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里耶的身材瘦弱,外表落魄。他身上那套白里條紋西裝,雖然剪裁得很好,但需要整燙。他的襯衫領子已經開始磨損,他的頭髮有的卷,有的沒卷,蓋住衣領,顯然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未曾造訪理髮師。他對著塞魯斯微笑,露出一口黃牙。“事實上,目前我不是太忙,”他一邊說,一邊轉杯中的冰塊。“也許我可以撥出時間來。” 

“太好了,太好了。”塞魯斯放下飲料,身體向前傾,眉毛豎了起來。“當然這件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威里耶點頭。“我的委托人的收藏非常可觀——大部分是印象派,再加上一兩個像哈克尼這樣的近代畫家。他把其中幾幅藏在日內瓦的公寓里,其他的則留在多斯加尼的老家。不用說,也是相當精致。總之,他變得有點緊張。不久前,那個地方發生很多竊盜案。這件事你可能聽說過。當局把風聲壓下來——因為這會對觀光業,投資不利,全是些老掉牙的借口。無論如何,我的委托人不太想把珍貴的名畫留給防盜系統和老管家保護。我會不會說得太快?”

 

事實上,威里耶比他還快。他以前全部聽過。故事大概先說,然後再講重點。而重點總是一成不變的模糊不清。但是他看到了獲利。“他一定擔心得很,”他說。“你想我能不能再來杯伏特加?” 

“我親愛的夥伴。”塞魯斯一邊繼續說,一邊為威里耶斟酒。“有兩幅畫他特別關心,所以我給了他忠告。”他把酒杯遞給威里耶,坐下來。“把原畫存在銀行,”我告訴他,“然後請人畫些復制品。你覺得呢?”

 

我就知道,威里耶對他自己說。他想要找人偽造。“非常明智。” 

“他也如此認為。不過他堅持要第一流的復制。” 

“當然。你能告訴我你的委托人是誰嗎?”

 

“他不想泄露身份。都這樣的,不是嗎?不過我可以跟你說,他財力雄厚。”塞魯斯注視威里耶一會兒,接著說道,“而且他不小氣。我敢說費用一定沒有問題。” 

從頭到尾跟著劇本走,威里耶暗忖。出錢找上等貨。“畫家是誰?” 

“畢沙羅,還有塞尚。”

 

“嗯。”威里耶把他原先想到的價錢乘以二。法蘭岑是最佳人選。不過他必須先把事情考慮清楚。我也許可以幫你忙,派因先生。能給我二十四小時嗎? 

在搭計程車回公寓的途中,威里耶盤算著他可以分到多少介紹費,或是否該冒著直接聯絡法蘭岑的危險而一人獨吞。最好不要,他遺憾地決定。最後總會給他知道,到時候又會多一個人再也不找他。有仇必報、貪婪的死豬。幾千塊美金對他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計程車停到路邊時,威里耶以厭惡的眼神望著他目前居住的爛建築。他付給司機過低的小費,快步走過人行道,駝著肩膀抵抗身後傳來的流利詛咒。

 

喝下另一杯伏特加讓運氣好些之後,他拿起電話。 

“他在嗎?我是威里耶先生。” 

“霍爾茲先生正在用餐,先生。”

 

“有重要的事情。”媽的,當男管家不屬於你時,他們真是討厭。 

一分鐘過去了。電話被轉到另外一隻,傳來哢噠聲。“喂?” 

威里耶強迫自己和氣一點。“抱歉打擾你,魯弟,不過有件事情你可能會感興趣。有工作給法蘭岑,我知道你喜歡親自跟他接觸。”

 

“替誰?” 

“塞魯斯·派因,他替一個匿名的歐洲人詢問。他不告訴我他的名字。他需要畢沙羅和塞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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