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惡俗語言
有必要明白,剛開始的時候,惡俗的語言並不壞,如“放屁!”(shiil)或“操他媽的!”(Motherfucker!)等。這更像用“遊戲”(gaming)代替“賭博”(gambling),“灰褐色”(taupe)代替“鼠灰”(mouse gray),“開盤菜”(starters)代替“開胃小吃”(appetizers),“淋浴活動”(shower activity)代替“下雨”(rain),“表現不佳的貸款”(nonper forming loans)代替“壞賬”(bad debts),以及用“先前有人居住的”或“再次銷售的”(pre ex istingor resale)“家”(home)來替代“舊房子”(used house),那是一種想要欺騙的沖動,欲遮掩不愉快的東西,或將普通的東西提升為令人崇敬或非凡的東西,通過對矯揉造作的由衷的讚美而擡高毫無價值的東西。這種語言的目的,幾乎總是想從那些輕信和缺乏安全感的人身上撈錢,愚弄那些天真和註重外觀的人。
當然,本書到目前為止所討論的所有的惡俗總是在什麼地方會涉及裝腔作勢的語言,這就使得從邏輯上很難為惡俗的語言單獨開辟一章來討論。其結果,就是我們會不斷需要交叉參閱,如下的話題就要求我們參見“惡俗的大學”。比如,與教授有關的惡俗:當一個教授把他的“課題”(subject)稱做“學科”(discipline)時,他只不過在此耍了個自我誇讚的小花招,故意把自己擡到某些僅僅對一些事情感到好奇的人之上。對於他來說,那些事情只會被他稱做“愛好”或“興趣”,或至多“領域”。Discipline是一個由教授們發明的詞,專門用來炫耀自己有多麼高明,而那些並非靠寫作或至少不是經常談論只有他感興趣的話題的人,與他相比是多麼愚笨。又如,“交叉學科”(interdisciplinary)這個詞,一個在校園裏經常會聽到的高級術語,如此極盡炫耀之能事,其實意思很簡單,僅僅是“不止對一種事物感興趣的人——如大多數半文化人——所從事的學科”,或者,如果你高興的話,它的意思就是指不像一般的(學科)那麼乏味和愚昧。一旦你開始用discipline來代替“領域”(field)或“科目”(subject)時,你就會像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出版社為它的一本書所做的廣告那樣結束你的談話:“多課題(intertextuality),”這一廣告的編輯寫道,“恰恰無視學科的邊界(什麼邊界?),而是在整個世界課題中運行。”此處的矯揉造作和自我炫耀,為任何需要的人提供了有關正牌的、徹頭徹尾的、18K金的、百分之百惡俗的最充分的定義。
這已經離那些被用來在更為粗俗的環境中為其產品大作宣傳的廣告技巧不太遠了。當收音機裏的商業廣告說,“如果你渴望購得的話,”我們便意識到,這不過是“如果你想要買的話”的惡俗說法(見“惡俗廣告”)。惡俗語言的核心所潛藏著的謬誤有時太離譜了,然而卻總是奏效,絲毫不減其威力(見“惡俗的電影演員和其他演藝人”)。只要能說“貴賓”的時候就不說顧客,以至使那些把鋪床服務和糖果看做是親呢和友誼證據的頭腦簡單的心靈受騙上當。(見“惡俗酒店”)為什麼不能對空中旅行者但言真相說“水上迫降”而偏用“開渠”(ditching)呢?而當你可以說“惡心”時卻要說“動作不適”(motion sickness)呢?(見“惡俗航空”)
矯揉造作和婉轉語於是便成了口頭惡俗的恥辱。在一個像美國這樣的普遍自我中心的社會裏,它們提供了一種特殊的誘惑,因為在這裏,尊嚴和被人尊敬是大家都想尋求的東西,只是,就其嚴格的意義而言,很少有人能得到它們。托克維爾在評論早期的美國時說,“沒有哪個地方的公民像一個民主國家中的那麼無聊”。在這個民主國家中,因為很少有什麼可以繼承的或官方認可的個人重要性的標志可言,因此,對於個人的社會地位的追求便成為永不停止的,而如果你尚未獲得這種地位,你便可以用大多數美國人所選擇的方式——口頭上的炫耀和虛誇——來獲得它。當用了一大堆委婉語之後還是得不到時,人們便想,可以用音節的手段來展現某個人的尊嚴——也就是說,借助增加用以表達某個觀念所必須的音節數量的方法,仿佛從文字上增加了它的“重量”。於是,用“良好”(wellness)來替代“健康”(health),用“輔助”(assist)來替代“幫助”(help),用“一次非凡的就餐體驗”來替代“一頓豐盛的晚餐”,用“一次非凡的閱讀體驗”替代“讀了一本好書”等等,就變得非常流行了。如此浮誇的音節上的增加,往往還夾雜著委婉的目的——如用“芳香”(aroma)來代替“氣味”,其更常見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增加詞的份量和數量。一塊“手表”變成了“計時器”(timepiece),就像“選擇”(choice),往上升一點便成了“任選其一的選擇”(option)——有兩種以上的選擇機會誰不想要呢?而且還可以把音節數也翻一番。(見“惡俗廣告”)直接談錢對某些人來說成了有悻文雅的冒犯,於是“工資”被提升為“酬勞”(compensation),“費用”成了“酬金”(honorarium)。(見“惡俗的大學”)一支鋼筆是一件太低級、過於實用主義的東西了,為了讓它更加令人難忘和有價值,把它叫做“書寫工具”(writing instrument)吧。在這類用於矯揉造作的學術用語中,近來不常聽到“方法”(method)這個詞了,而是“方法論”①:“我讚同他的發現,不過我會使用一套不同的研究方法(methodology)。”(這麼說話的教授十有八九會把他的“課題”〔subject〕叫做discipline。)
① methodology,有關某一學科的一套方法或方法論。
假如,厭倦了一個地方且急於去另一個地方,你就“搬家”(move)吧?可是這樣說你就在做相當無聊且不引人矚目的事情了。為了使你的行為更加重要,你應該說“重新定位”(relocate),你何必要冒顯得平庸的風險呢?當你可以說“作了一個決定”(make a decision)時,或更好一點,“下了一個決心”(make adefermination)時,幹嗎要說你已經“決定”(decide)了呢?當你能說對某事或別的什麼“持讚賞態度”(be supportive of)時,何必說“支持”(support)呢?當你能說給一點“賞錢”(gratuity)時,何必說給一點“小費”(tip)呢?傳統上,報紙記者都是低級、粗俗之人的代表,如《頭版》雜志裏的那班人,個個都是玩世不恭、醉言亂語、在室內戴帽子的家夥。為了把他們改造成嚴肅、莊重和有價值的“職業人員”,也為了體現他們的主子希望他們最少量的展示古怪和失控的良好願望,把他們叫做——就像《今日美國》的某位編輯曾說的——“信息發布系統”(informationdslivery svstems)吧。一種相似的對於高貴的渴慕,使得“下雨”(rain)成了“降水”(precipitation),在戲劇界裏“舞蹈”成了“移動”(movement),而在商界裏“損失”(loss)成了“缺失”(shortfall)。
“推銷員”(salesman)這個詞的命運既例證了趨向高級標志的渴望之情,也例證了一般的美國人在面對令人不愉快或有辱自己身份的事物時的不適。曾幾何時,一個推銷員就是一個推銷員,正如在《推銷員之死》中一樣,毫無疑問是個有用的人,只不過社會地位低下一些,且往往有使自己淪為他人眼中的害人精的可能。如果推銷員是“她”,既然女人已被允許就業,那就很有必要再增加一個音節,把這個詞擴展成“推銷人員”(salesperson)。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覺得需要更多級別的推銷員了,於是三個音節的詞理所當然應該擴展成五個音節的“銷售合夥人”(sales associate),然後是六個音節的“銷售代表”(sales representatives)。緊接著人們又發現,這最後一個還可以擴展成八音節的,可以把銷售“人員”(person )更名為“購銷合夥人”(merchandising associate),而從前的“銷售經理”(sales manager)只有四個音節實在寒傖了點,幹脆就從字面上把它晉升為“購銷副總裁”(vicepresident,merchandising)——不光有了八個音節,也增添了一點美妙的委婉意味。
當你把“毒品”(drug)說成“受控物質”(controlled sub stance)時,這是令人愉快的委婉說法,除了增加了三個音節,而且還暗示大家,這位說話者理所當然應被看做是一個人物。既然大多數委婉語都比它們所替代的讓人不能忍受的詞語有更多的音節,那麼用“精神發展滯後”(developmen tally delayed)這個詞來表示我們原來可以用“癡呆”(retarded)或“弱智”(feebleminded)就可以表達的意思,是不足為怪的——凈賺四個音節。當某家博物館不打算再要某些珍貴的藏品時,可以“放棄收藏”(de accession),比起那個粗魯的詞語“賣”(sell),既長又更加曖昧。
在把“黑人”(black)改成“非洲裔美國人”(African American,共七個音節)這場運動背後有一個秘而不宣的原因,現在也昭然若揭了:七個音節比一個音節會給人留下七倍深刻的印象。我知道這可能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在芝加哥的奧哈拉機場(見“惡俗”機場),我的確在一扇通往跑道和停機坪的門上看到過這樣一塊標志牌:
預警通道門:
經由此門出去之前,要求先輸入安全密碼
(AIARMED ACCESS DOOR:SECURITY CODE INPUT REQUIRED PRIOR TOEXITING VIA THIS DOOR)
(見“惡俗標志”)比起“註意:打開沒有安全密碼的門會拉響警鈴”來要氣派多了,當然也比“僅限官方使用”更加浮誇。如果撰寫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出版社廣告的那位作者是出於擔心別人把他看做只受過基本教育的話,這位機場招牌的作者恐怕也是在類似的氛圍中工作的人。此公無疑是一個真正的美國人——生怕別人把他不當回事兒,這在一個民主國家裏是很常見的。
這個問題在軍界尤為嚴重,他們總是對社會的接受程度疑慮重重。用“國防”(defense,如國防部,國防部長等)來替代簡單、樸實的詞“戰爭”,既符合社會等級的目的,又能滿足委婉含蓄的需要。同理,“戰役”(campeaign)比“戰爭”更美妙。比如,“當戰役結束……”不過並非所有這類增加音節的把戲都能成功。“人類殘留物專袋”(human remains pouches)一詞的設計者真是煞費苦心,不過,如果說他的音節數量令人難忘的話,作為“運屍袋”(body bags)的委婉語,他的單詞串似乎就沒有那麼成功了,還不及“壓制”(sup pressing)目標這種說法的一半成功;所謂“壓制”者,就是“摧毀”(destroying)的意思。至於此處的“目標”(target)是指一群人、一棟建築或一處營地,則沒有區別。
惡俗的語言近些年來已成了家常便飯,司空見慣。假設無論說話的人還是聽眾、作者還是讀者都是誠實而可靠的人的話,卻根本沒有一個人公開說過一句話,提倡人們崇尚謙遜和簡潔。航空用語中當然有不少是出於委婉需要的,不過也有許多是為了滿足與高科技情境相稱的尊嚴和覆雜性的需要。比如像這些口令:“著陸即將臨近,請撲滅一切冒煙的物品。”瓦格·懷特曼評論道,“我的東西裏沒有一件正在冒煙;既然雪前和煙鬥都不許抽,為什麼不直說香煙呢?”的確,為何不說“立即熄滅香煙”呢?懷特曼還註意到“請在飛機完全停止後才離開座位”這句話中的裝腔作勢。“難道停止不就是停止嗎?”他問道,“什麼叫完全停止(a complete stop)?”機師經常這樣向乘客保證,“我們將在片刻後(momentarily)起飛。”他的意思就是“馬上”(soon),但他就是不能忍受讓這個低級詞語來連累自己的尊嚴。當你可以是一名“女乘務員”(stewardess)或者索性“航班侍者”(flight attendent)時,為什麼要被稱做一名“空中女招待”(air waitress)?這就像把“收垃圾的人”(garbagemam)叫做——猜一猜?——“廢物處理工程師”(disposal)甚或更動聽的“廢物回收利用工程師”(recycling engineer)一樣美妙。
只有在飛機上你會經常看到“送上”(presented)這個詞,其用意也是裝腔作勢。如在一份飛機菜單上:“將有各式熱晚餐卷送上”;正常的體面、謙虛和貼切的標準會要求除了“Rolls”(卷,指肉菜卷等各類卷狀食物)之外,其他統統砍掉(見“惡俗餐館”,“惡俗航空”)。的確,“送上”一詞已經成了與偽貴族氣派和冒牌誘餌形影不離的侍從。某家鋼筆公司,就是那種喜歡把它的產品稱做“書寫工具”的,在說到它的(大量生產的)某種自來水鋼筆時,聲稱只要花150美元你就可以擁有它,並“奉送豪華胡桃木筆盒一個”——搞得真像這是一件珍貴的物品,是一件貨真價實的“藝術品”,而你則成了一位夠級別的鑒賞家了。(見“惡俗物品”)
我已經在別的地方(《格調》)詳細論述了把“房子”(house)一詞誤用為“家”(home)的情況,這有點類似欺詐性地使用“旅行”(travel)山一詞,其實它的意思只不過就是旅遊(tourism)。貪婪引發了兩方面的墮落,一方面是“房地產經紀人”(Resltors,對買賣房產中介的惡俗稱呼)的貪婪,他們希望賦予他們的商品以某種溫暖、舒適的情調;另一方面是那些招攬遊客和開車巡行生意的人的貪婪,他們想借這類烏七八糟的方式說服那些天真的人們,讓他們覺得自己正在汲取旅行的經驗。“home”和“house”是兩碼事兒,這一點曾經是勿庸置疑的,這也正是它們之所以是兩個不同的詞的原因。很顯然,一個“拆房子的人”(housewrecker)和一個“拆散家庭的人”(homewrecker)當然不是一回事兒,盡管新出爐的彬彬有禮和故作多情正穩穩地進行著消除這類區別的工作,也正是它們,推動了形形色色的惡俗現象的發展。如今還有誰記得,我們當初老老實實地把建房子的地方叫做“建築用地”(building lot)而不是“家居現場”(homesite)?一家大報最近讓自己落入了地產業的詭計,錯誤地稱呼“房子”為“家”,比如“膳食寄宿家”(boarding homes)。我們肯定很快就會聽到“妓女家”(whore homes,應為whore house)或諸如此類的詞。一大批可憐兮兮的美國人希望(如果不是假設的話),能從這一說法——“那些人真幸運:他們住在一個價值百萬元的‘家’裏”——中買到一個美好的生活。即便公寓套房如今也被惡俗的語言改造成了面目全非的東西,在一份為銷售他的公寓套房(apartment houses)所做的廣告中,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有聲有色地美其名曰為“宮殿”(palace),並斷言:
在川普官殿中,我們創建了一系列如官殿般的家(homes)。每個家都是精心設計的,以實現那些欲盡情體驗其絕妙……生活的人們的夢想與渴望。
宜人的景致是每個家的標志……
當然,川普也賣“城家”(town homes),那種原先是“城屋”(town houses)的房子。(見“惡俗廣告”)看了這些赤裸裸的以“家”代“房”的做法,你為《美麗的房子》以及《住房與庭院》之類雜志感到擔憂是不太困難的了,它們將永遠陷在那些老實的稱呼裏而日益消亡。
由“家”這樣的詞所激起的虛假的溫暖感,也是惡俗的詞語“社區”(community)視若珍寶的副產品,而“社區”這個詞常常用在根本就沒有社區的地方。像什麼“年長者社區”(the senior community),“同性戀社區”(the gay commiunity),“黑人或波多黎各人社區”(the black or Puerto Rican community),如此舉不勝數。正如海倫·文德勒指出的,這個詞之所以如此廣泛地拋頭露面,其內在實質就是一種大劑量的“偽田園風光”,就是“家”這個詞所要顯示的同樣幼稚、畸形、帶玫瑰色彩的生活觀。廣告對此類故作多情不遺余力地大加利用,於是我們便聽到了“一個可愛的新家社區”;任何東西只要一披上“社區”這樣的色彩,或至少是這樣的語言,馬上就會變得溫暖而脈脈含情了。一名迫切要求在哈佛法學院任命更多女教授的作家說,“女性的聲音在‘法學院社區’中是一種相對新近的聲音”(她的意思是“法學院”)。像“世界社區”(the world community)這樣的短語恐怕使這種境界達到了頂峰,常見於自以為是和政治說教性的上下文中:“這種公開的恐怖主義行為(或者壓制基本人權、或對民主意願的壓制等等)必定會遭受世界社區的譴責。”在專門談到像女權主義者社區這類一廂情願的表述方式時,文德勒正確地觀察到,“對‘社區’這個詞的烏托邦式的、悲天憫人的運用……可以給一個局外人帶來一身雞皮疙瘩。”
盡管“社區”是一個極方便的自我誇讚的小把戲,在惡俗語言的保留項目中還有許多別的高招。“深入的”(in depth)就是一員異軍突起的名將,最常用來故意模糊確切的含義兼暗地裏給說話者一點小小的鼓勵(見“惡俗廣告”):“這本書是以一百多次深入的訪談為基礎的。”(我的天,您真是夠深入的!)還有,把“關心的”(concerned)一詞安置在任何群體中也是一種表現成員間的同情心(“關懷”)及暗示局外人的冷酷無情的有用方法,因此,像什麼“反肝炎母親協會”或“關心亞洲人權人士委員會”等組織的成員,從道德上看起來顯然要比其他組織的人崇高。同出一轍,把“對…負責的”(responsible)一詞引人任何一場爭論中,就能表明“你的正確和你的對手的錯誤。”
還有一大堆惡俗的詞和短語,許多人希望通過使用它們將為自己帶來學識淵博的名譽。那個用濫了的詞“飽學之士”(Renaissance man,用以稱呼像比爾·布萊德利之類的人:運動員,羅茲獎學金學者,參議員等等),其意思是說談話者對他所談論的事情了如指掌。的確,對這個術語的理解本來源於和皮科·德拉·米蘭多拉①的思想以及菲利浦·西德尼爵士②的作品相關的語境。可愛的美國人喜歡用希臘字母給兄弟會或姐妹會取名字,其實卻無人知曉希臘文(而且已經多年不開希臘語課程了)、哲學或古代歷史。除了市場營銷(先前是賣東西)或“教育心理學”,這裏的人不學那些老東西,盡管有時他們樂於不懂裝懂。
① 意大利文藝覆興時期哲學家,人文主義主要代表之一。
② 英國詩人,作品有傳奇故事《阿卡迪亞》、牧歌短劇《五月女郎》等。
在“Renaissance man”一詞中的假精確就像和類似的假裝聰明的短語Voodooeconomics(巫術經濟學)中的情形如出一轍,多用於有不宜出口的臟話要說之時,都很有利於裝模作樣和回避實意,反正“巫術般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大家連個屁也不知道。我們應把這些令人難忘的詞語歸功於總統先生,當考察了東歐正在發生的事情後,他最近宣稱,“自由之路就在我們面前放著”(誰放?無禮者不禁要問)。同理,“涼人的”(mind boggling)也是一個常常被引用的詞,按照這個詞的期許,會給說話人帶來一種“聰明的造詞專家”的美譽。這正是那些在“談話”(conversation)的時候卻常常使用“對話”(dialogue)一同的人們的希望,同時也是那些總想有機會一展“between a rock and a hard place”(在一塊巖石和一塊硬地方之間)這一短語之風采的人們的希望。
美國人對於尊嚴和重要性的貪欲,每天生產出大量可笑的文理不通的東西。如用“absent”(缺少)表示“without”(沒有),比如,“Absent furtherinformation,we can‘t tell”(由於“缺少”進一步的信息,我們無可奉告)。另外,把“impact”(沖擊)作動詞用,意指“influence”(影響),如“ourcampaign didn’t seem toimpact voters much in idaho”(我們的競選活動看來對愛達荷州的選民沒有造成多大影響)。把“transit”(過境)當作“cross”(穿過)的高雅同義詞,如“I transited most of Turkey last summer”(去年夏天我過境了土耳其的大部分地區)。當然,最受青睞的還是用虛假浮誇的parameters(限定參數)來意指某種類似“boundaries”(邊界)的東西:“那位新夥計似乎不大樂意在公司限定的參數以內工作。”
十足的惡俗要求使許多人在他們只想說“content”(內容)時卻用“context”(語境),想說“sympathy”(同情)時卻用“empathy”(移情、共鳴),或者想說“idea”(觀念、想法)時卻用“concept”(概念)。的確,當某個推銷汽車、公寓或房子的人開始說起某個新概念時,最好還是確定一下你的錢夾子還在不在老地方。作為美國這場偉大的不勞而獲的聰明遊戲中的計數器和標志,“meld”(合並)代替“join”(加入)自有其吸引力,正如一知半解地用“mix”(混合,動詞)代替“mixture”(混合物,名詞)一樣,以及用極富品味的“segue”(指音樂的延續或連續演奏)代替“Proceed”(繼續),或者代替更簡單的“go”(走)。最近一次故弄玄虛且最終導致垮台的戲是由安德魯·奧斯頓先生上演的,一個極其堅定的職業人士,國家交通安全局的成員。他身穿一件領尖釘有鈕扣的襯衣,系著一條傳統的“如軍隊般嚴格平正的”條紋領帶——這樣,他看上去就很像一個有文化且有板有眼的人了。他這樣提起一名與一次令人疑惑的飛機失事相關的小型飛機駕駛員:“我想他是想弄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那就是他‘發散’(exuded)給我的態度。”
只要社會地位再低一點(盡管這一點人們很難肯定),新的文盲就開始給那種過去被稱做“rose”的略帶甜味的玫瑰紅葡萄酒重新取名字。許多人都因不知道該對服務員說“rose zay”呢還是幹脆就叫“rose”而感到羞愧,於是幹脆就不點這個東西。商店和餐館捷足先登把它的名字改為“blush”(紅臉)。隨著“rose”的基本上消失,格雷普龐芥末醬(Grey Pouon Mustard)現在也正一步步轉變成格雷樸昂(GreyPoop on),而原來的“croissant”(起酥)也幾乎清一色地變成了“crossant”。近些年來,高等教育的種種變化(見“惡俗的大學”)使得那些專門給廣告撰文的修辭家們比以往更加肆無忌憚地犯下大堆愚蠢的錯誤,卻沒有引起廣告代理機構中任何人的註意。一份某種名牌杜松子酒的廣告斷言:“馬丁尼又卷土重來了……但‘喝’它的方式還是六十年前的老樣子”(the martini has made a return and it‘sstill drank the same way it was sixty gears ago)。文字偵探厄內斯特·勞裏默對此評論到:“我可以理解一家酒類公司不願在廣告上使用drunk(醉酒的,亦是“喝”一詞的過去分詞)這個詞,可是這個也太離譜了。”威廉·薩非爾收集了一些極其自以為是的文盲錯誤:
某種昂貴的文字處理器的廣告:“預置的拼讀字典可以立刻alerts you of(警告的你)任何拼寫錯誤。”
某種極其昂貴的腕表的廣告:“如果你足夠幸運擁有一兩塊四處laying(下蛋)的老牌表還有一份廣告……第五大道婦女服裝商店……”說到“互不相幹的奢侈品”
再也不敢肯定那些在各大報紙上標有自己醒目大名的作家們是有文化的了。其中有一位在頭版撰文,講述與娜坦·沙朗斯基有關的事情,說自他駕機飛離蘇聯以來,他和他的妻子都有了在耶路撒冷重新安家的時間(there has been time for he and his wife to start a family in Jerusalem),應為“for him”。若是在1910年,人們很容易相信這些可能僅僅是不幸的排印錯誤。現在可不是這麼回事了。盡管誰也沒有指望有關比薩餅和啤酒的廣告會具有多麼高的理智水準,可是這樣一份廣告中的邏輯真讓人啼笑皆非:
新阿姆斯特丹
紐約市釀造的惟一的
啤酒之一
不過這還算不上惡俗,只是糟糕罷了,相對說來,它並不做作。
由此,導致了美國社會普遍的不安全感,以及對於說話或寫東西過於簡單和不花哨多少會降低當事人的身份的恐懼。增多音節的賣弄遊戲已變得十分尋常,可是正如諾瑟羅普·弗賴伊所說,“文字簡潔性總是被置於常識的對立面”,那些拼了老命要顯示自己為何等人物的人對簡樸文字小心翼翼地回避著。這就是他們為什麼小心翼翼地不說,舉個例子,可卡因是一種常見毒品的原因,他們會說,“可卡因是選擇的藥品”(Cocaine is the drug of choice)。他們相信,聽了這句話我們一定會對他們有非凡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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