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我在讀書時經常讀到波蘭尼，波蘭尼的思想讓我很感興趣，因為我對二戰後從德國出逃的那批科學家，以及二戰時期出生於布達佩斯的科學家，如西拉德、馮·諾依曼、波蘭尼等人的命運都很感興趣。那時候國內還沒有完整翻譯過他的著作，只是在一些文章中偶爾、零星提到了一點。盡管如此，我還是通過一些簡單的介紹了解了波蘭尼的默會思想、個人知識，以及堅決反對計劃經濟的態度，這都讓我十分欣賞。90年代，我在進行知識管理研究的時候，也經常涉及波蘭尼，實際上知識管理中的隱含知識就是波蘭尼的默會知識，我在書中經常提到他。波蘭尼、哈耶克和波普爾同被譽為“朝聖山三巨星”，是西方自由主義的三個核心人物，對於這些人，我都很喜歡。

在2012年新經濟咨詢方法的研究過程中，我將波蘭尼思想作為方法論的淵源，我讓楊洋準備了關於波蘭尼的思想報告。12月22日，他就波蘭尼的生平簡介、思想背景以及起思想的核心——默會認識和科學觀做了報告。邁克爾·波蘭尼是著名的英籍猶太裔物理化學家和科學哲學家。他的默會認識思想改造了人們的客觀主義知識理想，而“將明顯帶有個人色彩的知識作為我們的理想”，被學界視為“認識論上的第三次哥白尼式的革命”。第一次哥白尼革命是哥白尼挑戰教會的地心說，將太陽確定為宇宙的中心。第二次認識論上哥白尼革命是康德對傳統哲學“客體——主體”認識論的顛倒，認為人的認識與對象的關系是對象是符合我們的認識的，符合主體的先驗認識能力，即“主體——客體”。波蘭尼的“默會認識”，實質上就是認識主體對認識對象身心合一的整體理解，它具有個人性、內在性、不可批判性等特征。在默會認識中，我們依賴自己的智力把內在的附帶覺知融匯於我們對外在物體的焦點覺知之中。波蘭尼認為，默會認識是人類獲得和持有知識的終極能力，也是產生新知識的關鍵所在，在認識的過程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聽完匯報，我覺得現在我們對波蘭尼的討論研究很重要，波蘭尼的默會認識是深化對新經濟認識的一個重要的工具。在大家討論後，我發表了關於波蘭尼的三個觀點：

第一，一切創新都在個人。離開了個人來談創新是沒有意義的，這裏的創新包括企業創新、區域創新、和國家創新。個人才是創新的根本，這是我們在做咨詢方法的過程中尤其需要重視和強調的。要突出和強調個人在創新中的作用，並且以後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應該充分應用波蘭尼的思想。

可以用區域創新的案例來理解默會知識，矽谷、中關村都是區域創新的典型範例。為什麽要強調區域創新？因為人在區域中集聚，就可能激發默會知識的碰撞，產生出創新成果。矽谷、中關村都非常強調公共空間的建設，在公共空間中，人與人有更多的機會進行非正式的交流，正是在這些非正式的交流中，能夠激發出創新的火花。

第二，是個人的默會認識促進了創新。按照默會理論，個人的思想永遠是表達了一半，而另一半沒有表達出來，因此表達的越多，沒有表達的也就越多。而創新恰恰只能是從沒有表達的那部分中生發出來的，也就是通過人的默會能力產生出來。這是現在我們理解創新，理解方法論，理解新經濟的一種途徑，尤其是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麽個人能產生改變世界的想法，個人如何來創造新的商業模式。

第三，是師徒關系中引出面對面碰撞的重要性。基於默會理論，我們所說的師徒關系就有一個自行的組織作用於其中，這不是師徒兩個人的相互作用，而是自行的組織在新經濟中的作用。我們發現只有當人和人在面對面討論的時候，他們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語的交流，都可能激發創新，這和書本上、甚至和網上的交流是不一樣的。根據默會認識的作用機制，默會的知識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傳達，而創新往往就誕生於這其中。

為什麽要強調人脈網絡在創新中的重要作用？在新經濟條件下，人要重視人脈關系的建設，因為只有人和人的交流能夠才能夠將默會認識激發出來，從而激發創新成果。

總的來說，波蘭尼的思想是關心個人、尊重知識，並且在強調個人重要性的同時，又不僅僅局限於個人主義的範疇，而是超越了單純的個人主義，達到了新的高度，將個人主義更加內化了。因為他的理論與新經濟有很多契合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個人和創新之間的關系，所以他也是新經濟鼻祖性的人物。收藏自（王德祿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