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妮《色》原來如此有趣

看蔡瀾在框框裏談刻印,神為之往,印原來是一個名字或者一句話所構成的畫,字與字間有詩有情有親有疏,小小的一枚印,其中有性格氣質格局,中國人這門學問,正是框而不框,面積小而道理多,難怪學刻印的朋友,都樂此不疲。

我對此道一竅不通,收過友濟輩送我的印章倒也不少。有許國先生的、有蔡瀾的、有鄧偉雄的,也有董務節先生的,我還得請行家教我欣賞,因為我是外行。最懶的應是鄧偉雄了,八年前刻了個“林”字送給我,“燕妮”兩字暫時欠奉,豈知一欠便是九十六個月,我雖不會品評也曉得投訴了。

本來沒想過他日退休后找種什麽嗜好,也許刻印是個好主意,不像種花養狗般,得定時澆水餵食,只要興之所至,便刻他一個印,敢情自由自在,又可發泄情緒。心情不好想躲起來不見人時,刻個“不見人”的印,但怎麽刻才好呢?把“不見人”三個字刻得清楚好還是自擁成一堆好?字體縮作細細的三顆跟印邊完全脫離關係好,還是三字各推在一邊,以示把門頂住不讓人進來好?那麽另外一邊呢?密封了還是開一道缺口以待知心?單是亂想,已經樂在其中了。

當肝火大盛時又如何以印發泄?字字破框而出?故意把印石砸破一角,這個字踐踏那個字,以示自傷其身?

覺得很舒適自由時怎麽刻“舒適自由”?舒適兩字擁著自由兩字?不成,自由不喜歡被人擁著的;而舒適,也不一定與自由有關係,這兩個名堂似是相連,其實又都是十分獨立的感覺,怎麽放在一起,實在煞費思量。即是單是刻“自由”,也得研究半天,自由是一種心理狀態,無求是自由,有求必應也是自由,印上刻邊不刻邊,實在不重要,“自由”本身是超越了有框或者無框的。呀,有趣死了。單是不懂而胡思亂想已經這麽好玩,真的去學豈不更加津津有味?好極啦,終於想到退休時找個什麽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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