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賦與未曾有名稱。我們活著,而頭上忍受炙熱的陽光,被創造。

巖石尖坡上的城堡,河谷裏的草木植物,傾入33木下的海灣的斜坡。

所有過去以肉體的戰爭,所有愛情,凱爾特族的海螺貝殼,峭壁邊的諾曼底人的船只。

一呼、一吸、呵,"伊理鄉",我們跪拜,親吻大地。

一個裸體女孩穿過長滿青苔的小鎮,而蜜蜂回來,重沈沈的,為傍晚擠奶。

物種的迷宮,在我們的頭枕,一直到石灰巖洞入口處含磷的森林茂密的地方。

以及夏季暴風雨,吹滅黑暗的村莊廣場上的紙燈籠,笑著逃亡的夫婦們。

黎明時被加力騷島蒸發的水,那兒,黃鶯戴著白楊樹的白冠拍動翅膀。

我望著停在對岸的漁人的小船,而歲月又再轉回,葡萄收獲季開始。

 

   2

 

我的意識,我跟你講,當一個悶熱的晚上,受到閃電的射擊,飛機正降落在包菲或卡拉馬茹

而空中小姐悄悄走來走去,以免吵醒任何人,當蜜蜂臘窩狀的城市隱約出現在下面。

我過去相信我會了解,但現在太遲了,而我除了笑與哭泣以外一無所知。

肥沃三角洲的濕草把我從時間中滌凈,將一切變成無始無終的現在。

我消失在建築物的螺旋中,在水晶體的線中,在森林裏彈奏的樂器聲中。

又一次我回到過剩的果樹園,而只有回聲在那山丘上百年榛木下的屋子裏尋找我。

然則,你怎能追上我,你,衡量著功過,當現在我不記得我此刻是誰,過去是誰的時候?

同時在許多的海浜,我躺著,臉頰在沙灘上,而同樣的海洋奔來,敲著狂喜的鼓聲。

 

   3

 

而整個下午,蟬喋喋不休的談話,當他們在山坡上喝著旅人酒杯裏的酒。

手指撕著肉,果汁在灰白胡子上滴淌,也許一枚戒指,或者脖子上一條金鏈子的閃亮。

一個美人來到,自遮有天篷的床,自搖籃,讓她母親的手洗澡和梳發,於是,解開她的頭發

,我們拿掉玳瑁梳子。

皮膚塗上香油,弓形的眉毛在都市廣場上,她的乳房適合我們杯狀的兩掌,在底格裏斯河與

幼發拉底河的花園裏。

然後他們敲打琴弦,在高地叫嘯,而下面於河流轉彎處,野營地區的橙黃帳篷逐漸屈服於暮

色。

 

   4

 

只有笑與哭泣。恐怖且無防禦而手臂拉著手臂他們把我拖到亂骨橫陳的坑裏。

不久我將加入他們的舞蹈,與地主管家、村姑娘和國王,正像從前在節慶歡宴的桌布上所畫

的。

"偉大的小醜"提著我的大氅的拖??;有翼的"命運"帶來甜蜜的年代,不是給我,只是給"罪人

"。

向他們,三個戴面具的斯拉夫魔鬼,度裏班、柯斯突班、蒙最拉,長聲尖叫,放著屁,將獻

出巨大的煙盤。

手指抓住手指,舌頭私通舌頭,但觸覺不是我的,知覺不是我的。

在七座巖山那邊,我追尋我的"導師",然而我此刻在這兒,不是我自己,在亂骨橫陳的坑裏

我正站在戰場上,驚訝於最後的景象,傀儡"死神"具有黑色的肋骨而我仍然不能相信。

 

   5

 

剛割的三葉草的氣味贖回滅亡的軍隊,而在汽車的前燈裏,草地永遠閃亮。

七月一個無邊的夜以雨的滋味充滿我的嘴,而在普伊布倫附近的橋邊,我的童年給還回。

蟋蟀的溫暖營地在低雲下嗚叫,正像在我們失去的故鄉,那兒木輪馬車走動時吱吱嘎嘎地響

不可理解的力量所誕生,一個世紀已去,我聽見,在黑暗中搏動的,死者與生者的心。

 

   6

 

什麽分散,落下。然而,我的尖叫聲"不"仍可聽見,雖然那聲音已在風中焚毀。

只有分散的才不落下。其余的不勝堅持。

我要描述這個而不是那個蔬菜籃子,那上面橫放著一個紅頭的韭蔥娃娃。

以及在椅臂上的一支長襪,一件壓皺的衣裳,就像過去那樣,不是別的。

我要描述的是她,不是別人,趴著睡,因他的腳的溫暖而感到心安。

以及一個家夥在唯一的高樓上,當他寫作他那值得紀念的書時,滿足地嗚嗚叫。

不是每只船而是一只帆角上有一塊藍色的船。

不是每條街,因為從前有一條街,掛著一家商店的招牌∶"Schuhmacher Pupke"。

我枉費心力,因為留存的只是一再重現的籃子。

而且不是她(她的皮膚,或許,在所有人中,我所愛的),而是一個語法的形式。

誰也不在意這個家夥的確寫了《鐵勒馬卡斯冒險記》。

而那街道將永遠只是許多無名街道中的一條。

 

   7

 

讓一只死狐從未受洗的嬰孩與動物靈魂所去的地獄邊境踏出,為語言作見證。

片刻站立在松葉的蟻翼的光中,在四十年後被召去講述關於它的一個男孩於面前。

不是一般的,狐類思想的全權大使,披著有宇宙原理之線條的大氅。

但是它,來自哲隹裏村附近的針葉樹林。

我將它起訴於高等法庭,為自己辯護,因為欲望之後留下的只是懷疑和諸多悔恨。

而有人跑走,航過群島,希望找到永遠擁有的地方。

直到耶洛伊絲或安娜房間裏的枝形吊燈熄滅,而天使們在雕刻的床階上吹著喇叭。

慘淡的黎明進展到棕櫚羅列的巷子那邊,由隆隆拍岸的浪濤大聲宣告。

而曾經進入五官的閉室的任何東西,現在被點綴在時髦的織錦中。

它,廷上監察,並不識別特殊的案件。

 

   8

 

黎明時灝空升起,浩瀚的水平的白色伸展到塔馬派斯的斜坡。

它被撕毀,而在煙霧的毛絨中,一群島嶼和海??在潮濕的牧場上。

微光中的小刀,藍,玫瑰色澤中的錫,液體的銅,碧玉、綠剛石。

滿筒陽光所觸射的建築物∶奧克蘭,三藩市,於移動的雲母在下面點亮之前∶柏克萊,厄爾

·塞裏托。

在海洋風中,尤隹利果莢互相碰響和解開。

高度、長度和寬度將一只在睡眠中的軀體被輾的毛蟲抱在懷裏。

而且將它帶到鋸齒山脊的冰凍荒地那邊,直到大陸內地最遙遠的地方。

重層的聖誕節金屬飾片旋轉,城市在海灣上,被三座橋的夜光欄索扣住。

長夜將盡的時刻,使人驚異的是 為此一身軀的蘇醒而指定的,這個地方,這個時候。

 

   9

 

我問,是什麽日子。那是聖·安德烈前夕。

她和她那粉碎的小鏡子在雜草和雪中,合眾國和旗幟也在那兒腐朽。

深及輪軸的泥濘中的偏僻地區,只有我記得的名字∶Gineitai,Apytalakys。

在紡車停止的靜默中,因兩支臘燭的火焰、搔刮的老鼠、幽靈的婚禮而引起的恐懼。

在電子音樂中,我聽見歌聲悲哀的海妖,人們驚慌的叫喊被碾碎為顫振與沙沙聲。

我坐在鏡前,但是沒有手自黑暗伸出碰觸我的肩膀。

那兒,在我背後,一閃又一閃,鳥群一再飛離春冰的河岸。

扇動四個翅膀,鸛鳥站在巢上進行莊嚴的交配。

我那不誠實的記憶什麽也沒留存,除了無名的誕生的勝利。

當我聽到一種聲音,我似乎在那聲中辨認出寬恕的話語。

 

   10

 

夜間所有人們共有的夢中住有居民,一些有毛動物。

那是個巨大而舒適的森林,進去的人都以四肢走動,直到天亮穿過極其糾纏的深處。

穿過金屬體進不去的原始,它擁抱一切像一條溫暖的深河。

在緞子的隧道裏,觸覺區別蘋果及其毫不使人憶起任何真實事物的顏色。

一切都是四足動物,它們的大腿歡??於??熊的柔軟,它們那玫瑰色的舌頭舐著彼此的毛皮。

"我"以心搏的驚訝被感覺到,但是太大了,無法讓大地以其季節充滿。

守衛著不同本質的皮膚也無法追溯出任何疆界。

後來,在天然的光中,分成你和我,他們以赤腳試走地面的卵石。

兩腳的,有的向左,有的向右,穿帶皮帶,吊襪帶,褲子和涼鞋。

他們踏著高蹺走動,向往森林的家,向往低低的隧道,向往回到"它"那兒的命令。

 

   11

 

腔腸動物的體腔,所有搏動的肌肉,動物花。

所有火,以性的黑針接在一起的、墜落的軀體所湊成。

它在銀河系的中心呼吸,吸引一顆星又一顆星。而我,它的持續期的瞬間,在穿過半開的山

巒的多道公路上。

光禿的山長滿一種草,沒有年歲,被吹開且凍結於從前世世代代以來的日落。

在大致轉彎的地方,人們看見貯水槽或透明的、可能是飛彈的、高塔的住所。

沿著海浜附近的褐色漏出物,銹色的巖石與屠宰場,那兒,四等分的鯨魚被磨成粉。

我想成為法官,可是我稱為"他們"的那些人變成了我自己。

我在擺脫我的信念,以便不致於比只確知他們不知道的那些男人和女人更好。

而在我那地球上的故鄉的道路上,與天體的音樂一起旋轉。

我想,我所能做的,有一天會做得更好。

 

杜國清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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