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西方哲學史》28 の 柏格森(11)

芝諾屬於愛利亞學派﹐這個學派的目標是要證明所謂變化這種事情是不會有的。對世界應採取的自然看法是﹕存在著發生變化的物件﹔例如﹐存在著一支時而在此﹑時而在彼的箭。哲學家們把這個看法對分﹐發展出來兩種悐論。愛利亞派的人講﹐有物件而沒有變化﹔赫拉克利特和柏格森講﹐有變化而沒有物件。愛利亞派的人說有箭﹐但是沒有飛行﹔赫拉克利特和柏格森說有飛行﹐但是沒有箭。雙方各反駁對方﹐來進行辯論。“靜”派的人講﹐說沒有箭是多麼可笑﹗“動”派的人講﹐說沒有飛行是多麼可笑﹗那位站在中間主張也有箭也有飛行的不幸者﹐被參與辯論的人認成是否定二者﹔他於是就像聖西巴斯蒂安一樣﹐一側被箭刺穿﹐另一側被箭的飛行刺穿。但是我們仍然沒有發現芝諾的議論的說服力何在。 

芝諾暗中假定了柏格森的變化論的要義。那就是說﹐他假定當物件在連續變化的過程中時﹐即便那只是位置的變化﹐在該物件中也必定有某種內在的變化狀態。該物件在每一瞬間必定和它在不變化的情況下有本質的不同。他然後指出﹐箭在每一瞬間無非是在它所在的地方﹐正像它靜止不動的情況一樣。因此他斷定﹐所謂運動狀態是不會有的﹐而他又堅持運動狀態是運動所不可少的這種見解﹐於是他推斷不會有運動﹐箭始終是靜止的。

 

所以﹐芝諾的議論雖然沒有觸及變化的數學解釋﹐初看之下倒像駁斥了一個同柏格森的變化觀不無相似的變化觀。 

那麼﹐柏格森怎樣來對答芝諾的議論呢﹖他根本否認箭曾在某個地方﹐這樣來對答。在敘述了芝諾的議論之後﹐他回答道﹕“如果我們假定箭能夠在它的路徑的某一點上﹐芝諾就說得對。而且﹐假如那支運動著的箭同某個不動的位置重合過﹐他也說得對。但是那支箭從來不在它的路徑的任何一點上。”

 

對芝諾的這個答複﹐或者關於阿基里茲與龜的一個極類似的答複﹐在他寫的三部書中都講了。柏格森的見解坦白說是悐論的見解﹔至於它是不是講得通﹐這個問題要求我們討論一下他的綿延觀。他支持綿延觀的唯一理由就是講變化的數學觀“暗含著一個荒謬主張﹐即運動是由不動性做成的”。但是這種看法表面上的荒謬只是由於他敘述時用的詞句形式﹐只要我們一領會到運動意味著“關繫”﹐這種荒謬就沒有了。 

例如﹐友誼是由作朋友的人們做成的﹐並不是由若干個友誼做成的﹔家系是由人做成的﹐並不是由一些家系做成的。同樣﹐運動是由運動著的東西做成的﹐並不是由一些運動做成的。運動表示如下事實﹕物件在不同時間可以在不同地點﹐無論時間多麼接近﹐所在地點仍可以不同。所以﹐柏格森反對運動的數學觀的議論﹐說到底化成為無非一種字眼遊戲。有了這個結論﹐我們可以進而評論他的綿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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