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用生:教師的課程理論化:從詩性智慧到 A/r/t(3)

這種詩性智慧的課程理論化引起許多迴響和批判,Macdonald(1988)Pinar (1988)雖使用詩性智慧這個概念,但只把它視為一種雄辯的語言和優雅的理念,並沒有深入探討其內涵,因而窄化了它的潛能(Holland & Garman, 2008)。後來 Kesson(1999)、M. A. Dol(2000)、Haggerson(2000)和 Holland & Garman(2008)等加以充實、衍伸,其概念和內涵才漸漸豐富。

詩性智慧是由神話(故事)(mythos)和創造(poiein)組成,神話是知識的來源,而創造則是知識表達的方式。Kesson 強調,詩性智慧是人類經驗的內隱層面,如人類基本的感情、同理心、想像和反省生活意義及目的等能力。M. A. Doll 強調詩性智慧的存有論脈絡,將其靈性的、詩性的、自傳的層面加以科際整合地應用。Haggerson 則強調,詩性智慧的研究追尋根源、核心範疇、本質、原型、假定、信念和偏見等,關心生與死等終極的領域和靈性界閾等超越的人際領域。

這些課程研究者利用詩性智慧研究學校經驗中的靈性、神祕、美學、個人和人際層面,為再概念化課程提供了重要的發展方向,使詩性智慧成為重要的「當代課程論述」之一(Pinar, 1988)。

詩性智慧的研究者都強調神話或故事的價值。在人類歷史上,故事在教導我們關於我們的來源、目的、努力和熱情,這些故事就成為課程(Kesson, 1999)。社會上有一些傳統問題或被社會化、政治化、合法化的問題,一直都沒有答案,而神話就是這些問題的答案,是日常生活所依據的無意識的力量(Haggerson, 2000)。M. A. Doll(2000)則呼籲要創造神話,認為神話是糧食。參與在神話之中,如散文、詩、戲劇、小說、童話等,是第一層次的學習經驗,因為神話干擾了既成秩序,使感覺的思考

擴散,使邊緣的想像有基礎,讓我們學到自我、學到生活。但這種學習是隱含的,神話像蜘蛛的網,看似很輕,但將生命的四個角包圍起來,神話編織的關係網絡直抵存有的根源。

但故事或神話可能因新的發現、發明或新的覺醒而變得不適當,而詩性智慧的研究正是個嚴謹的解神秘化過程,揭露舊神話的不合時宜,發展新的神話。Haggerson(2000)說:「詩性智慧的研究者對教育、學校、課程和教師、學習者等的神話加以研究、詮釋、再詮釋,然後將這些詮釋用詩性的形式呈現出來。詩性的形式可能是詩、故事、自傳、傳記、日記、敘說、音樂、戲劇、舞蹈、建築或其他的符號形式」(p. 4)。這個過程不因發展了新的神話而終止,而是將新的神話不斷詮釋、再詮釋,這就是詮釋學的過程,在教育情境中做詮釋學是一種詮釋學的想像。依此,Holland & Garman(2008)強調,詩性智慧的研究一方面去神秘化(demystification),破壞再現謬誤現實的神話,把它粉碎;同時要解神秘化(demythologizing),以虔敬的心恢復隱藏於神話中的意義,使它成為尊貴的現實(p. 12)。所以詩性智慧提供兩隻眼睛,即詮釋的(解神秘化)和批判的(去神秘化)眼睛,以理解更高、更好的遠景。

這種詩性智慧的論述正可與 Eisner(2005)的研究關聯起來,因為 Eisner 亦是從藝術、美學和關聯性的觀點來探討課程與教學的問題。Eisner 強調,教師生產的教學知識不能只有技術性的知識(episteme),還要有實踐智慧(phronesis)和藝術性的知識(artistry)。技術性的知識被視為真實的、確定的知識,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的普同真理。依據這種知識教學的教師只能依既定舞步跳舞,按事先擬定的教學計畫施教,頂多只是個工匠。實踐智慧則代表不同的教學知識觀,Schwab(1969)所說,每一間教室都是獨特的,教學是在處理教師、學生和教材的真實問題,教師需要的不是抽象的理論,而是教室中的慎思(deliberation)和決定,這種種實際的判斷和推理就是實踐智慧。(教育學報,2012 年,第 40 卷第 1–2 期,頁 15–30 © 香港中文大學,2012 作者单位:台灣首府大學教育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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