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德順著走廊向里邊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喊著:

“尉遲光!”

沿著回廊繞了幾道彎,行德來到中庭,刺眼的陽光照耀下,庭院內開著幾株紅色的花,一大群人正在忙碌著。

 

“尉遲光!”

行德大聲地喊。

“嗯。”

 

一個人聞聲應道,他正是尉遲光。行德走近前一看,才發現尉遲光和他的部下的周圍都是一些散亂的包裹,有些箱子已經砸壞,里邊的東西都弄出來了,有些打開了一半,還有些箱子仍然原封未動。

“這到底是幹什麽?”

行德問道。

 

“你一看就知道了,這里的東西一兩百頭駱駝也運不走。”

尉遲光看著他的手下人打開的箱子,大聲地命令他們將哪些東西留下,哪些丟掉。這種時候尉遲光總是精神十足的。他好像突然意識到行德就在自己的眼前,連忙問道:

“那些貨怎麽樣?”

 

“全部放進去了。”

行德回答。尉遲光頷首說道:

“那就好。”

 

說完好像此事就此了斷,他又專心去幹眼下的事去了。實際上,尉遲光和他的部下現在幹的事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幹完。曹府上下一大家子人費了好幾天的功夫整理打點的這些財物,最後不得不放棄,堆了一整院子,這還不夠,連走廊上、屋子里也都放滿了。

行德看著這群人忙個不停。尉遲光從一個大包裹中抽出一塊卷起來的大地毯,然後讓他的部下把地毯打開。地毯鋪開來,在院子里佔了一大塊地,這的確是一塊上好的地毯。

“把東西往上扔!”

尉遲光大聲怒吼。

 

行德離開那里,又回到延惠一個人呆著的屋子來。這兩個地方的反差太大了,一邊是貪得無厭,另一邊是萬念俱灰。

“太守大人。”

行德先打了個招呼,然後進屋。

 

“前方現在恐已交戰,大人不宜在此久留。”

“既然已經交戰,何須離去,我就留在這里。”

“大人萬萬不可有此等念頭,趕快離城才是上策呀。”

 

“為何定要我出城呢?”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望大人珍惜自己的性命。”

“珍惜自己的性命?”

 

延惠似乎聽到了一種奇談怪論,不由得反問道。

“你還想活下去?想活下去的人總是不會死的。既然如此,我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你算了。”

說完延惠將身後櫥櫃的門打開,從中取出一大卷東西。

 

“把這個交給你。”

“不知何物?”

行德接過來時感到有點份量,他問道。

“河西節度使曹氏的家譜。”

 

“放在我手上,不知日後如何處置?”

“放在你那里就行了。只要你大難不死,一切由你處置,可以燒毀,也可以丟掉。”

“那還不如就放在這里。”

 

“不可。家兄托付與我,我則讓與你,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延惠像是扔掉了一個沈重的包袱,渾身癱軟無力,一下子又坐到了大椅子中去了,再也不想多看一眼那本家譜。行德感到有點為難,但是他看到延惠那付喪魂落魄的樣子,心想就是把家譜退給他,他也不會要的。沒有辦法,行德只好拿著那本曹氏家譜走出王府。 

回到部隊的大本營後,行德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朱王禮的傳令兵來了,行德被人叫起,走出兵營的大門。太陽已經升起老高,陽光下到處一片寂靜、空虛。傳令兵傳來的消息如同這種寂靜和空虛一樣,十分簡單。“沙州王曹賢順已陣亡。”就這一句話。他還說,朱王禮的部隊尚未投入戰鬥,除此之外,再也問不出什麽別的消息了。

 

趙行德又倒下去再睡。

 

睡得不好,朦朧中他做了一個夢。在太陽落山方向的一個沙丘斷崖上,眼前是一望無垠的沙海,沙海中的沙丘像波浪一樣的起伏不平。趙行德所站的地方是最高點,腳下是陡峭的懸崖,下面的樹木顯得很小。他想,要是走到近前去看,這些樹可能有一丈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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