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浦康平·造型的誕生:圖像宇宙論(8)

[二即一,一即二]

值得註意的是不能忘記左手代表胎藏界,右手代表金剛界→。即智拳印將左手象征的胎藏界——即般若的力和右手象征的金剛界——即方便的作用緊緊聯在一起。

“般若”即代表佛教的靜寂、清澄的智慧,又表現了女性的力量。另一方面,“方便”即為了拯救我等眾生的激烈活動、睿智的基本,以及擁有它的男性的作用。

用右手的金剛界代表的男性一面包容左手的胎藏界代表的女性一面。二者結合,通過無限循環的渦旋融為一體。通過智拳印的手印將兩個曼荼羅——即兩界曼荼羅巧妙地融為一體。

胎藏界曼荼羅的大日如來單獨端坐在紅色蓮華正中,靜寂賢雅。在金剛界曼荼羅,九尊大日如來在九個分割的區域正中,各個大日如來結成渦旋形手印,闡明兩個世界的合二為一。

實際上這正是兩界曼荼羅表達的本源之意。兩界即兩個世界融為一體之意。反之可以說,本來的一個世界又被看成兩個世界。這在密教中闡述為“二即一”、“一即二”。形成密教的根本原理,即世界根源的活躍的流動原理通過兩界曼荼羅,進而通過端坐在正中的大日如來的印相表達得十分明確。

蘊藏於曼荼羅“造型”中的“靈”的功用借助這個印相,生動地表達出來。


[蔓草紋的起源]

“蔓草紋包袱皮”是日本人愛用的一種傳統包袱皮→。

包袱皮非常方便,有長形、方形、圓形、變形等多種,可以隨意包裹任何形狀的東西,被包裹的東西又原原本本地現出原形。用完後折疊起來,放入口袋就不見蹤影了。

我認為,比起平常使用的箱形包裝,包袱皮是變幻自如的極佳包裝工具。

在不久前,各家都能找到大號棉布包袱皮。不知何故,這種包袱皮上都染著“蔓草紋”。

“蔓草紋”,不言而喻,來自渦旋的常春藤☆蔓的形狀→。

常春藤有極強的繁殖力。它形成螺旋的卷須纏上其他物體和樹幹,然後急速繁殖,乃至覆蓋全體。

人們從蔓草的生態中,感到無限的繁榮和無窮的力量。這種力量使人聯想到長壽,於是祥瑞的種種意象與爬蔓的增力疊印。常春藤的蔓被紋樣化,象征豐富的力量。

唐草☆的“唐”字指中國的唐朝,是對來自中國、有渦旋的植物花紋的命名。唐草這個名稱大約出現在日本平安時代。

蔓草紋值得註目的首先是它的“渦旋”。創作蔓草的渦旋要將每個渦旋依次連起來。或錯位,或反轉,亦或在渦旋上開出花來。蔓草紋在日本也得到多姿多彩的發展,它的物體表面繁茂,將物體點綴無余,又升騰成豐富多彩的造型。

西方花紋學者認為,蔓草紋起源於遙遠的古埃及……

在古埃及,蓮花被作為聖潔之花受到尊重。它的花紋展現出各種形狀→。將蓮花的地下根莖與從側面看到的花形組合起來,創造出連貫的花紋。據信這個花紋即蔓草的起源。

而在西亞的阿西利亞則流行了一種以象征豐穰的椰棗為原型的花紋。這種花紋在古希臘被繼承下來,提煉為渦旋花紋,於是一種叫“小棕櫚”的花紋應運而生→。

在這些蓮花紋和椰棗紋中融入其他植物花紋,孕育出深受人們喜愛的裝飾花紋。它作為象征充滿豐穰力量的裝飾的主要表達方式,從地中海世界向東西廣泛傳播。

另一方面,蓮花紋則從埃及或地中海文化圈傳播到西亞,並在這裏不斷增殖。它變成了類似現代伊斯蘭教寺院墻壁上繁茂的、阿拉伯式蔓草花紋→。

前述小棕櫚花紋通過古希臘傳入羅馬,再經同樣途徑傳到西亞、印度和中國。它也被引進佛教美術,與佛教一起傳入東南亞和中國。例如從裝飾阿旃陀(Ajanta.印度)佛教寺院壁畫的精美蔓草渦旋→和點綴敦煌(中國)石窟藻井圖案的各種蔓草花紋創意等中,就能夠清楚地看到蔓草花紋傳播的大概脈絡。

於是,創始於古埃及、地中海等西方國家的蔓草花紋經過中國和朝鮮也來到日本。據推測大約在五~六世紀前後。

蔓草花紋首先是“植物花紋”在常春藤的基礎上開出蓮花、葡萄、石榴、牡丹、菊花等花和果實。但是更重要的是蔓草的根源為“渦旋”。

仔細觀察“渦旋”或“渦旋狀物”轉化為花紋的過程,可以發現在世界各地的古代文明中,不僅有起源於植物的渦旋,還有各種渦旋狀紋樣。

例如,在日本繩文時代的土器表面上就描有令人魅惑的渦旋紋(盡管它在不久後就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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