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頓·亨特《心理學的故事》(5)捷足先登:馮特

恰逢盛世 

根據大部分權威的說法,心理學誕生於 1879年12月的某一天。這以前的一切,從泰勒斯到費希納,全都是其祖先的進化史。 

心理學的誕生是件默不出聲的瑣事,未曾有一絲張揚。這天,在萊比錫大學一棟叫做孔維特(寄宿性的招待所)的破舊建築物三樓的一間小屋子裏,一位中年教授和兩位年輕人正張羅著一些器具準備實驗。他們在一張桌子上裝了一臺微時測定器(一種銅制的,像一座鐘一樣的機械裝置,上面吊著一個重物,還有兩塊圓盤)、“發聲器”(一個金屬架子,上面升起一只長臂,有只球會從這裏落下來,掉在一個平臺上)和報務員的發報鍵、電池及一臺變阻器。然後,他們把這五件東西用線連接起來,這套電路比今天開始電氣培訓的初學者用的那套不會復雜到哪裏去。 

  這三位是威爾漢姆·馮特教授,一位 47歲的男人,臉長長的,一身簡樸的裝束,滿臉濃密的胡須;他的兩位年輕學生,馬克斯·弗裏德裏奇,德國人,及G·斯坦利·黑爾,美國人。這套擺設是為弗裏德裏奇做的,他要用這套東西收集博士論文所需的數據。他的博士論文題目是“知覺的長度”——即受試者感知到他已經聽到球落在平臺上的時候,到他按動發報鍵之間的時間。沒有記載寫明那天是誰負責讓球落下,誰坐在發報鍵跟前的,可是,隨著那只球砰地一聲落在平臺上,隨著發報鍵喀地一響,隨著微時測定器記錄下所耗費的時間,現代心理學的時代就到來了。 

  當然,人們可以持反對意見,說它早在 19世紀30年代就已經開始了,當時,韋柏在進行僅僅可以註意到的差別研究;也可以說在19世紀50年代就開始了,當時,亥姆霍茲在對神經傳遞的速度進行測量,費希納也在進行第一次心理物理學實驗;或者說是在1868年,當時,東德斯也在進行反應——時間方面的研究。甚至如羅伯特·沃森所言,應該是在1875年,因為在這一年,萊比錫大學批準馮特使用孔維特裏面的房間來存儲和演示他的器具;哈佛大學也在勞倫斯大廈裏辟出一間屋子來,供威廉·詹姆斯實驗之用。 

  可是, 1879年是大多數權威認可的一年,而且有充足的理由。因為在這一年,第一次實驗是在孔維特的房間裏進行的,而馮特從那以後管這間屋子叫他的“私人研究所”。在德國大學,正規組織起來的實驗室叫作研究所。)幾年之後,這個地方成了想當心理學家的人必去的麥加聖地,而且得到了大規模的擴建,最後還被命名為這所大學正式的心理學研究院。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間研究所,馮特才被認為不僅僅是奠基人之一,而且是現代心理學最主要的創始人。正是在這裏,他進行了自己的心理學研究,並以他的實驗室方法和理論培訓了許多研究生。他還從這裏送出了新心理學的幹部——他親自指導了近 200名博士的論文答辯——把他們送往歐洲和美國的大學機構。另外,他寫作了一系列的學術論文和卷帙浩繁的著作,使心理學作為一個有其自己的身份的科學領域確立下來。他本人是第一位可以合適地稱為心理學家,而不只是對心理學有興趣的生理學家、物理學家或者哲學家的科學家。 

  也許最為重要的是,馮特把有意識的精神過程帶回到心理學中來了。這些有意識的精神過程一直是心理學的核心問題,從希臘哲學家的時代起就是如此,到英國聯想主義者的時代依然如此,因為這些聯想主義者跟他們的前輩一樣,是通過傳統的內省方法探索這些問題的。可是,德國機械論者在尋找辦法使心理學變成一門科學的辦法時,已經排斥了內省的辦法,其理由是因為這是主觀的,而且只處理不可觀察到的現象。他們認為,解決心理學問題的科學方法,只能是處理神經反應的生理方面,而且,按照其中一位的說法,它只能是“沒有靈魂的心理學”。 

  千真萬確,早在馮特實驗室進行的第一次實驗之前,弗希納和東德斯都曾利用實驗方法來測量某些精神反應。可是,正是馮特完整地開發出了這些方法,並使它們為後世兩代心理學家所利用,精神過程可能用實驗方法進行研究這個觀點最著名的倡導者也是他。事實上,他早在 1862年就開始思考這個觀點了,就在他的《感官知覺理論論文集》的序言中: 

  實驗方法最終將在心理學中產生的重要性,目前很難被人們全盤認識到。經常有這樣一種觀點,即感覺和感知是實驗方法惟一可能得到利用的領域……(可是)很明顯,這是一種偏見。一旦靈魂被看作一種自然現象,而心理學也被看作一門自然科學,實驗的方法也一定能在這門科學中得到更為廣泛的利用。 

  他在心理學與化學之間做了一個比較。正如化學家通過實驗得知,一種物質如何受到其它物質的影響,而且也知道它本身的化學本質是什麽一樣,在心理學中也是一模一樣的情形……說實驗只能確定(刺激)對靈魂產生的作用,這是相當錯誤的。靈魂對外部影響的反應行為也可以確定下來,而且,通過變更這些外部影響,我們還可以得到一些定律,而這樣的靈魂生命是會受到其影響的。簡單地說,感覺刺激對於我們來說只是實驗的工具。通過在感覺刺激裏一邊制造多重的變化,一邊不停地研究靈魂現象,我們就可以應用這個原則,而它又是實驗方法的精髓;如(弗蘭西斯)培根所言:“我們可以改變現象發生的環境。” 

  在馮特於實驗室進行他的第一次實驗的十幾年前,他已經就因為是想把生理學和精神過程連接起來的橋梁建築師而聞名了。有關他的觀點的話早就傳到了美國,威廉·詹姆斯於 1867年在給朋友的一封信中曾寫道: 

  在我看來,心理學變成一門科學的時代已經到來,某些測量已經在一些領域裏進行起來,這些領域位於神經的生理變化與意識面貌(以感覺感知的形狀)之階……亥姆霍茲和海德堡大學一位名叫馮特的人都在進行這項工作,而我希望……今年夏天去拜會他們。 

  (這年夏天,他沒能訪問馮特,不過,幾年之後他去了,這時候,他本人已經成了心理學界的一位領袖人物。) 

  一些不喜歡“英雄”史觀的現代史學家可能會說,心理學這門新科學不是由馮特創立的,而是由 19世紀中期總體的社會和知識狀況引起的,也是行為和社會科學的發展狀態使然。包括在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以及後來的《人類及動物的情感表達》)中的動物心理學,聖奧古斯特·孔特的社會學研究,人類學家針對生命、語言和尚未有文字的民族思想越來越多的報告,以及其它相關因素,都創造了一種氛圍,在這種氛圍之中,有可能想到人類的本質是可以進行科學研究的。 

  千真萬確,沒有哪一位馮特可以在德爾圖良時代或者阿奎那時代,甚或笛卡兒的時代登高一望,振臂呼出實驗心理學來;沒有電池,沒有發報鍵,也沒有微時計定器,只有很少的人類行為景觀可以當作一組現象加以實驗研究。可是,在任何知識領域裏,就算是時間和地點正好,脫穎而出的絕不是幾千人,幾百人,而只是少數幾個佼佼者。甚至只有一個:一個伽利略,一個牛頓,一個達爾文,它們啟發了另外幾千個跟隨者(後來還出現了婦女),他們向這些人傑學習,並把他們的事業推向前進。也只有一個馮特,他具有天才和驅動力,成為歐洲和美國新心理學的指路明燈。 

  可在今天,他好像成了一位奇怪而矛盾的人物。盡管他有崇高的聲望和長期的影響,可是,他的名字現在除了少數一些心理學家和學者外,很少有人知道;大部分可以輕易地認出弗洛伊德、巴甫洛夫和皮亞傑的外行,卻不知道馮特是誰。哪怕的確知道他在歷史上的地位的人,對馮特主要的觀點是什麽,他們也拿不出個一致的意見;不同的學者對他的系統的總結好像得出不同的馮特來。而且,雖然有一陣子,大部分心理學家都感到馮特的心理學範圍過於狹窄,但這個領域裏的少數幾位史學家最近卻重新估量了他的工作,並宣稱他是一位有遠大眼光和寬廣胸懷的心理學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事情可能是這個樣子的,使他成為難解之人的原因在於,他是 19世紀德國學者的縮影:無所不通、頑固、專橫,而且在他自己看來是一貫正確的——一個理想和一位今天難以理解的人物。 

  第一位心理學家的成長 

  有關馮特最令人吃驚的一件事是,這孩子怎會長成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在他的童年和青年時代,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個會有半點出息的人,沒有動力,也缺乏那份才氣,更不用說會成為科學界和高等教育界一位傑出的巨人。事實上,他看上去直冒傻氣。 

  馮特 1832年出生於曼海姆附近的內卡勞,在德國西南部,可算是書香門弟。他父親是村裏的路德教牧師,可他的祖輩上有大學校長、醫生和學者。在許多年裏,馮特一直沒有顯出才氣來,對學習也沒有什麽興趣;他當孩子的時候,惟一的好朋友是一個弱智男孩,而在學校裏,他習慣性地走神打野,神情恍惚。馮特讀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他父親來學校看他,發現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盛怒之下竟當著同學的面煽了他幾耳光。馮特永遠也忘不了這件事,可這並沒有改變他什麽;還在13歲的時候,他在布魯西薩爾上天主教專業學校,仍然是這麽一位不長進的白日夢患者,他的老師常常公開煽他,另一位教師也當著其他同學的面嘲笑他——而這些學生多半都是些農家子弟,他們本身也不是讀書的料。教師的懲罰也不起作用;他這年沒有及格,滿面無光。 

  接著,馮特的父母送他去海德堡的學會。在那裏,在一些他覺得趣味相投的同學中間,他慢慢控制住了自己走神的毛病,並通過了中學時代,盡管一向也不過是成績平平。畢業時,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不過,因為父親已經去世,母親也只有很少的養老金,他只得準備找一份工作,以保持住體面的生活了。他選擇了醫學,並報考了圖賓根大學;他瞞著母親玩耍晃蕩了一年,什麽也沒有學到。 

  可當他於年終回到家裏,意識到幾乎沒有錢可以供他讀完 3

  年大學時,他發生了令人吃驚的變化。他在這年秋天去海德堡大學重新學習醫學,帶著滿腔熱情一頭紮入學習,竟在3年時間內完成了學業,並在1855年的醫學全國會考中獲得第一名的成績 

  可是,在學習過程中,他發現臨床實踐對他沒有什麽吸引力,他對課程表中的理科課程反倒極有興趣。 1855年拿到碩士學位後,他在柏林大學花了一年時間跟隨喬安·穆勒和文彌爾·杜布瓦·雷蒙學習,再於1857年被指定為海德堡大學的生理學講師。次年,當著名的赫爾曼·亥姆霍茲來到該校建立生理學研究院的時候,馮特申請當他的實驗室助手,並得到了這份工作。他為亥姆霍茲所做的工作進一步集中了他對生理心理學的興趣。 

  這時,他才 20出頭,尚未婚娶,馮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工作狂。除了實驗室的工作外,他還講課,編教科書掙錢,進行他自己對感官知覺理論論的研究,並開始起草這個課題的大部頭,即《感官知覺理論論文集》,這本書出版於1862年。在該著作中,只有30歲的馮特向德高望重的哲學家和機械論生理學家們提出了挑戰,他說,心理學只有在它以實驗結果為基礎時才能成為一門科學,還說意識的確是可以通過實驗手段進行探索的。 

  1864年,馮特被提升到助教的位置,然後辭去了當亥姆霍茲的助手的工作,專心進行自己的研究。他不再有機會進入亥姆霍茲的實驗室,因此他就在家裏建了一座,收集並自己動手制作必需的儀器,並進行自己的心理學實驗。他繼續教授實驗生理學課程,但他的課裏已經出現越來越多的心理學材料了。直到30快進40歲,他才離開工作一個足夠長的時間去追一位女郎,最後與她訂婚,不過,因為經濟方面的原因,他們只得推遲婚期。 

  亥姆霍茲 1871年離開了海德堡大學。馮特好像是他最符合邏輯的繼位人,不過,雖然該大學不斷派給他很多亥姆霍茲的工作,但只給了他一個自助教授的教職,工作只有亥姆霍茲的四分之一。這次提升使他和女朋友可以結婚了,不過,他比以前更加刻苦地工作,長時間撰寫他的《生理心理學原則》一書,指望這本書能夠讓他離開海德堡大學。 

  真的做到了。在第一部分——這本書以兩個部分的形式出現,分 1873和1874兩年——馮特毫不含蓄地說:“本人在此奉獻給公眾的作品,是想要劃出一門科學的界線。”這部著作帶給了他所希望要的東西,即蘇黎世大學的教授教席,一年以後又在萊比錫大學得到了更好的教職。 

  馮特於 1875年去了萊比錫大學,想法占到了孔維特房間用於存放物品和演示,4年之後便開始用它作為私人研究院了。他的講座十分吃香,個人名聲和實驗室的名氣吸引了許多助手來到萊比錫,1883年,大學增加了他的薪水,給他的實驗室一個正規的地位,並給了他額外的空房,讓他把實驗室擴建成了有7個房間的套間。 

  他本人花了較少的時間在實驗室,而把大部分時間用在講課、管理研究院和寫作,並修改厚厚的心理學方面的著作,後來又寫作了很多有關邏輯、倫理學和哲學的著作。他的每一天都嚴格規定好了,就跟依曼紐·康德一樣。他早晨花大部分時間寫作,然後進行一個小時的咨詢,下午訪問實驗室,散一會兒步,一邊考慮下次講課的內容,把課講完,然後再去一下實驗室。他的晚上是安靜的,除了音樂會以外,他避開公眾生活,幾乎從不旅行,可是,他和妻子經常招待高級班的學生,而且在大部分星期天裏讓助手們來家裏進餐。 

  在家裏,馮特親切和藹,有些正規,但在大學裏他是很教條的,而且很書呆子氣;他行動起來就像大人物,自己也認為是這樣一種人。他講課的時候——大學裏面最受歡迎的——他會一直等著,直到大家都坐好了,助手們也都到齊,而且都在前排落座。然後門會突然打開,他一步跨進來,一襲黑飽很是學術氣,根本不看左右,徑直就沿著走道奔向講臺,在講臺上擺弄一下粉筆和紙張,最後面對焦急的聽眾,手扶講臺滔滔不絕。 

  他講起課來口若懸河,激情昂揚,根本不看自己的講稿,雖然他在文章裏總是艱澀沈悶而且語義不明,但講課時,他會以穩重的學術方式逗人開心。比如他就狗的精神能量講的一番話是這樣的: 

  我曾花費大量時間試過我自己那條獅子狗,想看看它能不能肯定地表現出有沒有經驗上的概念。我教這條狗把一扇開著的門關上,要它在聽到我“關上門”的命令時用前爪按通常的方式合上門。一開始,它在我書房一扇特別的門上學會了這一招。有一天,我希望它在書房的另一扇門上重復這個動作,可是,它吃驚地看著我,什麽也沒做。我費了很大的勁才教會它在改變了的環境下重復他的小把戲。可是,這之後,它毫不猶豫地聽從命令,遇到像這樣的兩扇門它就能關上……(然而,盡管)某些特別主意的聯想已經發展成為真正的相似——聯想,可沒有任何最小的指示,可以說明它的意識裏面存在概念形成的主要特征——也就是特別的物體可以替代性地代表一整個物體的範疇的意識。當我命令它去關上一扇從外面打開的門時,它只是簡單地做同一個動作:打開門,也就是說,它不是去關上它,雖然我不耐煩地重復命令,還是不能讓它做任何別的事情。不過,它很明顯因為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務而極感沮喪。 

  這就是馮特最為和藹的程度,就連馮特最專心的弟子之一愛德華·泰切納也覺得他通常“毫無幽默感,不屈不撓,極具進攻性”。因為極為博學,他認為自己就是權威。威廉·詹姆斯挖苦地對一位朋友寫道: 

  因為這個世界上必須得有教授,馮特也就是最值得稱贊和永不可能敬仰過分的那種人。他不是一個天才,他是一位教授——一種其職責就是要知曉一切的存在,他必須對世間萬事萬物有所看法,而且還得與自己(的專長)聯系在一切。 

  對他的研究生,馮特極願給予幫助,關心他們,充滿慈愛——但也十分專橫。在一個學年開始時,他常常命令研究生班上的學生到研究所集合,他們要站在他面前形成一個隊列,由他宣讀該年度他必須看著完成的一些研究項目的單子,把第一個課題安排給站在隊列邊上的第一個學生,第二個課題交給第二位學生,如此類推。按照雷蒙德·番切爾的說法: 

  沒有人膽敢對這些分配提出異議,學生們都很有責任心地去完成一個個的任務,這些任務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成了他們的博士論題……(馮特)指導這些將要發表的報告的寫作。盡管有時候,他還是允許學生在這些報告裏表明他們自己的觀點,可是,他經常拿起藍筆來大肆操練。他最後的美國學生之一報告說:“馮特表現出了遠近聞名的德國人特性,他非常熱烈地捍衛自己學術觀點的基本原則。我的論文約有三分之一沒有能夠支持馮特氏同化觀點,因此慘遭刪除。” 

  公平而論,我們還得要說,晚年的馮特已經變得心地柔順、慈祥可親了。他喜歡在書房招待年輕客人和聽課者,回憶自己年輕時代的一些趣事。他教課、寫作,還指導心理學研究,直到 1917年85歲退休為止。自此以後,他忙於著述,直到臨死前8天,即1920年他88歲的時候還在寫作。 

  孔維特樓上的稀奇事 

  如果我們在想象中參觀馮特實驗室,不管是早期的單間還是後來的套間,觀察他們進行的實驗,我們會覺得這些實驗稀松平常,至多也只算得是一些不足稱道的精神現象;我們通常認為人類心理學當中最為關鍵的一些領域——認知、思維、語言技巧、情感和個人間的關系,他們一樣也沒有探索。 

  我們看見馮特的學生,偶爾還會碰到馮特本人,花費數小時的時間聽節拍器,他們以各種速度開動節拍器,從非常之低到極高不等,有時候幾拍之後就停下來,有時候又讓它拍好幾分鐘。聽節拍器的人每次仔細檢查他們的感覺然後報告他們的意識反應。他們發現,有些條件是愉快的,有些不愉快,快節拍引起激動的感覺,慢節拍引起放松的情緒,每次嗒地一響後,他們會體驗到微妙的緊張感,之後又有極微妙的放松感。 

  這種看上去無足輕重的練習是一項嚴肅的事業,它在培訓馮特所稱的內省。他用這個詞表示與自蘇格拉底到休謨以來的哲學家們經常進行的內省十分不同的東西,它由對他們的思想和感覺的思考構成。馮特氏內省是準確的,有局限的和受控制的,它局限於馮特稱作靈魂生命之“要素”的東西——由聲音、光線、顏色和其它刺激引發的直接和簡單的感知及感情。實驗者提供這些刺激,並觀察受試者的視覺反應,當受試者集中註意力到感覺和感情上時,刺激會在他身上形成。 

  我們看見正在實驗室裏進行的許多實驗,多少都跟這個實驗室裏進行的第一次實驗,即馬克斯·弗裏德裏奇的實驗差不多。一個小時接一個小時,一天接著一天,觀察者讓球落到平臺上,激起一陣刺耳的噪音,因而合上啟動微時計定器的觸點。受試者一聽到噪音,立馬就按下發報鍵,使微時計定器停下來。這些實驗通常以兩種形式進行。在一種形式裏,受試者被告知,一旦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聽到響聲後立即按下發報鍵;第二種形式是,他被告知,聲音一響就盡快按下發報鍵。在第一種情況下,指令集中在他對自己的感覺的註意力上面;在第二種情況下,註意力在聲音本身。 

  不經意的旁觀者興許不會在這兩種情況下看到任何差別,可是,研究者們經過許多次的試驗後和微時計定器的檢測後發現,第一種反應因為涉及一個人對緊跟著有意識的自發反應後對聲音的感知的意識,因而通常要花約十分之二秒的時間;而第二種,因為涉及到純粹的肌肉或者反射反應,只花約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這些發現好像只是心理學研究中的瑣屑之舉,但是,在兩種實驗形式中,還有其它的差別,比時間長度更有揭示意義。受試者已經學會了內省,他們報告說,當他們的註意力集中在聽到聲音的意識上時,他們體會到一種雖然有波動但很清晰的心理圖象,這個圖象就是他們準備好要去聽的聲音,一種輕微的、波動的緊張感,當他們聽到這個響聲時,會有很輕的驚訝感,有很強的按動發報鍵的沖動。另外,在這個實驗的反射形式裏,他們體驗到即將聽到的聲音的極微妙的心理圖象,相當大的緊張感,當球落下來的時候會有很強的驚訝感,並產生了按下發報鍵的沖動而幾乎沒有有意識的意願去按。因此,這個實驗不僅測量有意識的意願和反射意願之間的時差,而且還能辨識有意識的過程,這個過程發生在這個簡單行動的自我意識情形下。 

  盡管研究者們的焦點集中在有意識的精神過程上,但他們只看這些過程的基本構件。幾年以前,馮特曾大膽地宣布,實驗可以探索靈魂,可現在,他感覺到他們只能對感覺、感知或者感情——即意識的基本材料——以及它們之間的聯系上這麽做。他說,較高級的過程,包括復雜思想,其特性都是“太過變化不定,因而不適合做客觀觀察的主體”。他說,語言、概念形成和其它一些高級認知功能只有觀察觀察才能進行研究,特別是在一些人群組的普通傾向中。 

  馮特對科學的心理學實驗的定義是,在這種實驗中,一個已知的、受控制的生理刺激——即他所說的“先質變量”——被施加進來,及一個人被觀察到和測量到的反應。亥姆霍茲和其他人都已經做過這些事,可是,他們都局限於他們自己對一個人的視覺反應的觀察上了。馮特的巨大貢獻在於,他利用了他自己的內省辦法來獲取有關受試者有意識的內心反應的計量信息。不過,他把這些局限於最為簡單的一些感情狀態。 

  在這個實驗室的頭 20年裏,約進行了100種主要的實驗性研究和無法計數的小型實驗。許多實驗都涉及感覺和感知,而且基本上與韋柏、亥姆霍茲和費希納的傳統相吻合。可是,這個實驗室最有創意和最為重要的發現來自於它對“心理測時法”的研究,即測量某些特別的心理過程和過程之間相互作用所需要的時間。 

  其它的一些研究引入了一系列更為復雜的過程,以便能夠激發和測量好幾種心理過程。比如,引入好幾種可能的刺激和反應——一個刺激也許有四種不同色彩之一的形式,每種色彩都需要一個不同種類的反應——實驗者就可以把探索的範圍擴大,把區別和選擇都包括進去。 

  其它一些研究涉及感覺和通感之間的界限。有一個值得註意的例子是,實驗者將一組信件裝在旋轉鼓的孔眼裏很快地閃過;受試者“感知”到它們(在意識的周邊看到它們,而沒有時間去辨識這些信件)但在下個旋轉時會對已經看到的東西產生“通覺”(有意識地記住並進行辨識)。主要的發現是註意力寬度的大小:大部分受試者在看到它們但沒有時間去辨認後,可以產生通覺並說出 4-6封信或幾個單詞。 

  更小一組研究探索了聯想——不是英國聯想主義者們討論的那種高水平聯想,可是聯想基本的建築模塊。在一個典型的研究中,助手會念出單音節詞匯,受試者要在聽分辨出每個詞的時候立即按下一個鍵;這可以測量到“通感時間”。然後,助手會說出一些類似的詞,而受試者要在每個詞喚起一個相關念頭時按下那個鍵。這會花長一點的時間。從總時間裏減去通覺時間將得出馮特所謂的“聯想時間”——意識要找到一個與聽到或者辨識出來的詞相關的詞需要多長的時間——這個數字在一般人身上平均是四分之三秒。 

  馮特同時代的一位英國物理學家卡爾文爵士常常說:“當你能夠測量你正在說的話,並且能夠用數字表達出來時,你就了解了其中一些東西;可是,當你無法測量它,當你不能用數字表達它時,你的知識就是貧乏和不能令人滿意的那種。”馮特實驗室裏收集到的那些數據肯定符合這個知識標準,至少涉及心理過程的基本構件。 

  馮特心理學 

  馮特對自己的評價可不只是一位實驗科學家而已。在他自己的著作和文章裏,馮特擔當了心理學系統組織者及其總計劃的建築師這個角色。可是,他的系統證明難以詳細說明,而對它的主要特征的總結總是千差萬別,莫衷一是。 

  按照波林的說法,其中一個原因是,馮將的系統是一種分類方案,不能夠通過實驗證明或者反駁。它不是一種可檢測的龐大理論的自然發展,而是有秩序的教育計劃,是一些基於中期理論的課題,其中有許多不能夠用在萊比錫實驗室使用的方法進行探索。 

  總結馮特系統更大的一個障礙在於他不斷地修改它,增添一些新東西,因此,它不是一件東西,而是許多東西。的確,在他那個時代,評論家們很難在他的系統的任何部分找到麻煩,因為他不是在新版本中作了更改就是轉到了另一個話題。威廉·詹姆斯雖然贊揚馮特的實驗工作,但他也抱怨說,他的作品和觀點的龐雜,使他作為一位理論家的指導不能為人所用: 

  盡管(其他一些心理學家)利用他們的批評而把他的一些觀點駁得體無完膚,但他卻同時又在寫另外一本主題完全不同的書。如果像切蠕蟲一樣把他斷成幾截,每一節自己都會爬行起來。他的大腦延髓裏沒有生命結,因此,你不可能一下子把他弄死。 

  可是,如果說在馮特的心理學中找不到中心主題,列舉一些反復出現的散題還是有可能的。 

  一個就是他的靈魂平行論。盡管馮特經常被標上二元論者的標簽,可是,他不相信任何叫做意識的東西能夠存在於人體之外。他的確說過,意識的現象與神經系統的過程是平行的,但是,他認為前者是基於實際神經現象的合並的。 

  另一個主題是他認為心理學是一門科學的觀點。開始,他提倡它是,或者可能是一種 Naturwissenschaft(自然科學),可後來又說他基本上是Geisteswissenschaft(有關精神的科學,不是指非物質的靈魂意義上的精神,而是指更高級的心理活動)。他說,只有直接經驗的實驗研究才是自然科學,其它的都是精神的科學。他就個人和社會心理學及其相關的社會科學寫了很多長篇大論,可是,在寫作中,而且沒有承認甚或說明,嚴格的實驗方法是可以在這些領域裏發展的。 

  馮特心理學最接近中心的論題是,有意識的心理過程由基本的因素構成——直接經驗的感覺或者情感。在他的早期作品中,馮特說,這些元素自動結合起來成為心理過程,有點像化學元素形成化合物一樣。可是,不久之後,他說,用化學作比不準確,因為化合不是作為化學而發生的,而是作為註意力、意願和創造力發生的。 

  盡管直接經驗因其因果關系的規則——特別刺激引起特別元素經驗——心理生命有其自身的因果關系:思維發達,思想一個接跟著一個,都有特別的規則。馮特給這些規則取了專門的名字,可是,這些名字基本上都是他對聯想、判斷、創造性和記憶的重新改造。 

  他的另一個心理學主題,特別是他後期著作中的主題是,“意願的動作”對所有有意識的行動和心理活動都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心理活動是一個願意積極地以某種方式思想,說話和行動的感覺代表的結果。在他看來,哪怕簡單的、非思想的動作也都是意願性的,不過,他認為這些動作是強迫性的。來自更為復雜的精神活動的動作都是意願性和自動的。盡管這個理論在如今的心理學中已經找不到了,可是,這是馮特本人這一方面的努力,為的是要超越機械論心理學的自動主義論,並建立更為完整的模型。 

  總的來說,馮特的心理學比人們普遍認為的要寬泛得多,包括的內容也更為廣泛。不過,平均來說,他是很嚴格和喜歡排它的,因而遺留下,或者禁止了許多的研究領域,這些在今天都被接受為這個領域最為基本的部分: 

  ——他一無例外地反對任何形式的心理學實際用途;他最有才幹的一位學生恩內斯特·莫曼轉向教育心理學時,馮特認為他這是放棄這邊而轉向了敵方。 

  ——他還反對除了他自己規定的內省法以外的任何別種形式。他猛烈地抨擊了其他一些研究者的工作——即沃滋堡學派的成員,關於這個學派,我們不一會兒會了解更多一些。這個學派要他們的受試者在實驗期間講出他們想到的任何東西。這種方法,馮特說,就是“假”實驗,即不是實驗方法學上的,也不是內省式的。 

  —— 兒童心理學剛一出現他就提出反對意見,因為這些研究的條件不能夠得到足夠的控制,因而其結果也不是真正的心理學。 

  ——他摒棄了同時代的法國心理學工作,因為法國心理學在很大程度上依賴催眠法和暗示法。因為這種研究缺乏嚴格的內省,他說也不是心理學的實驗。 

  ——最後,他特別反感威廉·詹姆斯的心理學,而後者的心理學卻更為完整,更有洞察力,更有個人特色。讀完了詹姆斯極受全世界普遍歡迎的《心理學原理》一書後,馮特酸酸地說:“這是文學,它很美,但不是心理學。” 

  原來如此的轉變 

  有關威爾漢姆·馮特的任何東西都沒有他對心理學的影響奇怪——廣泛得很矛盾,然而又不是太大。 

  廣泛: 

  ——他是這個領域裏的博學之士和大計劃的決策人,他給這片學術領土劃分了疆界,並定義它為一門新的科學。 

  ——他個人培訓了許多人,這些人後來在這門科學的前幾十年都成了德國和美國最偉大的心理學家。 

  ——他把生理心理學開始階段最有特色的方法論引入了實驗心理學。他的實驗室及其方法都是下半個世紀許多實驗室的模範。 

  ——通過他厚厚的、權威性的教科書,馮特影響了頭兩代美國心理學家及其學生。在 20世紀初期,美國心理學的學生都可以把他們的歷史淵源追蹤到馮特那裏去。 

  可又不是很大,馮特的思想在當代心理學理論中不起任何作用。主要的原因有: 

  ——馮特就心理學幾乎每一個可以想象到的領域寫作,包括按照他自己的實驗方法無法通過檢驗的許多話題,比如靈魂因果關系、催眠術和通靈術。結果,一些年輕的心理學家認為他是某種二元論者和玄學思辯者,因而,對一些可以進行科學調查的心理現象更加熱烈地采納了實證主義的標準。他們的觀點將在行為主義中象征出來,而行為主義認為內省、哪怕是馮特形式的內省,都是非科學和無價值的。 

  ——可是,其他的許多心理學家,都反對他們認為是過於狹窄和生硬的馮特心理學。他們被吸引到了帶有實際應用目的的研究領域,其中有兒童心理學、教育心理學、心理學測試和臨床心理學。所有這些領域,雖然都超出了馮特心理學的界限,但都成長並發達起來。 

  ——在馮特的晚年,一些新的心理學研究流派出現了,是對他的心理學系統特征的一種撥亂反正。這些學派都有一個共同點,即實驗心理學不應該局限於基本的直接體驗,而應該探索更高級的心理活動。 

  比如記憶。在柏林大學,赫曼·艾賓豪斯( 1850-1909)發明了調查記憶活動的一個方法,這個方法排除了主觀和一個人以前的經驗影響。他發明了23O0個沒有意義的音節——由一個元音間隔開的兩個輔音組成的無意義組合,比如bap、tox、muk、rif等,並用這些詞進行一系列的記憶實驗。 

  比如,他讀出一組音節,然後盡量記憶其中的音節。通過一些調整,如增加長度,閱讀的速度、閱讀的次數,他很有激情地探索這些課題,如,音節的數目與閱讀的速度如何發生關系,而且必須能記住(記憶住這個單子的難度比記憶其長度增長快多了),遺忘與學習及復習之間的時間間隔有什麽聯系,重復及復習對學習與遺忘產生的影響。 

  艾賓豪斯如此專註於研究,竟至於讓自己背負了無法想象的勞動。有一次,為了確定重復的次數如何會對記憶的保持產生影響,他背誦了 420排16音節,每個音節背誦34次,總共14280個,這是心理學上的高峰。他的方法雖然聽上去聳人聽聞,但極為成功,從這以後,它成了實驗心理學的標準。(最近幾十年來,他從工作當中得出的一些預測已經在其重要性上下落了許多;對最近記憶的研究,重點已經從無意義的內容轉到有意義內容的記憶上了。) 

  哥丁根大學的喬治·艾利亞斯·穆勒( 1850-1934)在艾賓豪斯的方法裏面加入了內省法,以便檢查統計發現結果後面的心理活動。穆勒發現,無意義音節的回記憶遠不僅只與排的長度有關系而且與重復的次數及類似因素有關系,它在很大程度上與受試者積極使用自己的方法呈偶然關系,比如成組、節奏和甚至有意識地將一些意義安放在這些詞上。簡短地說,學習不是一種消極的過程,而是積極和創造性的過程。這些發現也有助於心理學從在萊比錫大學強加上去的局限中解放出來。 

  還有其他一些心理學家,包括馮特的一些學生,發展出更為激進的實驗研究方法。奧斯瓦爾德·克爾普( 1862-1915)盡管是在馮特指導下完成學位並跟他當了8年助手,但他慢慢覺得,不僅記憶,而且其它許多的思想過程都可以在實驗室裏加以研究。1896年,他在沃滋堡大學成立了一個邏輯實驗室,這個實驗室很快產生了影響,地位僅次於馮特實驗室,他和學生也成了沃滋堡學派。他們最有特色的貢獻在於使用到了“系統實驗內省法”,受試者不僅報告自己的感覺和感情,而且要報告進行心理測試工作時的想法。 

  克爾普利用這個方法來試驗東德斯的假想,即復雜的心理活動由簡單的活動組成,結果是,一級級的心理活動在反應時間實驗中經常會完全改變思想過程,得出一個與將所有涉及的步驟簡單相加不同的反應時間。 

  沃滋堡學派其他一些人的工作——卡爾·馬爾布、納希斯·阿什和卡爾·布勒 -使這個學派的名字與人類思想實驗研究等同起來。在典型的沃滋堡實驗中,受試者也許會得到作為刺激用的一個詞,然後要他產生一個更為復雜的相關詞,或者一個更為具體的相關詞。如果刺激用的詞是,比如說,“鳥”,則處於“較上位”的詞(更綜合)可能是“動物”,“較下位的”詞(更具體)可能是“金絲雀”。之後,受試者要重述執行任務的幾秒鐘時間內腦子裏想的所有事情——他對刺激詞的辨識、對這項任務的反應、由刺激詞喚起的心理圖象、對合適詞的搜尋和合適詞的樣子。這些回顧活動,寫下來後進行分析,找出其中線索,了解記憶工作的機制。 

  (最近幾年,這個方法被人工智能專家們采用來創造“專家系統”——計算機程序,可以刺激人類解決問題的活動,如通過計算機語言復制人類專家推理的步驟進行醫療診斷。) 

  沃滋堡學派的成員們作出的另一項奇怪的發現是,受試者有時候在內省中找不到心理圖象的痕跡。比如,增加或者減少數字,或者判斷一句話是否正確,可能不會涉及圖象。研究者們把這個現象叫做“無圖象思維”;它表明,與馮特理論不一樣的是,有些思維過程不是由基本感覺或者通感構成的。 

  一位名叫亨利·瓦特的研究者也屬於沃滋堡學派,他為這個學派找到了另一個極有價值的發現。他發現,如果在把刺激詞告訴受試者之前,把任務告訴他——也許是“找一個綜合詞”,內省會顯示,受試者並沒有去找這個詞,而這個詞卻自己顯現出來了。瓦特在這之前曾發現“確定傾向”,或者叫“心理定式”——思維通過無意識的方法為完成一項任務作出的心理準備。 

  沃滋堡學派根據這些方法擴大了實驗心理學,遠遠超出了馮特規定的範圍,並使心理學朝著更完整的方向邁出了步伐。 

  到 20世紀20年代,馮特心理學慢慢退出歷史舞臺了。魯迪特·本傑明教授是這個領域的歷史大家,他作出了一個總結: 

  最終,馮特心理學以及他同時代的心理學都被更新的心理學方法所替代了。盡管這種心理學系統的一些部分還存在於現代心理學中……我們還能記住他的主要原因是,他看到了心理學作為一門科學的出現和希望,並在 19世紀邁開了大步,確立了這門新科學主要的原則。 

  可是,他還說,最近的研究發現,馮特具有“深刻的理解和廣泛的興趣(例如,他在文化、法律、藝術、語言、歷史和宗教上的論著)”,而這方面一直為大眾所忽略。 

  盡管如此,波林對馮特的評價卻好像是無懈可擊的,這個評論最早是 60年前作出的,1950年還是如此: 

  艾賓豪斯而不是馮特……在如何研究學習上面閃耀出天才的火花。有關情緒、思維、意誌、智力和性格這些大問題也是如此,這些問題將會得到成功的解決,但馮特實驗室尚沒有準備好解決這些問題。然而,我們不應該輕視我們的遺產,因為,是在這些遺產的幫助下,我們才在時機成熟的時候遠遠超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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