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我很高興人們覺得我富有魅力,其實這是一個數學問題:存在於兩眼和下巴之間距離的細微差別。 ——波莉娜·波瑞茲科娃
人類的面孔十分像一位東方神明:在不同方向上長有不同的臉孔,不可能同時被看見。——馬賽爾·普魯斯特
1574年,霍坦西婭·博羅米歐接到離家遠遊的丈夫寄來的一張肖像畫。在回信中,她寫到:「當我看見這張肖像畫時,我深深地感受到甜蜜的感情……太讓人驚訝了,一遍又一遍,我看著這張英俊的面孔,我……一下子忘掉了世間所有其他的事情。」眾所周知,維多利亞女王戴著一隻圖章戒指,上面有她全家的5張小肖像照,並鑲嵌著一顆用來放大的寶石界面。沒有什麼事物像人類的面孔一樣吸引著我們的注意力,也沒有什麼在交際能力方面比面孔更勝一籌。
我們由於遺傳因素繼承來祖先的面部特徵,如鼻子。眼睛的形狀和下巴的角度。人類學家麥爾文·考納認為我們最初對容貌發生興趣是基於弄清血緣關係的想法。他稱之為「你是否與這樣那樣的影響有關」。我們集遺傳特徵於一身,正如小說結構的構成,然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印跡。年齡、健康狀況和習慣深深地印在情節主線中,而短暫的歡樂和恐懼在其表面掀起淡淡微瀾。我們擅長找出區分面孔的不同的曲線和角度,也擅長精確地判定表明情緒變化的眉毛和嘴唇,哪怕是1/4英吋的運動。正如科學家弗朗西斯·蓋爾頓1883年所說的:「人們必須精確地測算人類面容的差異。因為儘管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差異微小得難以測量,但它們使我們能夠在上萬個陌生人當中辨別出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張臉上的全部表情是眾多細節的總和。它們以如此快的速度連續展現,以至在我們看來,全部細節變化好像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
我們可以很快並且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一張美麗的臉。唐納德·吉頓,哈佛牙醫學院的講師,設計出一個計算機程序,可以展示臉的側面輪廓並且可讓用戶進行修改。用戶啟動計算機仿真動畫,縮進的顏開始向前移動。當用戶側像看上去可以接受時,點擊鼠標;當處於最佳點時,再點去鼠標,當變得難以接受時釋放鼠標。吉頓發現人們對面部吸引力的感知隨著細小特徵的更換而發生巨大變化。一個特徵哪怕挪動1/25英吋(1毫米)也可能會使大腦做出從賞心悅目到無法接受的不同判斷。
這些表明個體和祖系的特徵部分是為了適應氣候條件而得到發展,正如體形和皮膚的彈性那樣。鼻子要把空氣輸送到肺部,因此在寒冷乾燥的氣候條件下鼻子發展成了窄長形狀,以使空氣到達肺部之前變得溫暖濕潤。北歐人和中東人的後代大多有鼻孔很窄的長鼻子(阻止氣流的完美形狀)。在亞洲和非洲潮濕的地理環境中,人們普遍長著寬而短的鼻子則更為勝任。
在寒冷、日照充足、雪地上反射著耀眼強光的氣候區,眼睛需要特殊保護。周圍長有一圈脂肪墊的狹長眼睛生來就頂著遮陽傘,在北亞血統的人們中很常見。其他面貌特徵隨人種和地理位置的不同而變化。至於眼睛的顏色,好像並沒有任何生物功能,或許反映出我們祖先隨意的婚配優先選擇權或者歷史突發事件。例如,在一些小型封閉的社區,創建社區的少數幾個人的面部輪廓在子孫後代中具有決定性影響:生物學家稱之為「創業者效應」。
當歐洲人開始接觸到亞洲、非洲和南太平洋居民時,所有人都對臉部形態的差異目瞪口呆,他們的反映讓大多數人感到不快。人類學家愛德華·韋斯特馬克描述了一個塔希提人,此人說:「英國人的母親這麼用力拽他們的鼻子以致於變得長得可怕,這太遺憾了。」達爾文的同事告訴他說中國人認為西方人的鼻子很醜陋,同時歐洲人發現中國人的鼻子非常寬。達爾文的同事們在報告上說霍頓督人、馬來人、巴西人和塔希提人「為了追求美用力壓孩子們的鼻子和前額」。
眼睛同樣引起爭論。當日本在250多年的閉關自守後打開國門時,1860年,首批被派往美國的武士代表團報告說西方女子的眼睛看起來像「狗眼」,讓人「望而生畏」。同時西方人也對這樣的事實感到驚異:一半亞洲人缺少上眼瞼,一些人還長有眥贅皮——一小塊部分遮住內眼角的皮膚。西方人習慣於隨不同感情變換形狀的眼瞼,所以在西方人看來亞洲人的眼睛缺少表情。這種稍窄的形狀也使雙眼顯得睏倦、細小。
皮膚顏色或許是最顯而易見的差異。在非洲許多地方,歐洲人第一次被見到時常被認為是鬼魂或者是死後復活的先人。當澳大利亞人邁克·利在1930年勘察新幾內亞島的山區時,他遇到了部落族人,他們「完全被我們的模樣嚇呆了……一個老傢伙張著嘴,躡手躡腳地走上來,碰了碰我,看看我是不是真實的。然後他跪倒在地,用雙手摩挲著我露在外面的腿,可能想弄清它們是不是染上了油漆。」由於木相信這些蒼白病態的入侵者是人,他們進行監視,看白人是否也排泄糞便。當白人確實如此時,偵察員捎回這樣的口信,「他們的皮膚或許不一樣,但是他們拉的屎聞起來和我們一樣臭。」達爾文在報告中寫到,「當看到白皮膚時,這些非洲摩爾人,……皺著眉頭好像在顫抖」,在這兒人們相信白皮膚只會長在魔鬼或者幽靈身上。
18世紀和19世紀早期的歐洲人和他們的美洲後裔自認為是美貌、優越的種族。事實上,達爾文發現有必要告訴他的讀者「野蠻人」非常崇拜他們的女人的美貌:「我聽說人們一直認為這些野蠻人對女人們的美絲毫不感興趣……,這個結論根本不符合這些女人們在裝飾自己方面的精心和虛榮。」他又解釋說,比起歐洲人的相貌,受某種文化影響的人們都更喜歡自己的相貌。正如一名提供消息者告訴他的那樣,「或許僅就外表來說,比起一個好看的黑人女子,黑人不會更喜歡一位歐洲最美麗的女子。」另一位則告訴他,「泰國女子長著鼻樑窄小而鼻翼寬的鼻子,大嘴,厚嘴唇,引人注目的大臉龐……然而她們自己認為泰國女子比歐洲女子漂亮得多。」
人們喜歡自己的種族特徵的原因有許多。其中一個緣由是種族主義。另外也因為一個種族的典型特徵在另一個種族中卻可能代表著病態和畸形。黑人長白皮膚或者歐洲人長有內眥贅皮極為罕見,人們把它與像白化病這樣的遺傳條件聯繫在一起。一個種族的典型特徵單單以正常情況下所見到的尺寸和形狀來衡量或許顯得過分懸殊,因而看上去有些古怪。如果我們對長著又短又扁鼻子的臉看得習慣了,又細又長的鼻子因為稀罕會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們第一次遇到其他種族的人們時,他們看起來都一個模樣——不是因為他們長相相同,而是因為他們在共同的地方與眾不同。倫敦的國家肖像畫廊有一間屋子放滿了18世紀基特一卡特俱樂部的成員肖像。所有的人都戴同樣引人注目的白色假髮。—一辨別這些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在屋子裡站得時間足夠長的話,你會發現不再是整齊劃一的戴假髮的輝格黨成員,而是形狀各異的個人。眼睛經過調節開始像往常一樣區分事物。這也許與第一次看到陌生種族的一張臉的經歷沒有什麼不同。大多數人發現辨認自己種族成員比辨認其他種族成員容易。這是在目擊者證詞的研究中經過驗證的一項發現。我們傾向於對其他種族的人們做出「錯誤的積極」判斷,認為某人看起來很熟,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我們甚至難以分辨其他種族的男人和女人的臉。這並不是在於我們的種族態度,而在於我們與其他種族的成員接觸的程度。它源於見識。這是一個過程,逐漸使人成為識別臉部特徵、頭髮顏色和皮膚肌理的專家。
共性美
儘管存在種族主義,錯誤的觀念和誤解,人們還是一直被其他種族的人們吸引。現今,世界成為一個地球村,國際選美大賽賽事不斷(儘管許多人抱怨說這些比賽傾向於西方人的審美觀),肯定存在著一些對美的共識,然而界定很模糊。因為甚至3個月大的嬰兒也更喜歡注視大人們覺得有吸引力的面孔,包括他們以前從未見過的種族的面孔。近些年來科學家已經對美麗的普遍性發展發生很濃厚的興趣。
結果證明受同一種文化影響的人們在誰長得美或者不美的問題上見解非常一致。1960年,倫敦一家報紙刊登了12張年輕女子的照片,讓讀者評價她們的美並且打分。共收集到4000多份答卷。這些答捲來自英國各地,答卷人來自各個社會階層,其年齡階段從11歲到80歲不等。如此相差懸殊的讀者群卻有著驚人相似的評定結果。5年後,在美國也進行過類似的研究,l萬名答卷人也在很大程度上給出了一致的評判。在心理學實驗室較嚴格的條件下也得到了用樣的結果。因為人們堅信觀者眼中出美景,於是他們很快得出相似的判斷。
年齡和性別對審美觀點沒有影響。正如我們看到的,3個月的嬰兒也會長時間地盯著成年人覺得有魅力的面孔。7歲、12歲、17歲以及成年人在評判孩童和成年人長得是否有吸引力的問題上沒有大的分歧。關於哪個女人漂亮,女人們和男人們往往持相同的看法。儘管男人認為他們無法評價同性的美,但是關於哪些男人最英俊,男人與男人之間或者男人與女人之間意見是一致的。
具有影響力的西方媒體成功地傳播了特定的審美觀。儘管同一種文化內部的高度共識反映出這種影響力,但跨文化研究表明共同觀念的形成並非依賴媒體的影響。關於種族和文化對審美評判的影響,研究最深入的或許要算人類學家道格拉斯·瓊斯和基姆·希爾兩人。他們訪問過兩個相對與世隔絕的部落——委內瑞拉的黑威印第安人和巴拉圭的艾克印第安人——並將其與其他3種受西方文化影響的人們放在一起比較。艾克人和黑威人直到20世紀60年代仍以打獵和收割莊稼為生。他們見到過的外部世界的人僅限於幾個西方傳教士和人類學家。兩個部落都不看電視,也不相往來:兩種文化已經獨立發展了幾千年。瓊斯和希爾發現所有5種文化都很容易形成各自的審美標準。一位黑威部落族人很可能與另一位族人有共同的審美觀,正像兩個美國大學生之間很容易持有相同的審美觀點。因此,一種文化內部的共識絕不會依賴於媒體的傳播。
跨文化研究人員測試了來自澳大利亞、奧地利、英國、中國、印度、日本、朝鮮以及美國的人們。所有的結果都證明:屬於不同種族和文化的人們在判斷漂亮的臉孔時有顯而易見的相似之處。
在瓊斯和希爾的研究中,來自巴西、美國、俄羅斯的人們和黑威、艾克印第安人被展示了一組屬於多種族、多文化的面孔(如印度人、美國的非洲後裔、高加索人、亞裔美國人、歐洲人、巴西混血等)。這5種不同的文化在對美的評判標準上有很重要的相同之處。例如,黑威人和艾克人比起受西方文化影響的人們更易彼此形成共識。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共屬同一種文化——他們並非如此——而是因為他們具有相似的面部特徵,並且他們對自己臉部特徵和照片上人們的特徵的相似程度非常敏感。例如,儘管艾克人從未遇見過亞洲人,他們對亞裔美國人的面孔很好奇,深深地被這些面孔所吸引,他們意識到這些面孔與他們有相似處。艾克人總的來說不太喜歡美國非洲後裔的長相,並且他們在背後管這些歐洲的人類學家們叫「皮塔撲庫」(Pyta Puku),意思是「食蟻獸」。
因為黑威和艾克人從未遇見過亞洲人和非洲人,歐洲人也只見過幾個,他們也並不習慣使用科學家的評分標準,所以他們的文化竟然與西方文化有如此多的一致,這一點讓人感到好奇。瓊斯發現了很多共識之處。所有5種文化影響下的人們都被有相似幾何比例的臉所吸引。他們喜歡顎骨和下巴小巧精緻、眼睛與臉的長度相比較大的女性面孔,瓊斯把這些特徵稱為「誇張了的年輕標誌」,這與提到過的其他跨文化審美研究中的特徵相似。例如,心理學家米歇爾·卡寧海姆發現漂亮的亞洲女子、西班牙裔美國女子、加勒比黑人女子和歐洲女子具有共同的特徵:眼睛大、顎骨高、下巴小巧和雙唇豐滿。
關於哪些面孔漂亮,人們的意見傾向一致。人們在不同人種的不同面孔裡找到了吸引人的相似特徵。個人品味比民間的至理名言重要得多,更讓我們信服。儘管進化心理學還確定不了美麗容貌確切是什麼樣子,但是我們將要進行的研究表明:美或許要適應觀者,這正符合人類學家唐納德·西蒙斯提出的觀點。
幾千年以來關於什麼構成美的答案一直是一個抽像的數字。正如我們看到的,數學的審美觀可追溯到畢達哥拉斯、柏拉圖、丟勒、達·芬奇以及其他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古典美以完整和秩序為核心。維特魯威在所著的《結構》中描述了被他稱作「良好形體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臉被平均分成三份,頭顱的長度是身高的118。16世紀,方濟各會(托缽修會)的修士盧卡·帕西奧裡在其專著《分割比例》裡提出,從微觀上講,人體包含了世界萬物之美的公式:「所有度量及其單位都可以在人體找到根源,我們可以發現所有的上帝用來揭示自然界內在奧妙的比率和比例。」萊昂納多·達·芬奇給這本書畫了著名插圖。他以維特魯威的標準做為繪畫的理想模式,畫中人物的胳膊和腿被拉長了,身體被容納在一個完美的正方形和圓形中。
如果受達·芬奇和丟勒的美之公式的啟發,整形外科醫生有可能做出完美的縫合整形手術。他們最終在實驗室中驗證了這些設想。當他們承接了面部重構以及美容的手術任務時,什麼將給他們提供指導呢?正如一個整形外科醫學院的人士說:「當我構思出一個臉部整容計劃後,經常幾天內都陷入痛苦中,因為我不能確信這樣做是否會使容貌看上去更好一些。」
正像我們在第1章中看到的,文藝復興時期的標準,按照人體測量學家萊斯利·法卡斯的說法,證明不是完全現實的。在對9個標準進行徹底研究的過程中,法卡斯測量了成百上千個女人的面孔,看它們是否在特定界點平分成3等份或者4等份。他測量了臉部各特徵之間的關係,看是否鼻子的寬度等於兩眼間距,以及兩眼間距是否等於每隻眼的長度。他還檢驗了嘴的寬度是否是鼻子寬度的l.5倍,而且鼻子的寬度是否是整個臉寬度的1/4。這些標準還預示了耳朵和鼻子的高度和傾斜度是相等的。
其中的一些比例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或者極為罕見。一些比例並不使面孔賞心悅目。另外,一些無法區分女人的面孔是否有魅力。法卡斯測量研究的範圍僅僅限於歐洲女子的面孔。整形外科醫生小厄爾·梅特瑞測量了400個來自不同人種和種族的群體中有吸引力的面孔。他發現僅有少數幾個面部狹長的歐洲人有適合古典標準的鼻子形狀(鼻子的寬度等於兩眼的間距)。這樣狹窄的鼻子實際上在漂亮的亞洲人、非洲後裔美國人、西班牙裔美國人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亞洲人和非洲人的鼻子通常較寬,鼻尖比典型的歐洲人寬平,鼻子突出的角度也稍有不同。整形外科醫生過去常常付出太多的努力使鼻子變窄,以致於結果出現了三角形的、帶小語或者刻痕的鼻尖。
人們評價美的熱情仍然很高,並且難以平抑。現在興趣的焦點集中在一個特殊的數學比率:「菲」(Phi),或者稱為黃金分割(也稱為黃金比例或者神的比例)。「菲」以希臘雕刻師菲迪亞斯的名字命名,它表明對一條線段或者一個數字的分割,其較小的部分和較大部分之比等於較大部分和整體的比率(近似等於1:1.618)。人們認為這個分割點是分割線段時就審美觀點而言最令人賞心說目的點。短、長邊之比符合這個比率的長方形被稱作黃金矩形。人們相信它是所有四邊形中最富美感的。
在生物學界,這個比率以各種形式得到體現。我們只需看看我們的手就會找到:人類每一根手指的三個接合點彼此都符合黃金分割的比例(每一節大致是下一節長度的1.6倍,從距掌心的最近點到最末梢皆是如此)。一旦某個好事者帶上測徑儀和量角儀,從貝殼、花瓣到建築設計的形式和外貌,他們好像在哪兒都能找到這種比率。五角星,畢達哥拉斯式兄弟會的象徵,其組成線段和相鄰短線段的比符合黃金分割比率。黃金分割在優美的音樂和詩歌中同樣可以找到,包括巴赫的《神遊》D小調中7對間奏和沃茲涅先斯基的詩《戈雅》中的疊句。
古斯塔夫·費希納把黃金矩形當成科學心理學這個新領域中首批研究的對象之一。1876年,他把10個不同比例的白色矩形擺放在一張黑色的桌子上,問受試者哪一個從美學角度講看起來最讓人舒服。35%的人們表示更喜歡符合黃金分割比率的矩形。40%的人選擇了接近這個比率的矩形。沒人把黃金分割比率當成是最不喜歡的比率。之後,費希納測量了22家博物館和藝術長廊的2萬張畫,在此基礎上收集數據,看偉大的藝術作品的矩形裝飾框是否都有黃金分割比率的傾向。但是結果發現,黃金分割比率並不是這些名畫高和寬關係的必要特徵。費希納實驗後的150年裡,沒有人能贊同黃金矩形是更好看的矩形這一觀點,也沒有人能提供確鑿的證據解釋為什麼它更好。許多人摒棄菲迪亞斯的美學理論,認為這是命數的幻想。而同時另外一些人堅持認為儘管他的理論沒有足夠的證據,但它確實體現了真實存在的現象。
如果瞭解檢測矩形的難度,就能想像出證明人體複雜結構是否符合黃金分割的難度有多大。藝術歷史學家凱耐斯·克拉克曾不無遺憾地說:符合維特魯威構想的人的比例並不能保證身體形狀一定是漂亮悅人的。正如他所說的:「嚴格從幾何學角度講,當黑猩猩勻稱的四肢被容納在同一個圓和正方形中時,它的結構可能比人體更令人滿意。」
人們還試圖驗證一張漂亮的面孔是否以黃金分割為特徵。整牙醫生羅伯特·瑞凱茲做了各方面廣泛的測量工作,他仔細察看了10位模特頗具魅力的臉。他在水平、垂直和深度的測量值中,以及在測定X光下照出的骨架的時候發現了黃金分割。他甚至深入到牙齒的形狀和大小中去尋找。這樣看上去臉便有了一種獨特抽像的美,好像蜂巢一樣勻稱和協調。整形外科醫生小厄爾·梅特瑞也在富有吸引力的亞洲人、非商美國人和中東人的相貌中找到了黃金分割的許多例子。迄今為止,對黃金分割的研究僅限於測量漂亮的模特。還沒有人把漂亮的臉與不漂亮的臉進行測量比較。有可能1:1.6的比率是正常人的臉上某些特徵之間的關係,但並不能幫助我們區分美與一般,甚至美與醜。在人的面孔上,從髮際到眉毛、眼睛、顴骨、鼻孔、嘴唇、下巴等等有許多測量點。有些距離符合黃金分割,但是有些距離卻不符合。我們可能從臉上找出上百個指標,很自然有些與這個比率一致,有些則不一致,尤其是「非」通常是個近似值。沒有人因為臉是一個整體就自成體系。「菲」為某些悅人的面部比例提供了最佳設想,這對於外科醫生來說或許有用(這一點要到他們比較吸引人和不吸引人的面孔後才會澄清)。但是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個數學公式能在整體上捕捉人類面孔的美。本世紀之前的科學家力圖在數學中捕捉美的公式,而本世紀的科學家在生物學中發現了人類理解美的鑰匙。
平均之美
生物學對美的研究是從查爾斯·達爾文的表親弗朗西斯·高爾頓爵士的調查開始的。高爾頓發明了提取指紋的方法、相關統計法,還發明了超聲波的高爾頓笛。他還是一位探險家和優生學家。19世紀70年代末,當古斯塔夫·費希納在德國把一些矩形擺放在桌子上時,高爾頓在英國正在做一些罪犯的合成照片。費希納到處尋找審美意義上的最賞心悅目的形狀,而高爾頓的研究活動幾乎與此沒有相似之處,但是結果卻在更大程度上影響了人類對美的研究。當時除了高爾頓本人以外,這一點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高爾頓收集f犯有謀殺、過失殺人和暴力搶劫罪的罪犯們的照片。他根據瞳孔的位置進行調整,把照片疊放在一起,併合成出一張稍微模糊的照片。對於高爾頓來說,一張張個人的臉代表了單一主題曲下的多個變奏曲,或者單一直觀類型的多個範例。他相信我們的思維「在混合記憶的基礎上」形成總體印象,並認為合成照片是我們頭腦中的形象的複製品。
使他感到驚訝的是:合成照片結果比單個人的臉更好看。事實上,合成照片頗具吸引力。高爾頓仔細分析了合成照片虛擬出的「典型罪犯」和單個罪犯的臉,他看到「後者臉上特殊的、邪惡的不合常人的特徵已經消失了……因為眾人的平均相片已經抵消了損害單個人相貌的個別特徵」。
高爾頓沒有深入探究其根源,或許因為罪犯的面孔是否有吸引力對他的研究沒有任何價值。他在衣袋裡裝著一張地圖和一些大頭針,乘坐火車到處旅行,想描繪一張聯合王國的「美人圖」。每次他看見一個好看的人,就用大頭針在地圖上戳出一個小孔做記號。結果,倫敦變成一個插縫紉針的針墊兒,而阿伯丁、蘇格蘭這些地方卻沒有戳洞。這張地圖並沒有帶來進一步的科學發現。
高爾頓引入的合成照片卻保存了下來。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它在大學各屆的班級、家庭和朋友圈子裡非常流行。他們把自己圈子中的人的照片合成起來,並把欣賞它作為樂趣。正如一個女人在看一張合成相片時說:「欣賞某人所有的親密朋友在瞬間被合成另外一個人,真讓人吃驚、著迷。」我們現在研究這些合成照片是為了找出共性、區分個性並且在對相貌同一性的分析中得到樂趣。如果高爾頓是正確的,我們也會為之著魔,因為合成圖像是我們在精神生活中窺視到的情景,是看不見的精神形象的流露。
科學家現在能夠在計算機上合成成百上千個數字化圖像。在歐洲、美國和日本的實驗室裡,他們正在使用數字化合成圖像來測試平均化的美。參加這些研究的許多人同意高爾頓的觀點:平均化的面孔通常比個人一張張的面孔更有吸引力。把兩張或者四張面孔組合在一起只有小的改進,而把32張面孔組合起來做出的合成面孔比單個面孔漂亮得多。幾乎沒有哪個人能夠比合成圖像更具有吸引力(雖然有一些會這樣,我們將會在後邊回過頭看看這些令人感興趣的少數人)。
大多數人看見嬌美容貌時不會想到「平均」這個詞。在本書上下文中,平均指平均外形而不是平均美。這個世界上既有短鼻子也有長鼻子,有狹長上斜的眼睛也有圓眼睛,有橢圓形臉也有圓臉,有厚嘴唇也有薄嘴唇,有覆咬合的牙齒也有反齒合的牙齒。人的眼睛對所有這些做出統計數字,求總和再被總數一除,最後得到一個平均值。這些平均數字表現的美可以反映出我們對大自然最佳設計的敏感性。
在大自然中,平均比例經常體現出良好的健康和優秀的形體設計。人們對暴風雨中死亡的鳥進行研究,結果發現,它們當中大部分的羽翼特別長或特別短;而暴風雨中的倖存者都符合平均翼展,這樣它們才有最佳的起飛狀態和飛翔控制。對人類來說如果嬰兒出生超出或者不足一般重量(大約8英磅),他們的存活率比較低。自然界中平均狀態和健康如此等同以致於生理學家喬漢·考埃斯萊格相信在動物交配中也表現出對平均的偏好。他稱之為「Koinophila」。它來自於希臘語中的兩個單詞:「Koinos」(意思是通常,平均)和另一單詞「Philos」(意思是愛)。
1979年,人類學家唐納德·西蒙斯提出一種基本思想:美即平均。所有人的平均數很可能反映出最佳的身體結構,物種選擇的壓力使人類大腦佈滿線路,用來計算各種平均值,大腦也顯出對平均值的偏好。西蒙斯把大腦這種機制稱為一個「求臉部平均值裝置」。他相信它的功能與合成相片相似。它收集對多個面孔的不同印象,把它們變成合成圖像,從而成為美的評判標準。然後我們的大腦以這張合成圖像為標準,來評價所見的每個陌生人的相貌。由於我們在進化過程中都是以小群體方式孤立地進行,所以,每個人頭腦中的合成圖像幾乎是相似的。而如今小群體的方式被打破,每個人頭腦中的肖像儲存庫彼此有所不同,這就使人們在評價美時難以一致。
西蒙斯在進化生物學和以上原理的基礎上預言:進化壓力對群體中的極端的個體不利。如果這個均衡性選擇原則起作用,而且具有平均身體特徵的人們生存機會最大的話,那麼都具有平均特徵的人們相互吸引,會使這種生存適應力增至最大限度。
如果說美即平均,那麼美不可能是深深植根於大腦的、生來具有的固定觀念。人生來具有貯存臉孔和求平均值的機制,這一點具有普遍性,但是以這種機制合成的圖像要依靠所見過的面孔。它意味著在一個多文化世界裡,人們內在的平均值(存在於頭腦中)已經反映出這張具有普遍意義的面孔——一個囊括所有種族特徵的合成圖像。有趣的是,美國臉部塑造和整形外科學會已經用圖表顯示出從20世紀50年代到90年代美國整形外科手術的發展變化。這些變化表明了一個眼瞼逐漸變窄的過程:從20世紀50年代眼瞼過分誇大(稱為過度西方化的)到70年代和90年代眼瞼越來越小。50年代,人們崇尚朝上翹的窄鼻子,並且有一個雕塑般的鼻尖。到了90年代,長有寬鼻樑和圓鼻頭的鼻子更受歡迎。化妝風格也處處體現出這些變化。在30年代走紅的著名演員葛麗泰·嘉寶和當時其他影星臉上,我們常可以看到用誇張手法描畫的黑重的眼瞼,而如今已極為少見。那些淡色調也不再是人們偏愛的皮膚顏色。豐滿的雙唇一直深受人們喜愛,現在變得更為豐滿。所有這些變化都體現了一個內在平均值。而在求這個平均值的過程中,亞洲人、非洲人和西班牙裔美國人的特徵一直幫助我們調整標準,重新想像美。
相似的家庭成員
長相接近平均值表明這是一個身體健康、可以結為伴侶的同伴。然而,在我們的人生旅途中,有一些特定面扎比其他任何面孔所起的作用都大。那就是家庭成員的面孔。這有助於解釋人們為什麼常被那些與自己長相有驚人相似之處的面孔所吸引。在這個問題上,弗朗西斯·高爾頓又在照片上尋求答案。他仔細觀察了地方報紙上的訂婚照片,結果發現訂婚雙方常常外表相似。不僅是他們的吸引力,而且包括頭髮顏色和個人面部特徵均處於同一水準。後來進行的對訂婚雙方和已婚夫婦的研究證實了高爾頓的觀察結果:伴侶的長相一樣確實是常有的事。因為有相似的健康狀況和日常飲食習慣,彼此下意識地模仿對方的面部表情,相互借鑒對流行時尚的品味,所以夫婦之間可能長得越來越像。其實,探其根源,從一開始就存在這種絲絲縷縷的貌合之處。
大多數夫婦在許多方面很相似:他們來自相同的宗教和種族背景,智力水平旗鼓相當,個性特點也極為相近(例如兩人都屬於外向型的性格)。伴侶的相對身高、體重、頭髮顏色,甚至在諸如耳垂長度和眼距等地方的細微特徵上也彼此相像。話說回來,並非所有夫婦都般配,而且處處相配的夫婦也很少見。
被長得像自己的人吸引,人類管這叫做「般配」。無獨有偶,在動物界也是一樣的情形。經典的研究要屬科學家派屈克·貝特森用日本鵪鶉做的實驗。先是把鵪鶉同兄弟姐妹在一起混合飼養一個月,然後把它們隔離開直到性成熟。為檢查它們交配的優選情況,貝特森把鵪鶉放在一個裝有幾排籠子,中間有個小過道的平台上。籠子裡是彼此間不熟悉的鵪鶉(或是堂兄弟姐妹或是沒有親緣關係的鵪鶉)或者是相互熟識的鵪鶉(一塊養大的兄弟姐妹)。他允許這些鵪鶉沿著過道來回遛達,也允許它們向各個籠子裡窺視(貝特森給這個平台起了個綽號叫做阿姆斯特丹紅燈區)。結果雄鳥和雌鳥都用比看其他鳥更長的時間盯著它們的堂兄弟姐妹。
當貝特森把鳥兒成對地放在一起時,堂表關係的對鳥比陌生的對鳥和親兄弟或者親姐妹關係的對鳥早3-5天產蛋(其他對烏最後也產了蛋)。貝特森把鵪鶉的交配選擇情形解釋為:優先選擇那些似曾相識卻又略感新鮮的配偶。他相信這種擇偶標準在我們人類中也真實存在。正如他所寫的:「人類或許在近親結婚的代價和遠親結婚的優越性之間達到一種平衡,這樣做也許依賴於早期同鵪鶉相似的經歷。許多源於文化和個人經歷的因素會對人類擇偶標準造成影響,但是其中一個影響是:人們往往迷上一位與親密熟悉的自家人不同,但又並非與他們大相逕庭的異性同伴。」
不管是不是最合適的遠親結婚的對象,人們總是被那些像自己家庭成員的異性吸引。產生這種偏好的原因是因為這些面孔符合他們內在的平均標準。家庭成員是人們腦中優秀外形設計的模板。他們的外貌與我們所繼承的特徵之間有無法改變的聯繫,而且他們也是我們最初投入親情的對象。無論是哪種原因,當我們看到與自己相像的面孔時,確實會感到眼前一亮。在希區柯克執導的《愛德華大夫》中,英格麗·褒曼扮演了一位精神病醫生的角色。她對格利高利·派克講的話解釋了以上全部內容。她抱怨說詩人「總是讓人們頭腦裡充滿各種錯覺。他們娓娓道來愛情故事,彷彿愛情是一首管絃樂團的合奏曲,要麼就是眾天使在凌空飛翔。」「難道不是嗎?」派克反駁說。「當然不是,人們按照自己所設定的愛去愛,因為他們對某種使他們想起自己父母的、熟悉的頭髮顏色、聲調或者行為舉止反應敏感,或者有時候……乾脆沒有原因。」人們還發現畫家的肖像作品有時帶有與他本人臉部相似的特徵。或許畫家不由自主地聽從了潛意識的流動,畢竟家人的音容笑貌是他頭腦中的美麗風景線的一部分。據說丟勒在1518年為皇帝馬克西米安一世繪製的肖像畫中有這位畫家1498年自畫像的影子。又有人提出名畫《蒙娜麗莎》初始意圖是勾繪阿拉貢女公爵伊莎貝拉的秀貌,最終卻以萊昂納多·達·芬奇本人的相貌特徵為基礎創作而成。上乘佳作必須突出被畫人的典型特徵以求得形似。不幸的是,不論是介入個人感情因素還是誇大典型特徵都不能讓被畫人滿意,他們往往認為自己更漂亮一些。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畫家常比被畫人對畫更滿意的原因。
女人味兒十足的女性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勾勒出一張漂亮的面孔。它看上去符合大眾的平均標準,並且帶有很多家庭成員的代表性特徵。然而,如果按照美即平均的定義我們會得出這樣的推論:美元區分性。事實上,一張面孔為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必須有罕見或不同一般的形狀或大小。即使不為容貌增色,這樣的特點也會引得行人用目光追隨、讓人過目難忘。請注意一下漫畫作家是如何誇大每張臉的顯著特點的,然而通過漫畫,人們通常會更快、更準確地辨認面孔,甚至超過沒有經過變形的真實形象。漫畫像常常更像本人。但是漫畫像也常常使臉變得缺乏吸引力。
如果你堅持認為一張有魅力的面孔因為風姿卓絕不大可能融人眾人之中,那就想一想限於一般標準的模特——並不是超級模特,這裡指的是在日報上做商品廣告的人。儘管你看了很多次廣告,你卻不太可能在大街上辨認出這張臉。同樣,在華麗盛大的選美大賽上,桂冠得主常常顯得貌如常人——極具韻味卻毫不驚艷。看上去這張面孔好像是熟悉的,它挺好看,與我們見到的其他面孔相比是張很少出路的翻版。這正是奪冠者洋溢出的感染力的一部分。人類生來喜愛平均,人類面孔正是經過日積月累的平均逐漸進化來的,而這一特點同時也保證是現在的人類面孔而不是其他模樣吸引注意力。也正是為了適應人類的發展,嬰兒尤其被具有平均特徵的面孔吸引。
但是又出現了一種意想不到的複雜情況:一張美麗的面孔的確是風姿超群、卓然於世。因此,一些獨具韻味。出類超群的面孔反而顯得很美。超級模特符合T型台和電影屏幕上要求的標準,並非合乎大眾標準。納奧米·坎貝爾和克裡斯蒂·特林頓的嘴唇沒有遵照大眾平均值,凱特·莫絲突出的顴骨以及精巧的下頜曲線同樣不合一般。正如我們所懷疑的,符合平均標準的大眾型臉孔得分在3和4分之間,達不到美的極限——5分。大眾型臉孔雖然富於吸引力,但通常卻不是最美麗的。
平均不必是自然選擇中美的惟一評判標準。當追求配偶出現競爭時——達爾文提出的異性選擇的前提——那些具有某種極端特徵的動物常常成為首選目標。最有名的例子是孔雀的尾巴,有類似這樣的極端性特徵意味著動物對疾病和寄生蟲天生就有抵抗力或者是公開展示它能積聚充足能量所以「長得起」這樣光彩華麗的獨特的東西。極端性特徵使動物充滿誘惑力,吸引其他成熟異性,這一有利影響抵消了它們帶來的任何不利影響。
漂亮的容貌的確具有極端性特徵嗎?心理學家大衛·皮瑞特收集了大量臉部圖像,讓人們依據吸引力打分,然後他把最英俊的男人和最漂亮的女子的圖像重疊起來,並且同全組的合成圖像相比較。他發現前者的合成圖像比後者的合成圖像更有吸引力。進一步說,如果他通過漫畫誇張的形式誇大這些漂亮面孔與普通面孔相異的地方,它們甚至變得更漂亮了。再加上一句,這僅適用於女性面孔而不適用於男性面孔。
然而誇大所有特徵卻不會使臉孔看上去更美。在皮瑞特的研究中,最富於魅力的女人僅僅在少數幾個地方與其他女人不同。她們長著比較細緻的下頜骨,有一雙相對臉的長度較大的眼睛,嘴和下巴之間的距離較短。所有這些特徵誇大了成年女子與成年男子相貌不同的地方,並且也誇大了臉部的年輕特徵。使用截然不同的方法進行的其他幾項研究都得出同樣的結論。
心理學家維克多·約翰遜在自己的網站http//www.psych.nmsu.edu/vic/faceprints//上裝有一個叫遺產算法的計算機程序。操作者在這裡可以擬造出漂亮的網上後代。開始先給隨意抽取的30張面部圖像打分,然後程序把得分最高的圖像與另外一張圖像合成,塑造出來的新圖像替換掉評分最低的圖像。在評選數輪圖像後,觀眾創造出一組越來越漂亮的人物圖像。按照約翰遜的觀點,一開始展示的30張面孔代表了「面部空間」中的170億個點(用以區別不同臉孔的假設出來的點)。成千上萬的人們切換著這170億個點,最終他們合成了一張女人的面孔:嘴唇較豐滿,下頜骨比較小巧,比起普通人來長有一個更小的鼻子和下巴。在一項研究中,這個圖像的估算年齡是24歲,比經過合成塑造出她的前一批人要年輕2歲。然而在她消瘦的臉上甚至有使她看上去更為年輕的比例。她長有一個14歲女孩的雙唇,眼睛到下巴的距離是屬於一個典型的11歲女孩的。
《時尚》和《世界公民》雜誌的封面女郎也長著比一般「漂亮」的年輕女子更大的眼睛,更小的鼻子和更豐滿的嘴唇。當把她們的臉部比例輸人計算機時,計算機猜測她們的年齡在6歲到11歲之間。但這並不是說這些模特事實上看上去像把7歲孩子的頭接在成人的身體上,也不是說她們臉部各種特徵的幾何構造使她們顯得如此年輕以致即使是做了最精密的推斷的計算機也大大低估了她們的實際年齡。這項研究的創始者道格拉斯·瓊斯把她們稱為「超常刺激體」,指這些女子令人著迷的特徵被誇張地表現出來,超出了在自然界中的常見的比例(至少在成年人中)。
生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為刺魚做了一個超常刺激體——他稱之為「性炸彈」,當成熟的雌刺魚產卵時,腹部鼓脹。使用一支模仿雌魚身體形狀的儀器——大致細長,呈銀白色並帶有一個圓圓的「肚子」——常會激起雄魚的交配行為。而當道金斯把這個模仿器做得更圓,形狀更像魚時,更大的性慾被激發出來。誇大顯著特徵比描繪現實更起作用。整形外科醫生讓女人們的嘴唇變大,眉毛高挑,鼻子瘦長,結果便塑造出人類的「性炸彈」。
嬰兒的臉幾乎顯示不出性別。人們難以分開男嬰和女嬰,許多並無惡意的陌生人常把它們認錯。到了發育期,性別差異完全顯露出來。在青春期,睪酮塑造了男孩子的顎、下巴和眉峰。男性面孔一般比女性面孔大,尤其當男人長有一張低陷的面孔。他們的臉較方,因為長有突出的眉骨和寬闊的顎,因而顯得缺少柔和的曲線。高懸的眉毛使他們的眼睛看上去比女性眼睛陷得深,也更小一些。因為男性的鼻子常比女性的鼻子形狀突出,所以眼睛顯得比女性的眼睛距離近(一隻小鼻子,尤其是塌鼻樑的鼻子,給人一種眼距較寬的錯覺)。男人的鼻子和嘴比女人寬。有人提出男性寬闊的鼻子和嘴發展成形是由於它們能夠更有效地把空氣吸入到肺部,從而為維持男性較高的新陳代謝和血紅蛋白數量提供充足的氧氣供應。
女性則保持了童年時代光滑的前額和纖巧的鼻子。因為女子的額頭光滑,睫毛長而粗硬,眼眉不僅細而且與眼睛的距離較遠,所以她們的眼睛好像更大一些。再者因為女性的臉較平,鼻子小巧,顎骨不太發達使得臉部上寬下窄呈錐形,所以她們的顴骨好像更為突出。一位年輕女子鮮紅的雙唇輪廓線和周圍的皮膚由於脂肪而顯得豐滿潤澤。在發育早期,脂肪在年輕女孩身體中的分佈發生了改變,14歲時,女孩的嘴唇達到最豐滿的程度。與男子的嘴唇相比,她們的上唇從側面看曲線精巧而外翹。
大眼睛、高顴骨、豐滿的嘴唇、瘦小的臉龐、纖巧的顎,處處誇張地體現了女子的嬌柔。維克多·約翰遜相信漂亮女人獨有的瘦臉、豐唇、小顎和小下巴正是女性體內雌激素少而雌激素多的體現。有些女子在發育期內,體內男性荷爾蒙達到最小值(因此臉部小而且顏面低),而像雌激素這類的女性荷爾蒙達到最大值(因此嘴唇豐滿)。
當女人們使用化妝品增加自己的美感時,她們也正在突出這些女性標誌。她們用攝於拔眉毛,使眉毛變輕。這樣看上去好像更細一些,離眼睛的距離也更遠(拔眉毛總是從眉毛的底部拉起,目的是不僅要達到細眉的效果而月.眉毛要離眼睛遠地在葛麗泰·嘉寶時代,眉毛被摘得非常重。正如化妝藝術師凱瑞恩·阿科茵指出的:「正確地拔除眉毛會使眼睛顯得大得多,並且整張股給人以豁然開朗的感覺。」染睫毛膏強調了女性原本就長而粗硬的眼睫毛,畫眼線和彩妝強調了眼睛周圍整個區域。
女人們通過塗腮紅突出顴骨。有關上妝方面的指導告訴她們要把腮紅塗在面頰的「蘋果」上(指微笑時面頰鼓起來像蘋果的部位人這個部位並不是平常自然情況下臉頰浮起紅暈的地方,而是能完美地突出顴骨的位置。雙唇也要突出,有時用唇膏(通常為紅色)改變其形狀。現在的化妝程序之繁複不亞於一個完善的武器庫,它能夠使嘴唇增大,包括隆唇、皮下注射脂肪或膠原蛋白以及嵌入V型狹條狀填充物。20世紀早期,在使用膠原蛋白之前,婦女們通過重複一系列由字母「P」開頭的單詞的方法使嘴唇變圓,向外掀起。伊麗莎白·凱蒂·斯坦頓曾說過她不會把女權主義文學作品送給那些表情矯揉造作的女子。在她1963年創作的作品《海灘之書》中,年輕的格勞瑞·斯泰尼承認她常吸吮手掌根:「它使單薄的嘴唇變得豐滿,豐滿的嘴唇變得堅挺,同時也會使胖臉頰變瘦。」
高衣領和高髮型會使一張小而且顏面低的面孔顯得更小一些。高髮型在女人中更流行(如果男人頭髮長了,他們會把頭髮向下梳,讓它向下長)。因為高髮型會改變整個面部的比例,使重心向頭頂移動,增加女性氣質。同樣高衣領也會縮短顏面低的臉。女人們還通過把頭部各部位擺成特定的姿勢以誇大某些面部比例。戴安娜王妃著名的羞澀一笑使下巴下拉而眼睛上挑,突出了眼睛,使它們顯得更大,同時使她的下巴和顎盡可能小一些。一位同事告訴我如果給一位日本女子拍照,她會自動採取這種姿勢,使用別的姿勢是絕不可能的。
女性的臉看上去更像孩童的臉是因為她們保持了孩子柔和的面部輪廓和基本幾何特徵。心理學家山口先生請人們使用特殊設計的軟件分別擬造一個孩子、成年人、男人和女人的普通形象。結果人們塑造出非常相似的女性和孩子的形象,以及非常相似的男性和成年人的形象。
有些人提出人們,尤其是男人,對女人身上具有的「neotenous」特徵(即幼兒特徵)反應敏感。幼兒特徵會自動激起人們心中希望能照顧哺育的天性,而男人通常被認為喜歡弱小有依賴性的面孔。然而,在成年女性的面孔中,真正幼兒般的面孔並不如富有女性氣質和青春期的朝氣蓬勃的面孔那樣受歡迎。心理學家萊斯莉·贊伯勞維茲對「娃娃臉的」孩童和前額過於飽滿,而且長著細長高挑的眼眉,大眼睛和小鼻子的成年人做了研究。人們傾向於把這些成年人當成天真、幼稚、弱小——一句話,孩子氣的人。人們認為同樣是長著幼兒般的面孔,女人要比男人更具有吸引力。雖然如此,一般說來,僅僅是對於處於幼兒期的孩童,人們才認為他們的孩子氣實在可愛可親、富有吸引力。嫵媚迷人的女子或許長著一張像孩子一樣的面孔,但遠不像嬰兒的臉那樣極端,因為它同時也傾向於有類似高顴骨這樣極具魅力的成熟特徵。科學家克勞斯·阿茲旺格和卡爾·格萊瑪曾經請男士評價一些女子照片。結果證明,受測者並不認為越吸引人的女子越孩子氣。
隨著年齡的增長,臉會變長——向男性方向發展。消瘦的臉變得更長,眼眉耷拉下來離眼睛更近,耳朵和鼻子裡面的軟骨組織使它們顯得比以往還長,而且上嘴唇因為缺失皮下脂肪從側面看變得扁平。年少時曲線分明、凹凸有致的嘴唇變直成為一條平寬的線。尤其男人的眉毛本來就離眼睛近,鼻子大,嘴唇厚,消瘦的臉也比女子的臉長,所以上了年紀的男性的面孔看起來越來越男性化。處於任何年齡階段的女子,如果她長有一雙小眼睛、相對大的鼻子、寬而薄的嘴唇,她看上去更顯老,更男性化,缺少吸引力。看上去富於女性的嬌柔就是看著年輕。一些科學家相信我們對美的測評事實上是對年輕與女性化特徵結合程度的測評。
神秘的男性
圍繞女性面孔談一談要比聊聊男性面孔容易得多。這是因為我們對女性美的情況有一個較清晰的認識。當人們看見一位英俊男子的時候,差不多很容易達成共識,但是要想描繪他,結果證明是難了一些。
社會學家艾倫·瑪澤一直在進行一項研究。他研究的課題不是什麼使男人本身具有吸引力,而是什麼使男人看上去具有統治他人的奪人氣勢。他描繪了一個對別人有控制力的男人的統治型面孔,並且拿它和一個易受人控制的男人的屈從型面孔做比較。瑪澤還進行了一項實驗:請人們確定一下西點軍校1950年那屆男學員的臉從表面上看是屈從型的還是統治型的。這項試驗事先沒有給人們任何臉和內在氣質之間關係的指導。結果證明做出判斷是很容易的,而且得出的判斷基本一致。統治型面孔的形狀呈橢圓形或長方形,眉脊粗重,眼窩深陷,下巴稜角分明。瑪澤把這些特點稱為「成熟特徵」。人們通常也會認為他們的模樣挺俊朗。長有屈從型面孔的人臉型傾向於圓形或者呈狹窄的形狀,大多長著一副支楞出來的耳朵。瑪澤發現長有統治型臉的學員們在三四年級和後來的軍旅生涯中往往贏得了更高的軍銜。
長有統治型相貌的男人不僅在戰鬥中是成功的,在床上也是如此。對讀高中年齡的男孩子所做的一項研究表明:一個男孩子的相貌越具有統治性,他的性慾越旺盛。另一項研究結果顯示:長有統治型面孔的男人,其行為表達(例如姿勢、體位和與消極相反的積極行為)所體現出的性魅力受到女人們的高度評價,儘管她們並未因此覺得對方的外表更惹人愛慕。男性特徵不僅體現在面部骨骼結構上,而且也體現在身體肌肉形狀上。為男性增添扭力的一個特徵就是長有一副強健有力的咀嚼肌。想一想布拉德·彼特和羅伯特·德雷福兩人肌肉發達的下顎,那便是一個好的證明。咀嚼肌是長在面頰上的一塊短小而有力的肌肉。當我們咬緊牙關,上下齒相叩或者磨牙時,就是在使用這塊肌肉。這塊肌肉使下顎外表呈方形,過度使用會使咀嚼肌變得肥大。這是一種臨床病,後來通常出現在那些花大量時間咬緊牙關並且愛嚼口香糖的青年男子身上。兩位牙醫稱之為「獲得性咀嚼肌相貌」,並且說這使病人的臉看上去頗具吸引力(當然是在不嚼口香糖的時候了)。
因為臉發只在度過發育期後才長出,所以顏面上的鬍子、短髭、連鬢胡和山羊鬍會使一張臉孔顯得更為成熟;而且因為只有男性的臉發才長得茂密,這也就突出了男性特徵。心理學家邁克爾·卡寧漢姆認為蓄鬍子會使那些長著娃娃臉的男子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顯得更強健有力。禿髮男子常常是自己的娃娃臉影響下的犧牲品,因為他們向後退延的髮際使他們看起來像個長著大腦門的娃娃,臉上的男性特徵變得不怎麼突出了。
本世紀的男子蓄的頰須比以前幾個世紀稀疏(除去本世紀60年代以外)。部分原因是由於醫學上不贊成留濃密的頰須。隨著人們逐漸意識到細菌在傳播疾病中的作用,鬍子被看成是貯藏細菌的場所。早先醫生建議人們蓄鬍子用來保護喉嚨,阻止不潔空氣吸入肺部。但是到了1907年,一項實驗否定了以前的結論。當時,一位法國科學家和兩名男子在巴黎市中心漫步,這兩名男子一個蓄鬍子,一個不蓄鬍子,目的是檢驗第一名男子是否有健康危險。他們穿過羅浮宮和其他遺址後,每人各自吻了一個嘴唇經過消毒的女子。殘留物被刮下來並浸泡在一瓶無菌溶液中。4天後,那名臉頰刮得乾乾淨淨的男子的殘留物只產生了無害的酵母菌,而蓄鬍子男子的殘留物中「充滿有害的細菌……白喉病菌、引起腐爛的病菌、食物微粒、蜘蛛腿上的毛和其他雜物。」
頰須沒有再興起來。在《哈潑週刊》1904年刊登的一篇文章中,一位專欄作家惋惜地說,看到每一張男人面孔刮得乾乾淨淨,大大影響了審美效果:「暴露有時是可怕的。後縮的下巴、肥厚的嘴唇、愚蠢的嘴、野蠻的顎、肥軟鬆弛的脖頸,原先隱藏在鬍鬚下不為人懷疑的部位現在全部暴露在眼前……天啊!他問自己,那就是時髦人士一貫的形象嗎?」1982年,專欄作家奧托·弗萊瑞克刮掉了嘴唇上的短髭。「令我驚慌的是,我在鏡子裡看到一張10多年來不曾相見的臉,我幾乎認不出自己了。我的兩個嘴角怎麼刻了那麼多現出不滿神色的深深的豎紋?」男人蓄鬍鬚和短髭很像女人們使用化妝品來掩飾缺點,遮蓋歲月的留痕。修剪得很好的短髭能使不對稱的鼻子或者嘴看起來更對稱。顎胡和山羊鬍能改變下巴的表面形狀和顎的曲線。心理學家所做的研究表明:顎胡在臉孔識別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
突出男性所有的有代表性的特徵或許會使男人更加漂亮。如果看雜誌上刊登的廣告,我們會發現從廣告上注視著我們的是一張張輪廓分明,眉骨、下顎突出,目光銳利,眼縫窄長的臉。在波提切利15世紀80年代繪製的《年輕人》一畫中,他通過從不同角度描畫臉部的不同部分誇大了這個年輕男子英俊容貌中的男性特徵。這位藝術家似乎在正面看著男孩的眼睛和下唇,但是從下面觀察他的下巴、鼻子和眉脊。
一些心理學家提出男子漢面孔上剛強硬朗的氣度或許有某些限度,過或不及都不是我們所期待的。心理學家邁克爾·卡寧漢姆認為女性在尋找配偶時有「多重動機」。她既希望證明他是勇敢機智的人,又希望他能把這些優秀的才智投人到照顧她和可能出生的孩子上。然而一張傳達出統治意志的面孔使她覺得沒法依靠,擔心對方不願意投入。卡寧漢姆的研究發現,女人常被一些具有非典型特徵的典型男性面孔所吸引。例如,女人喜歡大眼睛的和笑容可掬的男人(微笑這個動作本質上並不會增加一個人的魅力,但是某些笑容卻是非常吸引人的)。卡寧漢姆解釋說大眼睛是與嬰兒相關的特徵,它激發了女人心中的母愛。然而,他發現,一般說來,男人的臉看上去越強悍有力,女人就越認為他是一位令人嚮往的、充滿魅力的友伴或者配偶。女人們認為長著娃娃臉的男人不是讓人十分渴望的婚姻伴侶,因為這種相貌缺乏男子漢的陽剛之氣,因此也缺少吸引力。
我們已經看到誇大了陰柔之美的女性面孔更顯得迷人。然而,誇大了陽剛之氣的男性面孔可能會因此減少吸引力。心理學家廣川和山口擬造出誇大了男女彼此不同特徵的「超」男性化和「超」女性化的面孔。他們發現女人們把符合平均標準的女性面孔評為最具吸引力的面孔,而男人們更喜歡超女性化的面孔。兩者在一點上是共同的:即發現超男性化的面孔缺乏吸引力。大衛·皮瑞特和他的同事們發現在日本和蘇格蘭,男人和女人都認為「超」女性化的女人面孔更加迷人,「超」男性化的男人面孔極其缺乏吸引力。他們的的確確發現最具魅力的男性臉形是那些略微有點女性化了的或者是「軟化」了的臉。
超男性化的面孔表達的某些個性特徵讓人敬而遠之。例如,在一項研究中,一個體內睪酮分泌旺盛的男人,他的臉被認為不管有什麼表情,都比其他男人的臉更具有力量和統治性,但是卻缺少善意或友好的表示。這些男人沒有爽朗的笑容,笑得比較拘謹。在皮瑞特所做的研究中,一張超男性化的臉孔同樣被認為具有統治性,肌肉發達,但是缺少溫暖、誠實,顯得難以合作,缺少為人父母的潛質。
外科醫生保羅·莫賽莉報告了意大利的一個有趣的病例。一位38歲的男子,無精神病史,臉長得如此兇惡和帶有攻擊性,以致於在與人交往上,給他帶來嚴重的問題。莫賽莉把這個問題詼諧地稱為「米諾托綜合症」,這種希臘神話中半獸半人的怪物,曾是但丁筆下凶殘的象徵。這位男子接受了整形外科手術,想把「一張危險的臉變成一張不冒犯他人的臉」。他的顎和眉骨都變小了,並且據他說從那以後人們對待他比以往更友善,他感到了更真實的自我。
皮瑞特的實驗只證明了一點:一定程度的女性化特徵如果表現在男人的臉上會更具有吸引力。而其他研究均表明,對於男人來說關鍵是看上去要有男性氣質,而不是過分的男性化。過於男性化使人像「尼安德特人」一樣外表冷酷、殘忍。邁克爾·索斯蓋特幫人做塑料人體模特,他說男棋特總是比較難賣。「你可以一下子賣給一家商店500個女模特,一點問題都沒有。然而,如果你送10個男模特,你會發現每個人,上至總裁下至電梯操作員都會對其品頭論足:「這個看著像個強姦犯。那個是一個殺人犯。這一個該是同性戀者。」假如一個人體模特的臉有點女性化,生產廠商認為男女顧客都會喜歡。如果它太男性化,看上去就像個罪犯。
在一項實驗中,當被問及喜歡怎樣描述照片ˍIZ的特徵時,許多男人和女人不經思考地提出這樣的組合:漂亮一英俊一迷人一友好一善良一好。女人比男人更容易作出這樣的組合。
轉瞬即逝的誘惑
臉孔也有它瞬間閃現的信號——微笑、皺眉頭、邀請和拒絕。「當你微笑時我彷彿置身於天堂」,凡·莫裡森在歌詞中這樣唱道,這種感覺是因為快樂富有感染力。但是微笑不一定使人看上去更好看。一位女子笑唇微啟會稍稍為她增添靚色,尤其她苦露出整齊的明牙皓齒。而睪酮分泌旺盛的男子似乎不笑時會好看一點,因為他們的微笑不討人喜愛,或許正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這樣的面無表情的動作英雄原型。而男演員湯姆·克魯斯和馬特·達蒙爽朗的大笑頗能展現他們的魅力。
接受某種事物時的表情影響美。除了遇到光線外,我們在興奮時,瞳孔會自動放大。當攝影師通過修飾描畫增大照片上的女子的瞳孔時,男人們認為她看上去更迷人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瞳孔放大才使他們做出這樣的反應(他們認為這位女子看上去更有女人味兒、更漂亮,但是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瞳孔變大了)。當女人們看男子的照片時也會出現同樣的情況。她們也覺得瞳孔變大的男子更具魅力。在一項心理測試中,當異性的眼睛通過藥理學方法增大時,男人們更樂於自告奮勇地與這位女子結成友伴,並且女人們也樂於自願與這位男子結伴。人的眼睛像照相機鏡頭的孔徑,睜大雙眼會使更多的光線進來,但是視野的深度值縮小。睜大的眼睛給我們一種類似在模糊焦點相機裡看到的柔和的、籠罩了一層薄紗似的景象。
當我們產生性興奮時,我們嘴唇就像乳頭一樣變紅。膨脹、更為凸起。戴斯蒙德·莫裡斯相信雙唇之所以進化成現在的形狀是為了突出這種特徵,同時女士化妝品也用來誇張這種特徵。其他靈長目動物的嘴唇也能吸起並會在瞬間縮回,但是只有人類的嘴唇長時間地露出粉紅色的唇新股。在動物界存在許多這樣的動物:它們的上體特徵模擬了它們的生殖器官(例如,雄性山越長著紅色的臉,藍色的面頰,恰恰是模仿了它們紅色的陰莖和藍色的陰囊)。戴斯蒙德·莫瑞斯提出女人的嘴唇「模仿了唇狀生殖器」。儘管臉孔可能木完全是出於對性器官的模仿,但是作為表達性興趣的信號,它自身的魅力增加了。照片刊登在女士時尚雜誌上的時裝女子或含或露挑逗性的表情,使她們的美貌更加迷人。正如亞歷山大·利勃曼以前談到《時尚》雜誌時說過:「優秀的模特……注意挑逗攝影師——用動作、神情和姿態——使攝影師瞬間沉醉在愛河,急切捕捉這一轉瞬即逝的美的誘惑。」
對稱
當攝影師安卓·葛泰茲在攝影室給蒙德裡安拍照時,發現這位偉大的造型畫家修剪了短髭,這使他的臉顯得對稱一些。像蒙德裡安一樣,大多數臉孔都有一些造成不對稱的小起伏。這就是為什麼人們通常為了掩飾某一面「瑕疵」,喜歡從一側或另一側被拍照的原因。瑪麗蓮·夢露總是要求從右側拍照。據說英國國王愛德華八世(後來的溫莎公爵)對展示左側臉有強烈的偏好,為此他否決了展示其右側臉的硬幣設計。
不對稱是偏離完美對稱的隨意波動,不對稱的平均值為零。例如,我們設定左右眼、手腕和乳房的尺寸是一樣的,而事實上它們因人而異、變化多端。造成特徵偏離完美對稱的原因有很多,包括身體發育過程中暴露於受到污染的、有寄生蟲的環境,營養不良或者疾病。臉部的不對稱會隨著人們年齡的增長而增長。生物學家蘭迪·碩恩希爾和安德斯·穆勒發現在許多物種中,身體不對稱的動物的生存和成長概率較低,生殖能力也較弱。
如果對稱像平均一樣是健康良好、適應力強的外在表現,那麼對稱也應該是吸引我們的特徵。但事實上因為符合平均標準的面孔往往又是對稱的,所以很難辨別這兩種影響。不管男人、女人,長有對稱的面孔確實顯得有扭力。然而並非所有研究都能證實這一點:有些研究則幫助我們認識到定向不對稱的價值,並證明它們反而是自然。漂亮的。
在所有物種中,定向不對稱並非漫無方向、波動不定,而是有明顯標誌的:偏手傾向就是定向不對稱的一個例子。我們的右腦控制大部分面部表情,所以左半臉的表情,尤其是那些有意的、自控的表情顯得比右半臉誇張。我們的左腦控制語言思維,所以當我們講話時,往往更多地移動嘴的右半部分。科學家通過鏡子影像對左一左臉或右一右臉進行合成,塑造出對稱的面孔。但是這些面孔的表情顯得不自然。例如,某一個對稱合成像看上去面無表情,另一個表情卻緊張、不自然。如果臉的結構中線稍有偏離,會使每張合成圖像的面部特徵發生錯誤的變形。所以要檢驗對稱的臉是否具有吸引力,惟一的途徑是製作合成整張臉孔的、不帶表情的鏡像照片(即每半邊臉都由左右兩邊臉合成人通過這種方法,人們得出結論:對稱的臉更迷人。當然,一張對稱的臉並不見得漂亮。如果使用從l到10的評分標準,對稱的面孔往往得6—8分,而不是滿分10分。可見對稱和平均一樣只是容貌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它們無法擔保面孔美艷驚人、卓越超群。
其他
嬰兒和成年人都會自動認出美麗的面孔。人們總是很快對外表作出判斷。對於哪個人長得漂亮,他們常常有一致評價。他們很容易依據女子容貌的對稱、平均以及誇張的女性特徵機械地作出判斷。這表明使一張面孔產生美感的幾何特徵具有普遍性。人腦對這些特徵的感性認識取決於由自然選擇長期形成的腦神經路徑。
新墨西哥大學的心理學家維克多·約翰遜做了一項開創性的研究。他在受測者頭皮上放置電極,觀察當他們看見一些面孔時,大腦的電生理會發生什麼變化。約翰遜發現LPC(與事物相關電勢的後正極分力)與超凡美貌之間有一定的關係。正常情況下,LPC對有「情感價值」的刺激作出反映,從而被激起,換句話說,它命令注意力集中,產生一次情感衝擊。當人們注視著美麗脫俗女子的秀貌時,電生理信號顯示出較大的振幅。他的研究向我們表明:美對人們產生的震撼在大腦中有所顯示,也就是說當我們盯著一位漂亮女子時,電生理學方法測出大腦正處於興奮和注意力集中的狀態。
我們也知道在右半腦某些特殊區域(顳葉和枕葉)能更快和更準確地識別面孔。在對右半腦或左半腦受過創損的病人進行的調查中,我發現只是那些右腦損傷的病人在識別面孔和面部表情時表現出明顯的困難。大腦在識別面孔時的不對稱性還產生了一些有趣的結果。例如,右側臉彷彿比左側臉更「像」整張臉。如果我們做鏡像合成圖像,合成右側臉的圖像更能抓住與整個臉相似的特徵。這種現象引起了眾人的猜想。有的人認為我們的右半臉表現的是一個面對公眾的自我,而左半臉暴露出一個隱蔽的自我。一些心理學家還提出臉部不對稱揭示了個人在公開的自我和隱蔽的自我之間精神衝突的程度!
這種解釋建立在感卻神經的基礎上。視覺神經系統在大腦中是交叉的,所以我們左面視野內看到的事物最先到達右半腦。當我們與一個人正面相對時,他右面頰的影像直接投射到我們的右半腦,而其左面頰的影像因為路徑稍有些繞遠所以後到達我們的右半腦。大腦首先對我們所接受的右面頰的特徵信息進行加工,這使得右面頰的特徵在我們大腦中佔據優勢地位。這就是為什麼兩個右半臉合起來看與整個臉更相似。這也是為什麼人們更喜歡周圍人為自己所熟悉的一面的原因。對個人而言,他們更喜歡自己的反像,因為他們已經看慣了鏡子裡反映的自我形象。他們的朋友也比較喜歡他們照片上的形象。
投射到我們右半腦的影像,對於判斷容貌是否具有吸引力起決定作用。心理學家大衛·皮瑞特、D.馬歇爾·勃特和同事們把不同人的、漂亮程度也不同的半邊臉合併在一起塑造出合成面孔。結果發現當較有吸引力的那半邊臉把影像投映到觀者右半腦時,他們感覺到整張臉都具有吸引力。
我在麻省總醫院和哈佛醫學院的實驗室裡研究了大腦如何識別以及如何對美作出反應這一領域。我和同事們一直在尋找用來識別面孔和區分不同面部表情的神經系統路徑。我們把重點放在研究大腦中用於高層視覺和情感習得的區域,尤其注意研究右顳葉和一個稱為扁桃核的底層皮質下的結構。我們已經證實:存在用於識別面孔和識別類似恐懼等表情的大腦神經系統,而且它與大腦的其他部分相分離,自成一統。
在與之相關的一項工作中,我的同事漢斯·勃瑞特、斯蒂文·海曼和布魯斯·羅森一直在繪製大腦神經系統的路徑圖,試圖記錄人們感受喜悅、受到獎賞或渴望獎勵的心情。我們付出努力,目的是尋找一個框架。當人們看到美貌佳人不禁作出愉快反應時,我們可以用這個框架預測此時人們大腦的神經系統路徑。因為自然選擇確定了大腦的神經路徑,人們天生對美的感受力好比是硬件設備,所以我們應該能夠揭示大腦的不同路徑。現在我們運用大腦仿真技術可以直觀地看見當人們在注視他人面孔時大腦的內部情況。我們研究的對象包括異性戀和同性戀的男性和女性,給他們看的要麼是勉力驚人,要麼是相貌平平或者不及平均水準以F的其他男女面孔。這項研究仍在繼續,現在公佈結果還為時過早。但是我們確實從相關研究中找到了一些令人感興趣的證明材料告訴大家。
右半腦在許多臉部技巧方面呈現出的優勢似乎表明,我們的右半腦分析器在辨別一張面孔的吸引力時履行雙重職責,但事實上這未必是真的。在過去的10年中,我一直在細緻地研究一位男病例。這位男子45歲左右,患有一種叫做prosopagnosia的罕見的綜合症。患有這種病的病人無法識別他人的面孔,包括自己的孩子和鏡子中自己的臉。當他和妻子參加公眾活動時,他的妻子得戴上一個特殊的裝飾品——某種顏色的髮帶或是特殊的髮夾——以便她的丈夫能夠找到她。一次當我開車送他回家時,我在他家汽車道上看見兩個孩子。我問他那是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回答說:「一定是的,因為他們呆在我的汽車道上。』
這位男子可以辨別不同人的聲音、香水味、甚至走路的姿勢,卻無法識別不同的面孔。這是因為他在大學一年級時頭部受傷,嚴重地損傷了部分右腦。儘管他能夠從哈佛畢業,獲得兩個碩士學位,結婚生子,並成為一位全職的專業人員,但他的確從未恢復辨別臉孔、哪怕是一張臉孔的能力。除了在辨別一些四肢動物和一些面部表情上也有困難外,他幾乎能夠識別其他任何東西。他僅在區分面孔方面存在缺陷。
我饒有興趣地聽說此人能評述某些人的吸引力,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和別人眼中看見的一樣。在進行的一組測試中,他評價吸引力的方式和其他每個人都非常接近。他對臉部對稱、細微的誇張效果(誇大美麗的和較平常的臉之間的區別)以及對女性嬌柔的強調同樣很敏感。而所有這些都需要一個人不僅對臉部的細枝末節而且對總體外形特徵有細緻入微的觀察。或許他可能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但是他知道誰具有吸引力。自然選擇使得這兩種判斷神經路徑彼此分離(至少是部分分離)。畢竟,美可以在它自己的道路上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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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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