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我想拒絕這個請求,用我自己磕磕絆絆的法語告訴這家人,他們應該等我體驗完瀑布的感受,或更好的做法應該是收起照相機,自己真實感受這種體驗。但是,考慮到如果不配合顯得很無禮,我最後還是看了一眼瀑布,點點頭,離開那個位置去找同伴了。幾秒鐘之後,我回頭想看這家人拍照怎麽樣了,結果他們已經走了。他們並不想看尼亞加拉大瀑布,只是想要一張照片而已,這樣他們就能永遠讓人看見他們站在尼亞加拉大瀑布前的畫面了。
另外一次體驗是在美國佛羅裏達州的一小島基維斯特(Key West)。這個城市非常漂亮地迎合自己,是若幹歷史建築的所在地,包括美國作家海明威在佛羅裏達的故居。就像很多歷史建築一樣,海明威故居有自己的遊覽路線,但是,我的同伴和我決定按自己的方式遊覽。就在我們攀登台階前行時,我們註意到身後一位婦女正忙於拍攝她上樓的過程。當我們來到上面時,我們意識到自己永遠留在她的整個瀏覽過程中了。
讓我感到惱火的不是她拍攝她在看到的東西;而是她在拍攝自己還沒有看的東西。在她瀏覽故居房間的時候,她將照相機舉在前方一臂遠的地方,效果是她的相機在她之前感受海明威的故居。事實上,更準確的說法是她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作家的故居。
一張照片是個線索,記住我真的在這裏出現過。我拍攝尼亞加拉大瀑布;因此我真的在現場,這張照片是個證據。但是,當然,除非我在這裏否則我不算真的在這裏。這是我在特定時刻存在的地方。在智能手機時代,如果我們在一個地方的體驗是通過照相機鏡頭實現的,那麽在什麽意義上我們真的在這裏呢?如果修改一下美國作家和詩人格特魯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的話:這裏沒有這裏。
通過照相機相框第一次感受現在並不是在感受作為現在的現在,而是在感受已經成為過去的現在。當一個時刻及其記憶幾乎變成了一回事時,記憶就變成了前記憶(pre-membering)。
在論述作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論攝影的文章中,小說家威廉·尕斯(William Gass)問道:
比如,假設我們設法制作一個形象,通過人工的手段,創造一個從來不存在的人的圖片(為特定事件炮制照片)這張照片仍然“看起來像”一個人,但它可能是任何人的形象,所以(沒有所本)它不是一個形象。那它還是一張照片嗎?
雖然放在括號裏面,尕斯的“沒有所本”(without its of)有助於理解我在描述的東西。社交媒體不是體驗的記錄,因為它沒有源頭。對我的體驗的記錄是我的體驗。在我一宣稱我現在在做的事,我取消了我正在做的事,用一幅我在做事的符號取代。正如德裏達所說,這個符號“代表了不在現場的現在。它取代了現在。”
在社交媒體上,我們從來不在現在。而是我們在現場的符號---一個更新的屬性狀態,一條微博,一張正在吃東西的圖片---是我們在現場的保證。我的臉書頭銜像就像你的一樣是怪異的提醒,我事實上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在哪裏。
我們對懷舊的癡迷體現在很多方面。它代表了回到恐怖之前世界的欲望,我們越來越強大的能力來記錄過去和存儲現在;甚至是消費資本主義的持續成功。但是,最好的解釋或許是最簡單的:回顧過去是因為我們否定現在。
什麽意思?不是說當今生活沒有給我們足夠多的理由去看其他地方。也不是這個世界逐漸陷入停頓,因為我們都在觀看20世紀90年代電視劇的重播或我們覆古美化我們的晚餐。但是,有理由讓我們感到警惕,或者至少意識到這種前記憶已經在影響生活的現實。
一個幻想的短電影《你的心智裏有什麽?》探索了我們的體驗與記錄體驗之間的差距。視頻開始是一對不高興的夫婦在看電視,吃微波爐裏拿出來的晚餐。男朋友在臉書上寫到“今晚和女友吃壽司飯。”馬上他得到一個點讚,他已經上鉤了。他意識到人們用點讚獎勵他,如果他能描述他的生活是多麽有趣。問題是他的生活並不有趣,但他的社交生活網絡並不知道。不是寫他乏味無聊的發言令同事們昏昏欲睡,他描述這個發言非常棒。
接著謊言變得更加怪異。他穿上外出工作時的衣服,開車到某個風景秀麗之地,然後寫到他到20公裏外地地方的兜風。社交媒體相信,他收獲27個點讚。當他發現女朋友欺騙他後傷心得心都碎了,他寫到“最後變成單身了。”當他花錢與性工作者共度良宵時,他更新的頭像顯示他處於“開放的關系”中。103個點讚。被解雇了?“辭掉了沒有前途的工作,跟著感覺走。”
一切都變了,當司各特看到女朋友發了一張與新男朋友在一起的照片,贏得了1638個點讚。他寫到,“我的生活糟透了。”突然切斷了和其中一個朋友的聯系,將設置調整為“隱藏司各特·湯普森(Scott Thompson)的所有信息。”
在所有社交平台上,我們努力呈現真實的自我,因為我們知道真實性有獎勵。我們渴望自拍照顯得坦率、真誠,我們的笑話聽起來沒有任何做作的痕跡,就像隨口即興說出來的。但是,我們在社交媒體上的體驗總是有框架的,這讓人很難確定我們的身份。我在網絡上走近你的方式與基維斯特故事中的婦女參訪海明威故居的方式一樣。在數字世界,我們的所有現在互動都是前記憶。
法國社會學家讓·鮑德里亞(Jean Baudrillard)創造了“超現實”一詞來描述“一代人,其真實模式沒有根源或現實。”換句話說,根本就不存在原作,是覆制品的覆制品。當今哲學家將這個觀點用在很多事情上,包括虛擬的和放大的現實---現實電視。我們還可以將這個概念用在色情作品上,可能是最初性行為的數字覆制品。但是,很多觀看色情模特的人根據視頻中的情況在現實世界的性遭遇中模仿。那麽,哪個是原作,哪個是覆制呢?
“真實的造假”是意大利作家安伯托·艾柯(Umberto Eco)對超現實的定義。希臘語的真實性(authentikos)指的是真實原作。一件藝術真跡是由藝術家本人創造的,與其他人的覆制品相對。但是在超現實中,虛假是唯一的原作,記憶是唯一的存在。它是一直流傳下來的覆制品。
波德里亞說,“當真實不再是從前的樣子時,懷舊就占據了它所有的意義。”所以我們打開《歡樂滿屋》,我們聽加拿大歌手卡莉·蕾·吉普森(Carly Rae Jepsen)翻唱90年代原唱歌曲,我們的智能手機相機處於自拍狀態,記錄在唱歌時的自己:根本不管它們對可預測性會產生什麽影響?
作者簡介:布蘭頓·阿姆布羅西諾(Brandon Ambrosino)為《bbc未來》、《紐約時報》《波士頓全球報》、《大西洋月刊》、《政治》、《經濟學家》和其他出版物撰稿,住在特拉華州,美國賓夕法尼亞州費城西北郊維拉諾瓦大學(Villanova University)神學系研究生。
譯自:NOSTALGIA FOR NOWBY BRANDON AMBROSINO
http://wilsonquarterly.com/stories/nostalgia-for-now/(愛思想網站 2017-0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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