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no Walpoth人像雕塑自成一个世界

观赏意大利艺术家布诺沃博(Bruno Walpoth)的雕塑,令人有一种着魔的触电感。这些真人身高大小的人物雕塑,好像永远都是那麽的自成一个世界,不需要谁来加点什麽,减点什麽。

这点对今天的世界来说太重要了。因为总有人会觉得你太胖、太瘦;脸部下巴尖一些比较性感,额头少一些皱纹比较有活力。


“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要看就看;不看,别挡着别人的视线。”他们什麽也没说,也不需要说,可是,那稳稳立足于这个世界上的表情,总是抓住我们的眼光与想象力。


布诺沃博在处理材料时,用的是传统的方法,例如雕像的眼球、肌体或手指,采纳酸枝或核桃木,但创作出来的雕像,隐隐然感觉得到骨骼、血肉就在薄弱的皮肤底下;表情超然处在冥想状态似的,像一个钓子,一把将我们钩进灵魂的深处。


那是艺术家的爱,他的技艺与创造物的完美结合。他的许多作品是以真人,包括他自己的孩子为模特儿而雕刻出来的。人生活于变幻无穷的现世里,生理、心理都一直在演变中,那是生命无可避免的过程。艺术家要把他所感受到的那个变幻状态捕捉下来,让人感觉得一切都自足圆满,无所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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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20 hours ago

刺山楂

「這是棵刺山楂,但它是桃紅色的,比白色的更美。它也穿了一身節日盛裝,是真正的節日盛裝啊!只有宗教節日才算真正的節日,不像世俗節日隨便由誰胡亂指定在某一天⋯⋯它那身打扮更富麗,因為層層疊疊綴滿枝頭的花朵,使滿樹像洛可可風格的花哨的權杖,沒有一處不裝點得花團錦簇。⋯⋯看到這些山楂花,我除了更加驚喜之外,同看到白色的山楂花一樣,分明地感覺到它的喜氣洋洋中並無絲毫的矯揉造作,沒有人為加工的痕跡,全是大自然自發的流露,那種天真可掬之態,可與村中為在街旁搭一張迎聖祭台而奔忙的女商人,把滿樹堆砌,弄得既豪華又有鄉土氣的顏色過於嬌豔的花朵相比。⋯⋯這株信奉天主的、嬌美可愛的小樹啊!」。

讀書入迷

讀得入迷就跟睡得很實一樣具有神奇的魔力,我的耳朵像中了邪似的失去聽覺,寂靜的蔚藍色表盤上的金色的鐘點也抹得了無痕跡。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October 17, 2024 at 9:33pm

【面部重組】

當雖然青春已逝、卻還留有秀色的容貌從女人身上消失後,她們也曾尋求是否能用現剩的面容構成一個新人。她們移動自己臉上即便不是重心,至少也是透視重中心的位置,圍繞這個中心按另一個特色組成面部輪廓,從五十歲開始她們具有另一種風韻,好似有人到了晚年還改行更業,或者像一塊不能再生產葡萄而種上甜菜的土地,就在這新的容顏上煥發出又一次青春。

[在少女們身邊]

一個大病初愈的人,終日在花園或果園中休息,一股花香或果香對於他那悠閒怠懶生活賴以組成的千萬瑣事來說,絕不及我的目光在這些少女身上尋找的色與香對我感染之深,她們的甜美最後與我融成一體。葡萄就是這樣在陽光下積聚起自己體內的糖分。


[陽光照進室內]

光線那收攏、顫抖而又溫暖的雙翼掛在牆壁上,隨時准備重新飛起。那光線像洗浴一般,曬熱了小院一側窗邊一方外省地毯,陽光如葡萄藤一般裝點著小院,為美麗動人、豐富多彩的小院又加上動態的裝飾。……這個房間有如一面棱鏡,外面光線的七色在這里分解;有如蜂巢,我就要品嚐的白晝的津液在這里溶解,散開,芳香醉人,看得見,摸得著;有如希望之園,溶成怦然跳動的銀光和玫瑰花瓣。

 

[現實與欲望]

一個在監獄或醫院里長大的孩子,長時期以來,一直認為人的機體只能消化干面包和藥,當他忽然獲悉桃子、梨子、葡萄,並不僅僅是田野的裝飾品,而是鮮美、可以消化的食物時,該是多麼興高采烈,歡喜若狂!即使看守他的獄卒或看護不許他去采摘這些美麗的果實,對他來說,世界也顯得更加美好,生活也顯得更加寬厚了。我就像這個孩子一樣。當我知道,在我們之外,現實與欲望相符,即使對我們來說,這欲望已無法實現,在我們看來它也更為美好,我們會更加有信心地依傍著它。我們會懷著更大的快樂想到,假設這種欲望得到了滿足,那該是怎樣的生活!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September 8, 2024 at 8:55pm

[僕役]

門外的那個穿制服的僕役,衣著華麗,身體修長瘦削。……他木然不動,而且木然不動上面又加了一層悲悲切切的神色,因為他的兄長們都已離開了旅館去尋找更光輝燦爛的前程去了,他自己在這塊異鄉土地上感到十分孤獨。……他對侯爵夫人不抱任何希望,便任憑旅館侍應部領班和侯爵夫人的貼身女僕將這位夫人及其衣物安排停當,而他自己仍然在那里憂傷地夢想著,自己那些小兄弟令人豔羨的命運,保持著他那植物般的木然不動。

[水面]

小昆蟲們無休止地騷擾平靜的水面,沉睡的池水一定夢見了想像中的彌漫無際的旋渦。


[當痛苦平息]

當幸福消逝,當我們的痛苦得到平息,此刻的平靜和先前的幸福一樣具有欺騙性,並且脆弱不堪。我終於恢復平靜,那借助夢境而進入我們身上的,改變我們的精神和欲望的東西也必然逐漸消失,因為任何事物,甚至包括痛苦,也不能持久和永恆。此外,為愛情而痛苦的人,像某些病人一樣,是自己的醫生。既然他們只能從使他們痛苦的人那里得到安慰,而這痛苦又是那人的揮發物,那麼,他們最終只能從痛苦中求得解脫。時刻一到,痛苦本身會向他們揭示良方。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August 19, 2024 at 8:38pm

[大藝術家的性格]

與一位大藝術家的和藹可親相比,貴族大老爺的和藹可親,再動人,也有演戲、做作的味道。聖盧千方百計討人喜歡,而埃爾斯蒂爾喜歡的是給予和獻身。他擁有的一切,思想、作品,以及他認為次之又次的其他東西,他都會興高采烈地送給一個理解他的人。但是他沒有自己忍受得了的交際圈子,他在孤獨中生活,還帶有野性的成分。對此,上流社會的人稱之為虛假作態、沒有教養;當權者稱之為思想有問題;鄰居稱之為神經病;家人稱之為自私和傲慢。

[傲慢無禮]

他屬於這一類貴族,對人蠻橫無理(即便是對貴族,除非是一流貴族)似乎是他們唯一的消遣。……他們青春年少,放蕩不羈,這助長了他們的傲慢無禮(即使是資產階級出身的青年,也一樣忘恩負義……)。但是,這種傲慢態度更為一種極端崇尚特權階級的時髦主義所激發。事實上,正如有些神經質的人步入中年後症狀會減輕一樣,這些極端崇尚時髦主義的年輕人成年後也會慢慢冷下來。一旦過了青年時代,就很少有人再傲慢無禮了。他們一直以為傲慢就是一切,可是他們突然發現(親王也不例外),除了傲慢,還有音樂、文學,甚至還可以當議員。人的價值等級一下改變了,從前他們甚至不屑一顧的人現在也可以進行交談了。

[傲慢的謙恭]

她待人親切有兩個原因。首先要歸功於這個王家公主所受的教育,這是基本原因。她母親不僅同歐洲所有的王族有姻親關係,而且,比任何一位攝政公主都富有。從她幼年起,她母親就向她灌輸新教所崇尚的訓誡,要她保持傲慢的謙恭。現在,女兒臉上的每一根線條,肩膀的曲線和手臂的動作,無不在重復母親的告誡:「你要記住,即使上帝讓你誕生在寶座的台階上,使你比別人高貴,比別人富有(感謝上帝!),你也不要因此而瞧不起那些地位比你卑微的窮人。相反,對弱者應該同情。你的祖先從647年起就是克萊弗親王和絮利埃親王;上帝大慈大悲,讓你擁有蘇伊士運河的幾乎全部股份……你說話時,千萬不要讓人感到你在炫耀你的特權,並非是你的特權不牢靠(世系的悠久歷史是誰也改變不了的,而且,人們需要石油),而是沒有必要告訴人家你的出身比誰都高貴,你的投資比誰都多,因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你要樂於幫助窮人。你要向所有地位比你低微的人(感謝仁慈的上帝賜給了你比他們優越的地位)提供可能提供的一切,你不要有失身份,也就是說,可以給他們錢,甚至可以讓護士照料他們,但絕不要邀請他們參加你的晚會,這於他們並無好處,但會降低你的威信,降低你行善的效果。」

因此,即使在不能行善的時刻,帕爾馬公主也想通過無聲語言的外部特征表明,更確切地說,使人相信她不認為自己比周圍人更高貴。她對誰都像是一個有教養的上級對待部下,彬彬有禮,和藹可親,時刻都想著幫助別人。她把她的椅子動了動,好給我留出更多的地方,還幫我拿手套,為我做了高傲的資產階級女士們不屑於做的,女君王們樂於做的,或舊時代的僕人出於本能和職業習慣所做的事。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August 5, 2024 at 9:36pm

[謙遜]

蓋爾忙特公爵一高興起來,待人有多和藹、有好、隨和,充滿情誼,那麼在我看來,親王待人就有多刻板、正經、傲慢。他對我勉強一笑,嚴肅地叫了我一聲:「先生。」我常聽公爵譏笑他表兄弟傲慢不遜。可是,親王剛開始和我說了幾句,我馬上就明白了,真正目中無人的正是一見面就與您「稱兄道弟」的公爵,這兩個表兄弟中,真正謙遜的倒是親王。從他審慎的舉止中,我看到了一種更為高尚的情感,我不是說平等對待,因為這對他是不可想像的,但至少是對下屬應有的尊重,這就像在所有等級森嚴的圈子里,比如在法院、醫學院,總檢察長或「院長」深知自己身居要職,表面都顯出一副傳統的傲慢氣派,可內心里比起那些佯裝親熱的新派人物來,實際上要更真誠,若與他們相處久了,就會覺得他們為人更善良,待人更友好。

[民間俗語的作者]

民間俗語與著名史詩一樣,沒有留下作者姓名,但與沃爾夫的理論相反,它確實有過作者,那是些隨時可以見到的、富有創造性的謙遜的人⋯⋯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July 20, 2024 at 3:35pm

[品嚐]

……巧克力冰淇淋端了上來,那是弗朗索瓦絲別出心裁、精心制作的個人作品,就像一首短小、輕盈的應景詩,其中凝聚著作者的全部才智。誰要是拒絕品嚐,說什麼「我吃完了,不想吃了」,誰就立刻淪為「大老粗」之列,正等於藝術家送他一幅作品,明明價值在於作者的意圖和作者的簽名,他卻只看重作品的重量和作品所用的材料。甚至在盤子里留下一滴殘汁,也是不禮貌的表示,其程度相當於沒有聽完一首曲子,就當著作曲家的面站起來一樣嚴重。

光線那收攏、顫抖而又溫暖的雙翼掛在牆壁上,隨時准備重新飛起。那光線像洗浴一般,曬熱了小院一側窗邊一方外省地毯,陽光如葡萄藤一般裝點著小院,為美麗動人、豐富多彩的小院又加上動態的裝飾。……這個房間有如一面棱鏡,外面光線的七色在這里分解;有如蜂巢,我就要品嚐的白晝的津液在這里溶解,散開,芳香醉人,看得見,摸得著;有如希望之園,溶成怦然跳動的銀光和玫瑰花瓣。


我們聽到的音樂——華爾茲、德國輕歌劇、咖啡館音樂會歌曲交相混雜,這一切對我都是全新的——本身就像是快樂的神仙去處,它與另一種快樂相重疊,又比那一種快樂更醉人。每一個旋律,都像一個女人一樣特別,但又不像女人那樣,將流露出來的感官享樂的秘密只留給某個備受青睞的人。它主動向我舉薦這種快樂,貪婪地望著我,邁著任性或淫蕩的步伐向我走來,與我攀談,撫摸我,似乎我驟然間變得更有魅力,更加強壯或更加富有了。我感到這些曲調里有某種很無情的東西。因為這些曲調對一切脫離物質利害的美,一切智慧之光,都是格格不入的。對它們來說,只存在肉體的快樂。它們將這種快樂——自己愛慕的女人與另外一個男人去品嚐的快樂——作為世界上存在的唯一事物呈現在那個可憐的妒者面前,這對他來說,實在是最無情、最找不到出路的地獄。……它使我感受到它那獨有的肉慾,它對我是那麼珍貴,我甚至會離開自己的父母追隨這旋律去到一個奇異的世界。它用一行一行忽而慵懶忽而充滿生命活力的音符,正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建起這個奇異的世界。這樣的快樂並不能賦予得到它的人以更高的價值,因為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它。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triste chateau on July 1, 2024 at 9:08pm

馬塞爾·普魯斯特·突然煙消雲散的時間

如果說這就是那個突然煙消雲散的時間的概念,那麼,沒有從我們身上剝離的年華,我現在想使它突出到這個程度的年華,它就是此時此刻在德·蓋爾忙特親王府裡響起的我父母送斯萬先生出去的腳步聲,宣布斯萬先生終於走了、媽媽很快就能上樓來了的小鈴鐺尖厲、清脆、丁叮咚冬連綿不絕的金鐵聲,這些聲音依然縈繞在我耳畔,它們雖然在過去那麼遙遠的位置上,我卻聽到了它們。所以那些事件,它們的位置肯定全都在我當初聽到那些聲音的那一刻和今天蓋爾忙特府的下午聚會之間,想到那一樁樁一件件,我驚恐不安地發現正是這只鈴鐺在我心中叮咚作響,由於我已記不清楚它們是怎麼消失的,致使我絲毫改變不了那尖厲的鈴聲,為了重現這鈴聲,為了清楚地傾聽這鈴聲,我還得盡量不把我周圍面具們的交談聲聽進去。為了盡量把這鈴聲聽清楚,我不得不深入反省。真的就是那串叮咚聲在那裡綿綿不絕,還有在它與現時之間無限展開的全部往昔——我不知道自己馱著這個往昔。當那隻鈴兒發出叮咚響聲的時候,我已經存在,而自那以來,為了能永遠聽到這鈴聲便不許有中斷的時候,而我沒有一刻停止過生存、思維和自我意識,既然這過去的一刻依然連接在我身上,既然只要我深入地自我反省,我就仍然一直回到它那裡。……

當我意識到整整這麼長一段時間已經被我沒有間歇地活過來了,想過來了,分泌出來了,這便是我的生活,這便是我自己,不僅如此,而且還意識到我每時每刻都得讓它與我保持相連,讓它支撐著我,而我剛棲息在它令人頭暈目眩到頂巔,不搬動它我自己就無法移動一下,想到此我感到困乏和恐懼。貢布雷花園的鈴聲,那麼遙遠而又在我心裡,我諦聽這鈴聲的日子在我並不知曉為我所有的那個廣闊領地裡是一個基准點。看到在我腳下,其實在我身上有那麼多年年歲歲,我感到天旋地轉,好像我是在千萬米的高空中。

……如果這份力氣還讓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完成我的作品,那麼,至少我誤不了在作品中首先要描繪那些人(哪怕把他們寫得像怪物),寫出他們佔有那麼巨大的地盤,相比之下在空間裡為他們保留的位置是那麼狹小,相反,他們卻佔有一個無限延續的位置,因為他們像潛入似水年華的巨人,同時觸及間隔甚遠的幾個時代,而在時代與時代之間被安置上了那麼多的日子——那就是在時間之中。

【結束語】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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