，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裏面笑的叫的熱鬧，外面看的也熱鬧，大家知道這是在拍片子，都覺得很好玩，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

“哇，真大膽，竟然拍這種‘暴力片’！”

“有創意！”

正當大家興奮之際，傳來一聲低吼：“幹什麽呢？”

空氣裏的歡樂分子以0.001秒的速度迅速凝結了，門外的看客訕笑著撫摸自己的尷尬，紛紛走開。

BK站在會議室門口，看到會議室裏桌椅東倒西歪，紅色的顏料觸目驚心，一團淩亂、烏煙瘴氣，忍不住怒氣沖向每一個毛孔。此時，在別人眼裏，BK還是BK，但BK身體的內在卻像蒸汽機一樣，嗚嗚地噴著怒氣，不，是怒火！

BK一腳把旁邊的椅子踹倒，哐當的聲音在會議室每個人的耳膜裏回蕩。大家楞住了，看著BK黑色的身影和七只寒光閃閃的耳環。只有刀子還沒看到這些，跳著腳對Tina大喊：“你才是被碾碎的小明！”

大家齊齊轉頭看向刀子，想到Tina的腦筋急轉彎，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笑聲。笑聲震蕩在會議室的墻面上，產生共鳴，一起呼嘯著鉆進BK的耳朵，刺得BK像遇到敵情的公貓，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再也不想對這幫烏合之眾容忍了。

“上班時間，不要在這裏胡鬧！”BK這話不知是說刀子，還是說整個小組。

刀子呆住了，回頭看看BK，不敢再說什麽。

BK看了看Jerry，兩個人的目光對視著，Jerry渾身是血，瞪著BK，倒是很配合BK的憤怒情緒。Jerry按捺著情緒說：“我們只是在拍一條TVC。”

BK冷笑道：“拍TVC需要請導演拍，另外也需要專門搭景，而不是把公司環境弄得一團糟，如果客戶現在就來，會給他留下什麽印象？”

Jerry：“難道我們做創意的公司，需要那麽多的禁忌嗎？”

BK：“一些起碼的規則還是要講的！”

Jerry：“所以我們才鋪好報紙，不至於弄臟。”說著又一抱拳，“讓大家受驚了，請原諒。”

BK一看Jerry軟了下來，搖搖頭，恨恨地走開了。

明天就要提案了，由於之前大家溝通得比較好，整個小組做得非常認真，每個畫面都反復斟酌，每一頁PPT都仔細推敲，確保無懈可擊。看著方案慢慢成型，Jerry越來越有信心，這樣的作品，就算不能打敗其他公司，也可以讓YOSA營銷部留下不一樣的記憶點。打動了他們，才是提案的關鍵。

就要提案了，Jerry沈浸在大戰來臨前的緊張中，他必須多考慮一下提案的細節，包括還要演練一次提案。這次提案不算是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卻也事關Jerry在D&O的位置。雖然他曾身經百戰，但也必須用全力，盡量做到萬無一失，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細節都不能疏忽。因為有時候決定成敗的，恰恰是這些細節。Jerry希望自己對YOSA的提案，也能達到很精密的程度，他一遍遍地檢查文件是否可讀、提案道具是否都帶齊了、會不會有人遲到、YOSA的提案地點和時間，YOSA的聯系人和電話……還有沒有什麽遺漏呢？Jerry在大腦裏一遍一遍地搜索著。

“怎麽樣？準備好了嗎？”坐在車上，Eva問Jerry。

Jerry一邊開車，一邊故作輕松：“沒問題！”

可是他知道，這真的不是小事，盡管已經是提案老手，但這一次他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他現在又是一個“新人”了——對於D&O來說。為了讓客戶感覺他們很重視這次提案，今天Jerry穿得很正式，一身阿瑪尼灰色西裝加上黑色皮鞋，使他顯出了平時所沒有的莊重，也令Eva眼前一亮。而刀子幾個人也在Jerry的要求下，穿戴正裝。Jerry強調：“不要以為客戶僅僅在看你們的創意，其實這和相親也很相像，第一視覺感官占據了很大的印象分，這就是包裝的作用。”

到了YOSA大廈，Jerry把公司的別克商務車停好——由於今天提案的人多，他沒有開自己的那輛標致車。Eva、刀子、黛子、辦辦和Tina都下了車，大家一起走進了大堂。Jerry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裏的裝修大多采用玻璃和黑白色，可以感覺出YOSA那種簡約現代的大家風範。

Eva走上前臺說：“你好，我們找營銷部的趙課長。”

“請問貴姓，有預約嗎？”接待員穿著非常職業，笑容更是十分親切。

“我姓伊，是D&O公司的，有預約的。”

“好的。”接待員查了一下電腦資料，然後伸出手掌向前指著電梯：“請上15樓。”

“好的，多謝！”

上到15樓，已經有一位小姐恭候在那裏，看到他們來了，一點頭，微笑著說：“請問是D&O的Eva嗎？”

“是的。”

“你好，我是趙課長的秘書凱瑟琳，請跟我來。”

凱瑟琳領著大家穿過走廊，進入了一間大會議室：“各位請稍等。”

“好的，謝謝！”Eva也把腰挺得很直，掛上恰到好處的職業笑容，普通話也不帶兒化音了。Jerry看到Eva的變化，知道她們倆在憋著勁比拼，因為她們就是各自公司的形象代表，這其實是一場兩家大公司的較量。嚴肅的情緒彌漫在整個辦公大樓，浸入Jerry的心裏。

這間會議室比較特別，正前方是投影幕，而投影幕周圍，是一個巨大的環形桌子，這桌子至少可以坐50人。Jerry估計客戶應該坐在左邊，於是讓大家在右邊就坐。他打開包，拿出電腦插上電源，接上投影儀後，開機，按照流程操作，有種步步驚心的忐忑。黛子幾個人也全沒了在公司裏的嬉笑面孔，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刀子，也不停地把手掌在褲子上蹭來蹭去，而手心的汗卻仍舊滲了出來。Tina悄悄瞪了刀子一眼，刀子趕緊將手交錯放在桌子上，覺得太做作，又垂在兩邊，卻好像始終有幾只小螞蟻在上面爬。刀子的手動了動，他真想把那只該死的螞蟻找出來，他看看其他人，終於還是忍住了。

大家剛坐好，就有人過來給每個人倒了杯咖啡。

不一會兒，會議室門一開，走進來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走在前邊的估計就是營銷部的趙課長，他約有40多歲，整齊的右分頭，臉上有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職業性冷漠。

打過招呼後雙方落座，接著是一番必不可少的各自人員的介紹。YOSA方面，主要是營銷部的趙課長及手下的幾位企劃人員。而Eva也介紹了D&O這邊的人，在大家相互交換了名片之後，凱瑟琳示意開始。

Jerry站起來走到投影幕前開始提案。

Eva、刀子、黛子、辦辦和Tina，大家都把身體繃得緊緊的，連呼吸也變得沈重起來。

Jerry在一番簡單的開場白之後直接切入主題：“我們在經過多方的市場調研後分析，YOSA目前最大的問題並不是產品和品牌本身，而是來自外部的市場侵襲。高端的有蘋果，提倡設計理念，並且有強大的技術支持；低端的有各種山寨機，款式新穎，價格低廉……那麽夾在中間的YOSA，究竟要如何甩開這兩塊絆腳石呢？”提案的時候提出問題，會讓客戶更加集中註意力，同時也更容易把客戶帶到你的思路中，一般這個時候客戶會一邊點頭示意，一邊思考。Jerry停了一下，目光在YOSA人員臉上一一掃過，YOSA人員卻沒有絲毫表情，依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就像一臺錄音機，只負責收聽。

Jerry沒有收到YOSA人員的回應，感覺頭皮有點發硬，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配合的客戶。到底是日資企業！Jerry告訴自己要沈住氣，提案就是一場表演，首先自己要入戲，不管觀眾如何反應，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直到演出結束，觀眾的掌聲才讓他如夢初醒。這是演戲的最高境界，也是提案人的最高境界。只是Jerry沒有等到觀眾的掌聲，當他聲情並茂地將整個提案完成時，中途的笑話、刀子幾個人的機器人式行走，都沒能**客戶臉上的表情，他們似乎在臉上抹了一層石膏，在扮演雕像。Jerry感覺自己變成了舞臺上無法逗笑觀眾的小醜，既卑微又可憐，永恒的笑臉後面，一顆眼淚劃傷自尊。

Jerry趕緊安慰自己，畢竟YOSA公司的員工見多識廣，況且前面幾家提案的公司應該也有很多“花樣”。好在那條Jerry小組自己拍的《拳擊篇》倒似乎引起了客戶的一些興趣，但這並不是YOSA的廣告，而是介紹D&O的廣告啊。

凱瑟琳看了看趙課長沒有表情的臉，就總結道：“非常感謝D&O的精彩提案，我們在貴公司的方案中能看到你們對YOSA的了解，和你們的專業水準。因為目前尚屬比稿階段，我們就不對貴公司的方案做過多的評價，如果有什麽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貴公司，謝謝各位！”

真是典型的外交辭令啊!Jerry雖然繃住表情，但內心還是深感挫敗，難道他在D&O的第一仗就要以失敗告終了嗎？Jerry仿佛看到BK的嘲笑、ECD的失望、Eva的感傷，以及自己拿著箱子離開D&O的背影。

一走出YOSA大廈，Jerry嘆了一口氣。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Jerry很想安慰一下自己的組員，可是又覺得自己一個敗兵之將，用什麽信服於人呢？

黛子很想安慰一下Jerry，可又怕這就是承認這次提案不成功，更讓Jerry不快樂。車內幾人各有心思，只是都共同地選擇保持沈默，使得車廂的氣氛靜得尷尬。Tina今天有點鼻塞，她想擤擤鼻涕，又覺得聲音會太過突兀，只好微微地張開嘴，小心地不讓呼吸聲聽起來沈重，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缺氧的魚。

Jerry小組垂頭喪氣地出現在走廊上，沒有人上去關心他們。也許這樣更好，Jerry心想，失敗的心情無力應對熱情的寒暄。然而那個最不想看見的身影，卻出現在走廊的對面。Jerry看著BK從對面走來，滿臉嘲諷的笑意。

BK一步步地走近，他的腳踩在地上，撲通撲通，像踩在Jerry的心裏。Jerry的嗓子很幹，喉嚨像被誰掐住，透不過氣來。Jerry知道，一場難堪、一場嘲笑正奔著他洶湧而來，他的腳步變得沈重。他忍不住想要低下頭，又知道不能低頭。他把脖子梗得發酸，但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尊的操控，把臉撇向另一側，與BK擦肩而過。

BK朝Eva微笑，想過去問問她提案如何，昨天鬧了別扭，BK覺得自己要主動表現一下。BK打算忽視Jerry等人，直奔Eva而去，Eva卻轉過身離去了，BK急忙追上去。

“Jerry就是一個卑鄙小人，你不要跟他混在一起！”餐廳裏，BK跟Eva的爭吵聲越來越大。

“你少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自己內心陰暗見不得人還非得拖別人一起下水。”Eva說。

“我怎麽是小人了？我一直光明磊落，才不屑於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呢！”BK見Eva仍然看不清Jerry的真面目，急得抓住Eva的手，“他搶我的工作單，對著ECD是一副癩皮狗的樣子，表面上對我唯唯諾諾，背地裏就像換了個人……”

“行了吧你，你腦袋沒毛病吧？Jerry那麽老實的人會跟你陽奉陰違？你怎麽對他的，全公司都看著呢，別又在我這裏搬弄是非。”BK的力氣太大，抓疼了Eva，Eva一把甩開BK，氣憤地冒出一堆話之後，快步離開，留下BK一個人呆呆發楞。

酒吧裏，BK一口幹掉一杯芝華士，將杯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酒精從他的眼神裏噴出。

“我早告訴你，叫你不要被那個土老的外表給蒙蔽了，你瞧瞧現在，馬虎大意了吧。”Sam一邊給BK倒酒，一邊安慰BK。“現在是Eva，過幾天也許就是ECD，再過幾天說不定全公司都這樣看啦，你不能坐以待斃。”

“哼，難道我害怕了他們不成。”BK不屑一顧。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Sam看看BK，搖搖頭，“難道你就看著D&O被他們攪合得一團糟，難道你希望以後廣告界謠傳你被一個本土垃圾給打敗了？”

Sam正在勸導BK，正好看到刀子他們走進酒吧，看著幾個人垂頭喪氣的神情，Sam心生一計。

2.離開

整個上午刀子都沒來，Jerry擔心他生病了，打了他幾次手機，卻總是出現“關機中”的提示音。

下午刀子來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打不起精神，但看起來並沒生病。Jerry問他為啥來晚了，刀子卻支支吾吾。Jerry很不高興，昨天提案的失敗還壓在頭上，其他創意小組正等著看笑話，自己的人卻如此不爭氣，真讓人傷心。黛子跑過來替刀子解釋，她說刀子是有苦衷的，希望Jerry諒解刀子一次，卻不說到底為什麽。在Jerry一再要求下，大家商定晚飯時解釋一切緣由。

Jerry有莫名的擔心，他不知道又有什麽厄運砸在他頭上。

在約定的晚餐地點碰頭。

由於刀子不想說，所以就由辦辦來講述事實的經過：“昨天下班後，我們三個去酒吧喝酒，Tina家有事就沒去。到了酒吧，恰好遇到BK和Sam幾個人，叫我們一起坐，我們也沒好意思推辭。聊了一會兒公司的事，又聊了YOSA的提案，結果後來BK和Sam說：要我們一起……提出辭職，還要叫上Tina。”

“什麽？辭職？”

“是啊！他說我們都是人才，在你手下委屈了，做不了什麽大客戶，去到他們那邊保管我們升職加薪……”

“等等，不是讓你們辭職嗎？怎麽辭職又到了他們那邊？”Jerry有點暈。

“是的，他是讓我們假裝辭職，然後再想辦法保住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我們辭職，而是……而是逼你離開D&O。”

Jerry呆了。

雖然Ken曾經提醒過他，外資也會有政治鬥爭，可從來沒想到鬥爭會如此嚴峻，BK和Sam果然是忍無可忍了。Jerry想到刀子幾個人一起辭職，自己將變得多麽尷尬，然後再因此被ECD開除，從此成為廣告界茶余飯後的笑柄……這一切讓他不寒而栗。

辦辦繼續說：“我當時想，就算我想辭職，我也不會現在辭職啊，那我怎麽對得起Jerry”辦辦還在說著。

Jerry一直在強忍著，盡量不讓自己的難過表現出來。但是他忍得不太好，臉色很難看，黛子怯怯地問他：“你沒事吧？”

Jerry對她笑了笑，搖搖頭。

他需要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嘴上勸他們不要太意氣用事，又講了一些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觀點，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話，說了很多很多。其實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在說什麽，他只是想給自己留點風度。此時，他站在其他幾個人的立場，怎樣都想不通有留在自己這邊的理由，因為他們如果不快速“站隊”到BK那邊，那很有可能真的被BK踢出D&O。

刀子提議：“不如我們將此事揭發給ECD！”

Jerry搖搖頭：“對於一個公司的領導者，這樣的事情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樣無聊，他只會覺得你沒有能力處理好同事之間的關系。即使他覺得這件事確實是BK不對，他也不會懲罰BK，因為BK是公司的主力，對於一個領導者來說利益才是最主要的，至於那些小小的對錯黑白，都是在可忽略的範圍之內。”

Jerry結了賬，打發刀子幾個人先回去。他站起來，整個人感覺像在水中一樣，慢慢遊出餐廳。他不能回頭，也不能轉身，因為他全身的血液都擁擠在頭部，有些頭重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