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銀海千秋》鄧麗君要拍歌唱片

鄧麗君回國巡回演唱的事,已經傳了不祇一次場,而且每次都說得有枝有葉,和鄧連絡的某報記者,有一天居然到我的工作地方來找我,告訴我鄧麗君跟他如何連絡,計劃又如何如何,我當時只說了一句:“如果是真的,也暫時不要發表,因為那會給鄧麗君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可是那位老弟沒有甚麼耐性,過了沒多久,就把這段消息登在報上了,結果使鄧麗君忙對台灣當局解釋了一番,又去金門勞了一次軍,才算把這事兒平息下來。之後,沒多久我正在日本和東寶東和公司的深澤一夫先生談《火龍》在日本上映的宣傳事宜,張翠英忽然從香港打電話告訴我,鄧麗君告訴她,想請我為她拍一部歌唱片,我問原委,張翠英說:“今年鄧麗君在日本舉行個人演唱會,她想把演出的節目,另加上些別的,拍成一部影片。”回港之後,約鄧麗君在新世界的金牛苑吃飯,才知道原先日本方面想請一位英國導演來完成他們的計劃,是鄧麗君向他們大力推薦我,並且告訴他們我是《火燒圓明園》的導演。所以他們馬上就決定了下來。

之後經過多次的商談,總算定下個彼此都同意的拍攝方案,也由他的弟弟鄧長禧擬了一張合約,由於她的經理人在日本,所以希望我到東京簽約。我當即首肯,沒多久,適逢鄧麗君在日本練歌的時候,我和我的副導演一起去了東京,我們住在新宿的京王巴拉沙酒店,鄧麗君住在新的希爾頓酒店。到了晚上我們如約到希爾頓樓下,不久她和兩三個日本人來到,介紹其中的一個是她在日本的經理人。那經理人態度傲慢得很,和我談話的時候,兩眼望著天花板,不是小姐在場,我當時就想問候他的令壽堂。

其實在鄧麗君回酒店之前,他已經端坐在咖啡廳,一直到鄧麗君回來,他仍是坐著不動,叫他的助手讓我們過到他的枱前,和我拉手的時候,只把屁股略微的欠了欠。我想跟這種人也無話可說,所以叫鄧長禧把打好字的合約鋪在枱上。他看了一舉手,意思是叫我先簽,我是越早離開他越好,於是提筆一揮而就。

誰知那小子特別滑頭,他把兩張合同一折,朝他的公文包裏一放,然後顧左右而言他和鄧麗君談起笑話來;我問鄧麗君甚麼名堂,她說他要回去研究一下,明天早晨簽好給我。臨走的時候,我特別多看了那小子幾眼,越看越像南京大屠殺的兩個屠夫不是他就是他爸爸幹的。

第二天由早晨到下午,才接到鄧長禧的電話,說那個日本人不肯簽字,我問為甚麼?他說“因為我姐姐馬上要拍一部台灣的廣告片,如果跟你合作拍片,恐怕台灣禁映,那他們要賠償美金一百萬,所以說再研究研究。”

我說:“算了,合同是你們擬的,我簽字之前大家也都同意了的,既然如此,算了吧,以後也不必再談了。”他接著說了很多道歉的話,我說:“不必客氣,事到如今也不是為了你們姊弟,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對事不對人,以後記著跟日本人打交道,當心一點就是了。”

如今聽說鄧麗君又要回國拍片了,甚至跟林青霞一起演出《家》、《春》、《秋》,這些傳言傳語真不知春花秋月何時了。

當年鄧麗君如此尊重她那位日本經理人的關系,可能他替她不僅安排演唱會,也為她一連兩年參加了日本的紅白大賽。八七年的紅白大賽,鄧麗君居然榜上無名,可能她那位日本經理人,又忙著他自己的紅白喜事也不一定。

我認識鄧麗君那年,她只有十二歲,我和幾個孩子到台北圓山保齡球館樓下的溜冰場溜冰,看見一個穿著紫紅色旗袍的小姑娘,剛把冰鞋換好,到場上溜了幾圈,看樣子也是初學乍練的,但樣子很俏皮,很可愛,有人告訴我,她就是鄧麗君,我說:“學生嗎?”

“當然是學生,最近歌唱比賽的第一名,唱的就是你導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之後,在台北就很少見面了,聽說她和張沖拍了部歌唱片《歌迷小姐》,我只看了一小部分,拍得很不理想,算得上是一部粗制濫造的作品,制片人是當過我國聯公司經理的邵峰,上映時的生意好像也馬馬虎虎。

有一年,她的父母都到了香港,那時邵氏公司的方逸華小姐,想請她拍部電影。所以我請他們一同到我家吃了頓晚飯,看樣子,她爹媽都很厚道、純樸,她弟弟也長的胖胖嘟嘟的,忠厚老誠,可能由於鄧麗君從小就跑碼頭的關系,所以看起來她比較圓滑。

有一個時期,鄧麗君天天在尖東的健身房裏練身體,經常把胳膊伸出來,叫人看她的肌肉,她人生得瘦弱,胳膊當然也不會粗壯,所以,她每一伸胳膊,我就想起一個故事,說有人把胳膊一伸,問人怕也不怕,那人說:“當然怕!”

“為甚麼怕!”

“怕你把它撅斷了,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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