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特瓦爾德(1853——1932),德國物理化學家。生於拉脫維來的裡加。1878年獲哲學博士學位。曾任裡加工業大學教授。1885年測定弱酸時發現奧斯特瓦爾德稀釋定律。1887年與人合作創辦《物理化學雜誌》。以後努力組織世界化學學會。因在催化劑、化學平衡和化學反應速度等方面的成就,獲1909年諾貝爾化學獎。著有《普通化學教程》等。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長期以來,在一起慶祝聖誕節的來臨已經成為我們實驗室的慣例。我們的研究所早在布魯德街的時候就開始了這種令人愉快的聚會,儘管其外在形式現在已經發生了某些明顯的變化。這種聚會的方式起先極其簡樸。我們坐在桌子旁邊看著公務員禮節性地向每個人贈送一件詼諧的禮物,當然我也會鄭重地得到一份同樣的禮物。在贈送禮品的間隙,我們喝喝混合飲料,吃點風味糕點。 
我們搬到此地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現在我們的桌上鋪著台布,房間裡裝飾一新,總之比以前更富於節日氣氛。然而,最突出的新特徵,是每年都是一位著名化學家出席,而且這位化學家必須做一次演講。蘭多特、萊姆塞、范霍夫以及我們這個學科的其他偉人光臨本所,報告他們自己的研究工作,使我們不僅目睹其風采,而且親聆其教誨。遺憾的是,今年我們沒有這樣的機緣。我原打算和大家一起邀請我的朋友阿累尼烏斯發表演說,但是他已經不得已縮短了這次在德國逗留的時間。我們這門學科並非名流蜂聚,所以我未能及時找到代替阿累尼烏斯的人。因此,只好由我來濫竽充數。我冒昧地這樣做,並不是把自己放在那些偉人之列。我給大家講個故事,之所以要講這個故事,是因為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即如何成為化學家。很抱歉,我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還沒有達到能夠以很系統的形式向你們介紹的程度。談談我如何成為化學家也許更好,我將把結論留給你們,由你們從我的談話中吸取那些你們認為是重要的東西。 
記得有一次,我坐在通向碼頭的台階上,手持釣竿,試圖釣上河裡的螞蟥。在我的記憶中,這次釣螞蟥的嘗試與我所做的第一個科學試驗有關。我坐在那兒正在等螞蟥上鉤的時候,我父親的一位朋友(我父親是桶匠)從屋裡出來,嚴肅地告誡我當心螞蟥,惟恐我被第一條上鉤的螞蟥拖下水去。起初我對這樣一幅情景驚恐萬分,但我很快控制了自己。我推想,如果螞蟥要把我拖下水,我只要扔掉釣竿就行了。於是,我繼續釣螞蟥。但不幸的是,實驗結果並不令人滿意,因為沒有一條螞蟥想上鉤。 
這條河及其環境是我後來數年之中日益主動地從事研究活動的場所。我與我的一兄一弟及幾個朋友詳細考察了河中的一切,全體成員廣泛討論了每一個新發現。這種活動使我們興奮不已。不過我母親卻沒有這麼高興,因為我們給家裡闖了許多亂子。 
我們繼續這樣幹,直到有一天我接觸到一本詳細說明製作花炮的舊書為止。我立刻興趣盎然地醉心於此,想看看是否能按書上所說的方法做出各種顏色的漂亮煙花來。第一次試驗做得相當好。雖然我和我的朋友們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材料,但我們總算弄到了最必需的材料,而且從此以後我們專心致志地研究煙花技術。這些嘗試的成功給我們壯了膽,使我們認真考慮做一枚真正的花炮的可能性。些許躊躇之後,終於做出了一枚花炮。但這還得進一步試驗。經討論,我們認為應當在廚房的煙囪的管道裡引爆,這樣可能不會有什麼危害。實際上我們認為這樣的防範措施是多餘的,因為我們當中的任何人都沒有指望這種東西會真的爆響。然而,使我們驚奇的是,花炮在煙囪裡直衝而上。我不知道它是否衝出了煙囪。這個成果使我們受到了鼓舞。我們開始大量製造花炮,其規模不亞於工廠。這又引起了我母親的不安,她常常發現,家裡的鍋碗瓢盆沒有派上當時購置它們時所期望的用場。 
結果,我對化學的興趣發展到這類實驗上來。同是這本書,其中有一節向煙火製造者介紹與此領域有關的一些最重要的化學問題的內容。我如實地研究了這些內容,打下了化學訓練的基礎,我學會了制備一些我所需要的材料,而且還學會了一些書上沒有講的解決問題的簡便方法。 
大約在離開初級學校進入大學預科學校的時候,我又對另一個領域產生了興趣。我開始拍照。當時的攝影術並沒有現在這麼簡單。今天,你們只要買到膠片就可快速地拍攝。而在我所說的那個時候,每片干版都得由拍攝者自己去製作,溶液還得調配得當。 
這些有趣的活動並沒有促進我學業上的進步。我剛才談到,當時我進入了大學預科學校,事實上這是我所聽說過的最理想的學校。大家一會兒就明白,我應只學5年,由於我的業餘興趣嚴重干擾了正常的學習,這5年學習卻花了我7年的時間。另一個障礙是我在可怕的俄語學習上的困難。最後一次俄語考試把我折磨苦了。實際上,只是我的老師波彭看我實在不可救藥,這才高抬貴手。考試前,我不得不在他的指導下做出翻譯練習,而十分湊巧的是,這些練習的最後部分正好就是考試中的題目。總之,我設法通過了考試,準備上大學。於是,我離開裡加到多爾巴德,開始大學生涯的偉大的一天來臨了。 
多爾巴德的環境使人暈頭暈腦。我加入了一個大學生同鄉會。按照慣例,這個同鄉會在一起消費了大量的啤酒。這種活動佔去了我的大部分時間,尤其是頭兩個學期。但由此可以經常不上課,所以也說不上得不償失,因為那時候聽課對我所起的作用就是催眠。 
一段時間之後,允許我在實驗室做化學實驗,我開始在不久前才去世的約翰·倫貝格的指導下進行定性分析。當時他相當年輕,而且確實有些古怪的習慣。 
像我講過的那樣,第一學期很快過去了。我經常在四重奏中拉提琴,還參加其他各種娛樂活動。我們經常相互開開玩笑,一般都很愉快。不過,幾個學期之後我申請允許參加第一部分的候選人考試——這種考試通常有三個部分。出乎我的意料,我竟表現得不錯。這個成功給我壯了膽,在慶賀我成功的會上,當然同樣以漂亮方式通過了這個嚴峻考驗的其他人也在場,我突然宣佈我要參加下一次第二個部分的考試。就我的情況而論,這似乎是不怕難為情的吹牛,因為離考試時間只有2個星期了。繼之而來的嘲笑把我激怒到如此程度,以至我不得不拿出人格來為自己辯護,並且在考試結果上打了一箱香檳酒的賭。第二天早晨,事情看來並不像頭天晚上所想像的那樣樂觀,我想拋棄昨晚的打算,但是一想起我打的賭,就使我認真地考慮這件事。我覺得打算參加考試不完全是一件傻事。簡言之,努力成功了,可我壓根兒沒有見到那箱香檳酒。不過,我被任命為物理學實驗室馮·厄廷根教授的助教。這個職位原來還有另一個候選人,而且馮·厄廷根確實更願意錄用他,但他只通過了第一部分考試。教授後來告訴我,把我塞給他做助教時,他確實沒有指望我對他的工作有多大助益。 
我的職責並不艱巨,因為幾乎沒有多少學生需要照管。此外,我只需要準備儀器。這樣,我就有許多空閒時間。馮·厄廷根教授建議我利用時間進行獨立研究。「在你的一生當中,絕不要讓你自己的工作出現相似、閒適和平靜的時期。」他說得多麼正確!我開始很熱心地研究一個問題,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多次中斷研究。尤其記得仲春的一天,外面特別暖和,一棵丁香花盛開,醉人的芳香送進窗戶敞開的天平室。當時我正坐在裡面稱量各種酸類,丁香花的香味和酪酸的氣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起身丟下了一切,8天沒有回到實驗室。 
我們有一個由馮·厄廷根指揮的小型業餘管絃樂隊。倒霉的是,一個重要的樂器即巴松管不再有人演奏了。由於必須要有一個巴松管演奏者,我們當中得有一個作出自我犧牲。而作為教授的助教,除去學吹巴松管以外,似乎也沒有選擇。於是,我開始在實驗室裡、我的工作間裡做基本練習。卡爾·施密特的房間正在我的下面。他後來告訴我,他極有興趣地注意著我的進步,並且為能分辨一定的旋律而歡欣。我想必是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步。儘管如此,馮·厄廷根教授在管絃樂隊活動的晚上仍然不時地說:「親愛的奧斯特瓦爾德,你吹巴松難道就不能像拉中提琴那麼好嗎?」 
我按時通過了碩士考試,獲得了講課的殊榮。我的這個發展時期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事件,這個事件的結果使我至今仍深得其樂,這就是訂婚和結婚。訂婚之後,我的一位親密朋友心懷誠意地告誡我不要冒險地再往前走了。他說我在科學上已經有了一個出色的開端,若是結婚,則絕不會完成任何有價值的工作。這確實是我的莫大恥辱。但我對他的議論卻充耳不聞。 
一年後我通過了最後的考試,即博士學位考試,並且成為教授。我想,似乎不必向你們詳述我後來的經歷,因為我可以肯定,你們至少對這些年的情況大都有所瞭解。此外,我們的聖誕節聯歡會結束的時間也快到了。 (任定成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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