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士林:生態美學與詩性智慧的現代復活(1)

生態美學雖是作為一個時代課題而提出,但在這種關於美學本體結構與功能的話語形態中,實際上卻將美的本質、審美活動的本體內涵,以及美學探索的真正方向直接展示出來。

從生態學角度提出關於美學的新說法,如果僅僅只是要迎合環境保護這種迫在眉睫的現實需要,那不僅無助於改變美學本身尷尬的學術困境;那種被功利主義欲望歪曲了的生態美學,相反還會加深美學研究中已經越來越嚴重的學理危機。

因此,提出生態美學的概念與論題,本身就具有了雙重的批判意義。從純粹知識的角度講,它意味著對一直存在著嚴重邏輯缺陷的美學學術史的「純粹理性批判」。從精神一實踐方式(註:關於精神—實踐方式這一概念,請參閱拙著《文明精神結構論》第33頁到41頁。由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角度講,它則意味著對拒絕接受審美尺度制約的人類社會再生產本身的「實踐理性批判」。

這裏需要強調的是這兩種批判的非經驗論色彩,盡管仿佛是人類實踐中的環境問題直接導致了生態美學的出場,但在邏輯分析上卻與這種流行看法恰好相反,由於兩者的根本問題都由於頭腦中的「觀念錯誤」而產生,因而它們首先屬於需要加以先驗批判的「純粹理性問題」。這同時也就意味著,關於生態美學的語境本身,也不是通過一些經驗批判(如批判理性主義美學)就可以解決的。因而,如何使生態美學研究能夠獲得一個相對純粹的本體論語境,並在此基礎上把審美尺度對人類社會的本體論內涵澄明出來,這個問題本身卻必須以「生態美學何以成為可能」為邏輯起點。這個問題也可以表述為,必須要具備什麽樣的先驗條件,生態美學才有可能成為一門新的人文科學?

 

在我看來,至少需要具備這樣兩個先驗條件,生態美學的言論才可能獲有它邏輯上的合法性。首先,由於只有在詩性智慧的語境中,人類精神活動的生命本體論內涵才能真正澄明出來,所以必須在邏輯分析上明確區分理性智慧與詩性智慧的界限,在鏟除理性智慧對審美思維方式的頑固糾葛的同時,恢復美學研究與詩性智慧的血脈關聯,以便使已喪失了生命本體論內涵的當代美學研究獲有一個真正的本體論園地。

這個本體論園地不僅是生態美學的棲息地,同時也是人類自由生命的永恒家園。其次,必須在詩性智慧的基礎上重新建構審美活動的內在尺度,把各種實用的、非審美與偽審美的生命活動方式與人類審美的自由尺度嚴格區別,從而使人類自身的再生產獲得一個明晰的內在生產觀念,通過主體自身方面的建造進而改變整個社會生產活動的異化性質。這是生態美學在進行自身理論建構之前必須要做的先驗批判工作。只有這個工作完成了,生態美學才能超越傳統美學對於生命本身的冷漠和遮蔽,而美學研究的生機實際上也是人類自由精神復蘇的標誌。

 

在概念分析的意義上講,生態美學的關鍵詞當然是「生」、「生命」、「生態」或其他與此相關的詞語家族成員,但如何解讀這幾個表面上並不複制的概念,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人類歷史可以劃分為原始結構與文明結構,人類精神也可以相應地劃分為詩性智慧和理性智慧,由於它們分別屬於兩種非常不同的歷史存在和文化敘事,因而任何討論都面臨著一個語境是否合法的先驗問題。(愛思想 2015-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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