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門》雜志:大馬佛教二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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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iki kia kiak on June 13, 2014 at 10:43am

大馬佛教二千年(上篇):拼湊史實·追尋法跡

在我國,佛教一直被當成華人信仰的宗教,只有二、三百年的歷史。然而,如果能深入研究,就會發現佛陀的法跡,在很早之前就已經來過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至公元初,也就是擁有近二千年的歷史。在考古學方面,其成果遠比文獻學來得豐碩,無論是吉打的布秧河谷,或是吉蘭丹的瓜拉柏迪斯,出土文物之豐富,包括了青銅及陶土佛像,證實了佛教在我國的悠久歷史。

《普門》雜誌月前走訪了官方、法師、學者及教界人士,整理了有關“大馬佛教二千年”的主題,從中拼湊較完整的大馬佛教歷史。


印度商旅:佛教信仰之始


要從“大馬佛教二千年”解題,面對兩大區塊,即是年代的考證,以及佛教信仰的證明。


先說年代。吉打布秧河谷的最古老的出土文物為公元四世紀,以出土的年份為準,當地的歷史可以再往前推算。而根據國大的馬來學者阿力諾博士的說法,一般學者相信,位於泰南和半島北部的狼牙修,其年代應該始於公元100年,距今將近2000年歷史。


倘若要在往上追溯,根據陳秋平博士在其著作《移民與佛教——英殖民時代的檳城佛教的引證,早在公元前6、7世紀之前,印度史詩《羅摩正傳》就曾提及馬來黃金半島;學者Brian Harrison認為,早在公元 一世紀,就有印度人定居東南亞;學者Coedes 則認為,公元一世紀之後,是東南亞印度文化發展的重要時期。


據錫蘭國史《大史》(Mahavamsa)記載,阿育王孔雀王朝君主(約公元前304年至前232年)派遣兒子摩曬陀長老去斯裏蘭卡傳播佛教,也曾派遣須那尊者(Ven. Sona Thera)和烏多羅尊者(Ven. Uttara Thera)到黃金半島弘法。不過,在阿育王石柱的記錄,上並沒有派遺黃金半島這一段,因此埋伏了爭議。


雖沒有明確的年代記錄,不過,學術界相信,在公元一世紀,馬來半島就有燦爛的文明,而且深受印度文明的影響。


來者,梵天或佛陀?


第二個要研討的區塊:佛教信仰。馬來文明深受印度文明之影響,無論是在習俗、語言、文化、社會結構方面,至今仍保有不少印度文明的痕跡。對馬來古文明有進行深入研究的鄭文泉博士就舉證了許多日常馬來用語,實是從梵語演化而來。


然而,在眾多史前的出土文物之中,印度教與佛教摻合,究竟當時的馬來古國,以信仰佛教或印度教為主?對於這一點,大馬考古協會會長拿督聶哈山、鄭文泉和陳秋平都各有主張。


聶哈山表示,最初在馬來半島盛行的應該是佛教。他認為,印度教有嚴格的種性階級之分,這種社會結構,不容易在其他地區廣傳。


聶哈山的說法獲得阿力諾的支持,他指出,馬來群島出土刻有古梵文的文物,若在印尼,多數可能屬於印度教,在馬來半島,較可能是佛教。


鄭文泉則傾向於印度教為信仰主流,但不排斥佛教,這是因為印度教留在東南亞的遺跡太多了。


“以室裏佛逝(Srivijaya)來說,這個王朝的名字就屬於印度教的。不過,它至少有三個時期非常支持佛教,即是義凈大師南來時期、興建婆羅浮屠時期,以及阿底峽尊者南來時期。”


陳秋平則認為,傳入馬來半島的極可能時是“Siva-Buddhism”,雖於印度佛教後期,印度教和佛教摻雜不分的一種形態。他指出,印度佛教與東南亞佛教的關系緊密,印度盛行的佛教形態,都會直接傳入並影響東南亞佛教。“至於傳入後,與環境結合後起了什麼樣的變化,最後形成怎麼樣的形態,目前我們不知道。”


陳秋平表示,12、13世紀之後,阿拉伯商旅崛起,回教傳入馬來半島,隨著回教馬來王朝,如馬六甲王朝的崛起,佛教在短時間內迅速被取代。


他推測,最初傳入的佛教教義不純正,乃至後期可能出現腐敗的現象,喪失了其政治和經濟的影響力,導致佛教迅速末落。


消失了的佛教古國


狼牙修(Langkasuka) 北大年 (Pattani)


狼牙修是古代東南亞的印度化國家之一,大約建國於一、二世紀,於15世紀滅亡。在其最輝煌時期,狼牙修領土包括今天的吉打、吉蘭丹,甚至還占領了泰國南部。以吉打城(亞羅士打)為貿易港,中印交通頻密。


狼牙修的居民以吉蔑人(即高棉人的一種)為主,而統治階級是印度人。狼牙修開始是盛行佛教,使用南印度的文字。


阿力諾認為,北大年(Pattani)就是狼牙修,依時代不同有過不同的名字。這個國家的中心、首都經常更換,偶爾在吉打,有時候移到北大年。12世紀起信仰回教,1902年被泰國吞並,至今泰南仍設有北大年府。


羯茶(Kedah)


公元7世紀,唐代義凈法師經過此處,稱之為“羯茶”,“羯茶”即為吉打的諧音。一般認為現今布秧河谷(Lembah Bujang)遺址,即屬於此王國。

1804年,一名駐檳城英籍警宮James Low在馬來半島陸續發現梵文石碑及佛寺遺址,

他在吉打Bukit Meriam發現大約刻於4世紀的碑銘,以古Pallava字母(梵文的一種)刻上佛教經文:“造業由於無知,有業必須輪回,有知即可無業,無業使免輪回”。另Quaritch Wales也曾在布央河流域(Sungai Bujang)附近發現一樣刻有古Pallava字母的碑銘。刻成年份大約公元6世紀。經文說明大乘佛教中道(Madyamika)的思想。

盤盤(Pan Pan)

盤盤國(公元3世紀──7世紀),是一個印度化的小國,後為室利佛逝所統一。南北朝及唐朝時期皆有遺使到中國。


《舊唐書》記載,盤盤國與狼牙修國為鄰,皆學梵文,甚敬佛法。


《新唐書》則記載,盤盤國有佛寺,僧尼不忌葷,但不飲酒。


盤盤國的確實地點,或在泰南蘇叻他(Surat Thani)或洛坤(Ligor)一帶。


赤土 (Tanah Merah)


赤土國,見於《隋書》,位於狼牙修以南,確實地點有說是位於泰南的宋卡(Songka)、北大年,也有說是吉蘭丹、彭亨一帶,於吉蘭丹河畔泥土赤色之處。


按記載,其國土地為赤色,故名赤土國。這與吉蘭丹州北部的丹那美拉(Tanah Merah)的地名是否相關,有待考究。《隋書》上說,其國都為僧祗城,又說“其俗敬佛,尤重婆羅門。”點出了該國印度教和佛教摻雜的情況。


柔佛古城(Kota Gelanggi)


據載,在柔佛有一古城名Kota Gelanggi,為室利佛逝在馬來半島第一個都城,古城的遺址成謎。聶哈山曾經在柔佛北部進行考古工作,沒有太多收獲。他相信,這個古城可能是在哥打丁宜(Kota Tinggi)附近,甚至可能沈沒在新加坡水域之下。學術界認為,如果真的發現此城,其考古發現將會非常豐碩。


室利佛逝(Srivijaya)


發源地在現代蘇門答臘島上的巨港(Palembang)附近,是東南亞印度化古國之一,於13世紀滅亡。室利佛逝王朝的全盛時期,其勢力範圍涵蓋整個馬來半島,直到泰國南部。


室利佛逝崇佛,據知,在公元9世紀,該國國王巴拉提婆曾貢獻一筆捐贈給那爛陀大學。該地佛教興盛,除了曾在7世紀接待過中國僧人義凈法師,在公元11世紀初,接待將佛教傳入西藏的阿提峽尊者,他當時定居Palembang,向密宗大師Dharmakirti學密法。


義凈大師認為這裏是個很好學佛的地方,因此建議:“如果有僧人想到西方學佛法,可考慮留在這裏一兩年,學習梵文。”這是室利佛逝作為大乘佛教學習中心的重要證據。


公元11世紀初,室利佛逝遭到印度朱羅王朝的侵襲,國勢漸衰。


佛教考古場之:瓜拉柏迪斯佛牌山


20年前,距離吉蘭丹話望生25公里的瓜拉柏迪斯(Kuala Betis)的深山叢林裏一座石灰巖洞被發現無數的佛牌,它們帶有印度原始佛教的風格,手工精美,塑像生動,因而被猜測是出土文物。


“佛牌山”的名字因此不脛而走,當地居民蜂湧而至,大家都來挖佛牌。出土的佛牌都是成疊成疊的,取之不盡。一些民眾甚至用鋤頭來挖,可惜的是這一鋤下去,珍貴文物都碎裂了。


後來經媒體報導,國家博物館派人來封鎖現場,並展開大規模的挖掘。但在這之前,已經有不少佛牌流入民間了。


瑪晶瑪浪坐佛寺住持曇鐵法師表示,佛牌山的年代久遠,已無法考,有一說法,與室利佛逝王國有關。當地出土了制做佛牌的木模,以及雕鑿的工具,證實是一個制造廠。


“佛牌在這裏制造後,再運到泰國、柬埔寨等東南亞各國。後來基於不明的原因,可能是僧人遷走了,就把成千上萬的佛牌掩埋在此處。”


文物流失,是國家人民的損失;歷史重現,才是全民的福祉。


無論如何,他期待政府及民間有更多的相關研究,讓佛牌山的歷史不再蒙塵。


●綜合整理(資料提供:《普門》雜誌)


(收藏自 16.6.2011 南洋商報)

Comment by iki kia kiak on June 13, 2014 at 10:34am


大馬佛教二千年(下篇): 吉打布秧河谷我國考古界的佛教聖地

上期的報道,從中拼湊較完整的大馬佛教歷史。然而,在我們腳下的國土,還有多少未知的佛教寶藏等待著挖掘?位於吉打的布秧谷遺址,其出土的文物之豐富,使其成為我國考古界的佛教聖地。

布秧河谷出土的陵廟(Candi)和佛像,在國內已經廣為人知,但是,這個地方留下的最大謎團,就是沒有出現在馬來歷史文獻之中。


從事布秧谷考古工作超過40年的拿督聶哈山表示,根據唐朝義凈大師的記載,稱當地名為“羯茶”,印度文獻裏則稱為“Kadaha”,而有關馬來文獻沒有吉打王朝的記錄。

“《吉打紀年》(Hikayat Merong Mahawangsa)是一本集合模糊片斷,甚至杜撰故事的書,主要收集吉打的故事,但也只提及了有一名國王建了一座城堡,名之為狼牙修,沒有提到布秧河谷。”

於是,考古學家唯有寄望於出土文物,出土的碎磁皿,可追溯至唐代,證明此處過去是一個繁忙的商港,而出土的佛像和陵廟,更證實了佛教曾經盛行。


“布秧河谷最早出土的陵廟是在瑪士河(Sungai Mas),約建於公元5 世紀。我相信這段歷史是由南到北,再到傌莫河,所發現的陵廟建於公元世紀11。”


由於布秧河谷的出土文物,摻雜了佛教和印度教,歷來許多學者皆無法判定所信仰的宗教是否以佛教為主。聶哈山以東南亞各國,從緬甸、泰國、印尼的情況來看,他相信我國的情況一樣,佛教先傳入為主要的宗教,印度教在後來才崛起。


法的足跡來過這裏


回歸那久遠的時代,國家博物館北區主任祖基菲裏表示,布秧河谷的歷史介於公元4世紀至14世紀,但是,依據中國人的記載,早在公元前3世紀,便有中國人南來布秧河谷。


這塊土地出土的文物不計其數,祖基菲裏表示,當局鑒定有80處遺址,目前在挖掘的只有十多個。“大部份的陵廟都沿河而建,只是為了便於得到食物和水的供應。”


吉打文史工作者鐘錫金在其著作《吉打二千年》提到,布秧河谷的“Bujang” 源自於梵文“Blmjanga”,意即為龍。他形容布秧河谷是馬來半島一個重要的商港,是中國和印度之間的交通樞紐。這本書也確實記載,義凈大師往來室利佛室和印度之間,於公元671年曾到達吉打。這段史跡給本地佛教徒很大的鼓舞。


位於亞羅士打的吉打佛學院,主席林心元向表示,布秧河谷歷史沒有受到重視,因此大部份國人,包括佛教徒都不了解。“早期,義凈法師到印度留學,又到室利佛室譯經,吉打就做為他中途逗留的點站。我希望,佛教團體在這方面多做推動,帶領參訪團參歡遺址,讓更多的佛教徒了解我們的歷史。”


大馬佛教歷史研究未來路


歷史的契機和文化的探尋,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因緣。


馬來學者阿力諾希望從中國古籍和佛教記載中,探尋馬來民族早年文獻的任何訊息;傅金禧卻致力把中文佛典,翻譯成馬來文。在文化和歷史的路上,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兩個完全不同的目標。


阿力諾的正職是在工藝大學數學系任教。會走上探尋歷史之路,實在是出自於對馬來文化及歷史的熱愛。


傅金禧的情況卻截然不同。1987年,他在華卡峇魯佛教會活動。當時,華人新村的子弟,有不少放棄了原有的信仰,改信其他宗教。“華人新村以耕種為主,受的是馬來文教育。泰裔法師過來弘法,講的是泰語,他們根本聽不懂。”

當時在佛教會駐錫的曇彭法師,深覺佛教應該在這一方面耕耘,就集合了一批青年,將《四聖諦》、《八正道》、《本生經》、《法句經》譯成馬來文,供不諳中文的華裔子弟閱讀。

二十多年來,傅金禧沒有放下翻譯的使命。近期,他把《大智度論》有關“布施”、“持戒”的部份翻譯完畢,並放上網供人查閱。

歷史等待有心人

有關大馬佛教歷史的研究,鄭文泉博士表示,在考古方面較有成果,因為出土文物眾多。在文獻方面,馬來文獻的數量不多,即是有對非回教文獻在做整理,也多著重於印度教的研究。“印度教的兩大史詩,在馬來世界的影響力很大,這方面的文本太多了,明顯好找,很多人都集中在做這個。”

大馬佛教歷史,期待著有心人。陳秋平博士是有心人之一,他的學術研究,就是以大馬佛教為重心。除了著作《移民與佛教——英殖民時代的檳城佛教》,他的博士論文,題為《獨立後的西馬來西亞佛教研究》,他笑稱,若本身能再有一部有關大馬早期佛教的論著,則可組成一本通史。

“大馬佛教界,對本土佛教史的了解太少。我們的佛教學者及講師,可能可以滔滔不絕講述印度佛教史、中國佛教史,但未必能夠清楚闡述大馬佛教史。”近來各個源自海外的佛教團體在本土大放異彩,陳秋平也點出:“認同點在哪裏,關懷點就會在哪裏。”

陳秋平認為,對大馬佛教徒而言,研究本土佛教史是重要的,從宗教認同和歷史觀的角度來看,是極有意義的。為此,他倡議大馬佛教界成立一個大馬佛教資料及研究中心。

“對歷史的了解,可以提升對佛教的信心。佛教在本土延續如此之久,它不是一般的宗教,或短時期的宗教。”他說,認識本地佛教史,可以向許多大德學習,如竺摩長老、達摩難陀長老。而從過去本土佛教從興盛走向腐敗,再被取代的歷史,也提醒佛教徒要扮演好本身的角色。

大馬佛教擁有多元形態,陳秋平認為,不能夠只以華人的角度來看待佛教,則會以偏概全。不同源流的佛教,在大馬都有其發展,他最後補充:“如果不是大馬的學術環境不理想,說到研究佛教,大馬的發展空間比哪裏都好。”

通過圖片,了解佛教歷史

馬來西亞古代的佛教歷史,是一頁極其輝煌的篇章。因為它涵蓋了曾經是本區域強盛與繁榮的兩大佛教古國——狼牙修與室利佛室王朝。

馬佛教總會是一個本土寺廟佛團的全國性領導機構,雖然是以十七 世紀及十九世紀末兩次中 國 移 民人口增多而興盛起來的漢傳大乘佛教團體為核心,但追本溯源尋找與認識本土佛教這一頁輝煌的歷史篇章,不但有助擴大歷史價值的視角,也是一項深具意義的探索工作。

2008年的衛塞節,馬佛總雪隆分會獲從事田野研究工作的周澤南先生提供一組拍攝於吉打州狼牙修王朝遺跡公園與博物館展出文物的照片,於是,便在衛塞節慶典活動時,舉辦“馬來西亞最早佛教古國圖片展”,希望借圖片展出能夠讓更多人對我國佛教的歷史與大量形同國寶級的狼牙修古國遺跡文物留下印象。

該項圖片展吸引了信眾前來觀賞,提供了一個難能可貴的平臺讓信眾通過圖片回首佛教在本土的歷史遺跡。(收藏自 23.6.2011 南洋商報)

Comment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June 29, 2011 at 11:24pm
布秧谷,是馬來西亞一個長久被忽略的文化古跡,任何人任何時候前去,都會發現那兒冷冷清清的沒幾個游客,更別說有專人講解那兒的宗教、人文事跡。馬來西亞文化遺產豐富,卻一直保持在“原產品”的階段,沒有發揮創意挖掘、加工、闡揚其敘事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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