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舊”話了,但還值得重提。

幾年前曾到過廈門。那時廈門還是一個海島。從集美到}熨門去,一定要乘帆船或小汽輪。我在小汽輪上,望著前面一重山、一重山的無窮盡的小山島,聳峙於碧澄澄的海水之上,嘴臺巧那夭沒有風,連小波浪也不曾在磷磷的跳躍著,太陽光照對在綠水上,懊暖而作油光,是仙境似的為無數小島的所圍繞的內海。小汽輪在海面上像滑冰似的走著。但有一件事使我們覺得很詫異。為什麽有那麽多的帆船停在這內海的當中呢?不像是漁船,也不像是遠海的歸帆。總有一二百只的數目,當然也不是為了避風,問問同行的本地人;他臉上閃耀著喜悅的光亮,微笑地說道:“你們還不知道麽?廈門將不再是一個島嶼了,她將和大陸連接了起來。我們將在集美和廈門之間建築一道長堤,走火車,也走汽車。過個三兩年,你們再來的時候。就可以乘火車或汽車來了。這些帆船都是運載石料,傾倒於那裏的海中,作為這道長堤的基石的。”
“這有可能麽?”我心裏有些懷疑,這。不像小說裏寫的樊梨花移山倒海的故事麽?一面問他道:’“這個填海的大工程有把握麽?什麽時候可以完成?‘’
“當然有把握。我們準備削平。三四座山,用山石來填平這一段預備築堤的海水。現在己在積極進行著了。並且已經削平一座山。每天總有二百只以上的帆船,從那邊把石塊運載到這裏來。”他一面說,一面指著道:“你們看,那邊船上的人不是在把石塊倒在海裏麽?”
果然的,在那邊密集著的帆船上,有無數的人在搬運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往海水裏拋下。無數只手,無數塊山石,在不停的傾拋著。“精衛填海”,只是寓言。想不到如今是竟成為活生生的現實的事跡了。
到了廈門,覺得街道整潔,沿街的房子,以洋式的為多。公園是一座很幽深的園林。在那裏,有一座很大的文化館,外表是宮殿式的建築。我所見到過的文化館,恐怕要算這一座是最漂亮的了。可惜內部正在整理,沒法進去參觀。
“廈門大學”是一所著名的南方的大學,就建築在海邊。站在海邊就可以隱隱約約地望得見尚為敵人所占領的大小金門島。奇怪的是,一點戰爭的氣氛也沒有。我們看不出她是坐落在國防最前線:“弦歌之聲”不絕,教職員們和學生們完全按時工作,按時上課,和內地的任何大學沒有什麽不同。更奇怪的是,這所大學。那時正在大興土木,建築一座可以容納五千多人的大禮堂;還在建築一個大運功場。它的露天的四周的圓座,足足可以坐上觀眾近五萬。人。那氣魄是夠宏大的。
說起閩南人的玄偉的氣魄來,從泉州的洛陽橋開始,就能夠看得出。、洛陽橋本名萬安橋,落成於北宋仁宗時代,離今已不f九’百年r二蔡襄的《萬安橋記》說:這橋始建於皇佑五年(一O五三年)四月,落成於嘉佑四年(一O五九年)十二堯;橋長凡三千六百尺,廣丈有五尺。這九百年前所建築的石橋,橋基還很穩固。被敵人炸毀的一段,已用木板補好,照樣能夠通車。我們走過這座著名的橋梁就想起九百年前的工程師們具有怎樣的高度的設計能力,能夠在晝夜為海潮所泛濫的水面上,架起這座長及三華裏的石橋來。後來越向南走,就知道像這樣長到四五華裏的石橋,在閩南是不足為奇的。在一個皂區,在海灣之上,我們的先人們就建造了一座大石橋,像在i形的弓上,安上一根直弦,使走路坐車的人少走了不少彎潞,那座橋本來可以走吉普車。但為了安全起見,已經禁止通車。汽車都要沿著海邊的公路走,不走那座長橋了。而那條海邊公路足足有三十公裏長。我們之中,有幾個人奮勇地步行從橋。t幾走過,而我們則坐了汽車沿海邊公路走,幾乎是同時到達目lrJ地。由此可見那座石橋是如何的“便捷”了。
“廈大”還在建築著物理樓之類的。他們有充分的信心,知道師生們雖身處於國防最前線,卻是安如泰山。他們相信淺們的國防力量和人民解放軍的威力,絲毫也沒有任何的擔心受怕之感。不僅大學的師生們有這樣的感覺,整個廈門市的人民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恐慌。有一天傍晚,我們在中山路上川步,防空的警報響了。市民們仍是安閑地走著,並不急急地忍回家。街上的電燈照樣地亮著,熱鬧的市容,一點也沒有,_。色。我們有點不解了,就去問一家店鋪裏的夥計:
“警報響了,你們為什麽還不關上電燈?”
他徐緩地答道:“這是常有的事。對面的飛機起飛了,我們就響起警報來。但根本上不用去理會他們,他們是不敢飛過來的。所以,我們也可以不關燈,還是照樣地做買賣。”
是的,我們的強大無匹的國防力量是足以保衛著人民的安全的!在國防前線上,特別的看得出我們人民是怎樣地愛戴和信賴我們的解放軍。有一個故事,流傳得很廣。解放軍在某山區挖壕溝。但在那裏,老百姓已種下了不少白薯。軍士們怕把那些白薯搞壞了,連忙代為掘起,移種到附近的山坡上去。第二天,老百姓上山一看,他們的白薯已經搬了家。這是有名的“白薯搬家”的故事。不,這不是“故事”,乃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實事。
我們在廈門住了好幾天。除了工作之外,還能有時間到幾個名勝古跡的地方去遊覽。那裏的名勝“南普陀寺”,就在廈門的附近的五峰山上。
我們登上了五峰山頂,心曠神怡地態意吸取著四周的風景。海水是那麽無窮的廣大、深遠,它擁抱著大大小小的無數的島嶼,白色的浪沫在澎澎湃湃地有節奏而徐緩地撲向海邊的褚蒼色的古老的巖石上來,仿佛是摔碎在巖下,卻又像是有節奏而徐緩地引退了。這時,有微風在吹拂著。白色的帆船在安穩地駛進或駛出港口。綠水和青山在這裏是最和諧地構成了不止一幅兩幅的好圖畫。是那樣地山環水抱的海灣。是那樣地輕雲微罩,白波細跳的水面。是那樣地重重疊疊的山峰,一層又一層的顯露地雄峙於海上。是那樣地像南方所特有的潤濕溫暖的山水畫。我們想,在晚霞斑斕的夕陽西下的時候,或在曙紅色的黎明帶著紫黑色的雲片從東方升起的時候,或是銀白色的月亮朦朦朧朧地映照在這平靜的夜的海灣上的時候,或那樣地蒙蒙細雨,像輕煙薄霧似的籠罩著這些海上的群峰的時候,那些景色的變幻,是更會十分迷人的。就在這晴天白日的時候,我們也為這四圍的風光所沈醉而舍不得下山。
這裏的物產豐富極了,特別是香蕉,整年地都有得賣。家家有一株或好幾株的墨綠色的荔枝樹或龍眼樹,就像北京那裏家家有棵棗子樹似的。不時的有暗暗的濃香,撲鼻而來,那義是月桂花—在那裏,桂花是四季皆開放著的,故名月桂一-就是香椽花在噴射出它的香氣來。在那裏,幾乎沒有冬天。訂許多多的花卉,此開彼謝,從沒有停止過“花朝”。元人張養浩有詩道:“山無高下皆行水,樹不秋冬盡放花,,,正道著這裏的特色。
是這樣仙島似的廈門島,而如今卻已經不再是一個島嶼,而是和大陸連接在一起了。從今年的元旦起,鷹潭鐵路已經可以運載旅客了。移山填海的大工程,不再是幻想,不再是空想,而已是活生生的現實了!再要到廈門去的時候,我們可以乘坐著火車直達廈門港了。這樣宏偉的建設,只有在社會主義社會裏才會有可能實現。我們正在做著許許多多前人從未做過的大事業。這一番移山填海的足以使洛陽橋或其他的那些閩南的大石橋都黯然無色的大工程,就是空前的建設事業之一。豁陽橋的故事,已成為“神話”,已播為戲曲。這遠遠地超過浴陽橋的移山填海的海上長堤的故事,難道不會也變成了現代的“傳說”,而被寫入詩歌、小說和戲曲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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