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克里斯蒂自傳》第八章·梅開二度 (11)

凱瑟琳和萊恩·伍利早已到達巴格達,對我們遲到一天頗為不快,這是由於繞道烏凱迪爾的結果。我被開脫了責任,因為我只管手拎個小包跟著走就是了,不曉得到什麼地方去。

過了幾天,我們坐火車離開巴格達去基爾庫克和摩蘇爾,登上返回的旅程。我的朋友德懷爾上校到巴格達北站為我們送行。

到阿勒頗的第二天,凱瑟琳本來沒發燒,可她卻說不舒服。她那付神情容不得身邊有任何人。


「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萊思手足無措地說。


「喂,」他給我的印象不錯,我安慰他說:「我想她自己知道怎麼辦最好。大概她不要別人打攪她,我晚上再看她,那會兒她會好一些。」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馬克斯和我去卡拉特——錫曼探訪十字軍的城堡。萊恩說他自己留在旅館。如果凱瑟琳需要什麼,他好隨時照應。

馬克斯和我興高采烈地走了。天氣晴朗多了,車開得挺順當。我們沿盤山路行駛,四周到處是灌木叢、紅牡丹和成群的綿羊,後來隨山路緩緩而上,綿羊變成了黑山羊及小羊羔。我倆終於到了卡拉特——錫曼,隨即開始野餐。我倆席地而坐,環顧周圍,馬克斯講述著他的身世,他的生活。他即將離開大學時就交上了好運,在倫納德·伍利手下找了這份工作。我倆又四處撿了些陶片,待夕陽西照時我們才起身回去。

我們離開阿勒頗一個星期後的一個清晨,馬克斯帶我去看五花八門的教徒。這令人相當緊張。

我倆看到了馬龍派教徒,敘利亞天主教徒,希臘東正教徒,聶斯托里教徒,以及許許多多我記不得名稱的教徒。其中一些人我叫他們是「洋蔥教士」,就是說,他戴著像洋蔥那樣的圓圓的頭巾。希臘東正教堂最使人念念不安,因為在那兒我和馬克斯不容分說地被分開,我和其他女人—起被擠到教堂一邊。這是個充滿神秘氣氛的儀式,大部分在祭壇帷幔後進行。帷幔后圓潤響亮的聲音隨著繚繞的香火傳到廳堂里。大家都按指定的間隔搗蒜式地鞠躬。後來馬克斯才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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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阿勒頗,我們乘船去希臘,沿途時常靠岸。到雅典時。我感到少有的高興,滿懷著期待。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我清楚地記得我站在旅館的接待櫃檯前,接過一疊郵件,最上面是幾封電報。至少兩星期沒得到家裡的音訊了,我心頭籠罩著不祥的陰影。我打開電報,他們告訴我羅莎琳德患了肺炎。


由於突如其來的震驚,我昏昏沉沉地挪動著腳步,突然把腳邁進了雅典街道旁的樹坑裡,踝骨嚴重扭傷,無法走路了。我坐在旅館里聽著萊恩和凱瑟琳的寬心話。心裡惦記著馬克斯去哪兒了。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裡拿著兩軸繃帶和一塊膏藥。他輕聲地解釋說他在路上會照顧我和我的腳傷。

「但是你要去達薩廟啊,」我說,「你不是去見什麼人嗎?」「噢,我改變計劃了。」他說,「我考慮該是回家的時候了,這樣可以和你一道走。我可以扶你去餐車或給你弄點吃的,給你當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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