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公元2001年3月16日 (上)

 老婆莫小雨的日記:

  2000年3月16日星期四又在下雨

  靠!劉雷又不知哪根筋搭住了!我知道靠這個詞粗,從女人嘴裏出不雅。引未荷的話說,當你想說靠的時候,記得發音成X,讀如叉。這樣既文明又動聽,更具遐想的魅力。而我認為這只能是未婚女人勾引男人故做嬌嗔的把戲。當你氣急而又無法發泄的時候,靠!還是靠最解氣。

  他都半個月不理我了。開始還沒發覺,直到頭兩天前我欣喜若狂地奔回家告訴他我升部門的頭兒的時候,他不冷不熱地藐了我一眼我才知道,哦!那個怪物又生氣。

  我知道他不平衡,總落後於我。同去學駕車,我先拿到駕照,同去工作,我漲工資永在他前頭,可這能怨我麽?看我付出了什麽他付出了什麽。我加班的時候他正打寶齡球,我讀書的時候他正上網聊的歡,這般工作狀態怎麽和我抗衡?當年追我的時候覺得他挺向上的呀,至少每天裝模做樣地單找有女生的地方舉啞鈴。不管動機純不純吧,好歹胳膊上的小老鼠是出來了。現在呢,靠!腹上的那六塊都團結到一起了。我不是愛虛榮,身材差我可以忍受,相對的,我倒更實際,你也不能差到影響我們的性生活呀,一到床上,無論怎麽激情萬丈,等實幹的時候,一定是一句“你上來”。除了女上位他什麽都不肯嘗試了。

  這不是懶是什麽?至少證明他臂力不夠了。而且性欲低下,居然能憋大半個月不沾我,看樣子是對我失去興趣了。

  女人30了真要命,身體的欲望是不由你控制的。無論你工作有多麽瘋狂,精神有多麽疲倦,欲望還是想來就來門也不敲。劉雷要是再不用我,我就要吉屋出租了。早上辦公室裏來了新同事,他既不高也不帥,可當他斜依著隔板,用那種探究而略帶嘲諷意味的眼神打量我的時候,我立刻起了反應!克制克制,辦公室戀情是最要不得的。向來為我所不齒。跟上級吧,別人就懷疑你的工作能力了,(那風騷娘們是靠什麽爬上來的?)跟下級?

  已經有人在聲討女上司性騷擾了,我可別去吃那夾嘴的螃蟹。愛情喪失了新意,生活失去了目標,豪情沒有了追求。該換種方式過了。我沒離婚的意思。這麽多家當,分起來該多麻煩啊,雖然當他說離的時候我嘴硬地說離就離!WHO怕WHO?我試圖跟他談了,可他拒不張口,只當我不存在。

  劉雷,你到是想怎樣?為什麽生氣到是吱聲啊!我們在一起都7,8年了,你老叫我象初戀時那樣費心猜度你的心思,有三十歲的少女了麽?

  哦!對了,未荷說她戀愛了,戀愛不奇怪,都27,8的大齡了,輪班也該輪到她了。奇怪的是,她說對象是一網上認識的男人,這能叫人相信麽?她別是一個人憋久了得了幻想癥,把所有理想中伴侶的樣子都強加到陌生人頭上。那都是什麽人呀!據說是高中肄業,待業在家,有了老婆的男人。這,這,這,不是搞笑嘛!都文學碩士的未荷,號稱俗人不入法眼的她能看上能看上這樣的?問她有沒有網上性愛,她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說“哎呀,你都說些什麽呀!純聊呢!”小樣兒!虛偽!純聊誰陪你呀!要我看,網上性愛倒不錯,既爽了又不失去什麽,最少遠離了愛滋和懷孕。憋急了我也去試試。改天問未荷要那人的ICQ,先嘗嘗他的手段。

  晚了,該睡了,唉!換件性感的內衣再挑逗他一次吧。倒不是我想,算是我為婚姻獻的身吧!鬧的我都夠了,如此委曲求全,該拿諾貝爾和平獎了!

老公劉雷的日記:

  20001年3月16日星期四雨

  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麽,我也不告訴你。

  我煩她那目中無人的樣,在外頭再怎麽神氣,回家來你也是我老婆,被我操的老婆。是我提離婚的。我厭倦了。

  我討厭她早上提前一個鐘頭起床對著鏡子用無數把刷子折騰那張都開始皺巴了的臉。一直記得第一次看見她,她在宿舍打掃衛生,頭上紮著蒙塵布,汗珠子順臉流淌,滿臉通紅的青春樣子。我連自己的床都不收拾,卻主動幫著她爬上爬下拉蜘蛛網。那種不加修飾的美,那種天然,是當初她打動我的原動力。現在呢,也不知跟誰學的吊樣,往任何地方一坐,先擺個POSE,顧做高深含蓄地瞟你兩眼,一句話出口前先裝腔做勢地思考一下,丫的累不累啊!

  半月前,公司宣布我們部門裁員4個,我自己掂量了一下,12個裏走4個,我沒準兒就是這三分之一的幸運者。經理是扛大梁的,新來的小兵是幹活的好指派的工資低的,也只有我是最適合走的了。我這已經惴惴不安地開始重新搗騰我的履歷了。我張了幾次口想跟她商量,看她那飛揚跋扈的樣,覺得自己都成了灰老鼠了。好,既然你那攤爛事兒比我都重要,那分開也好,我也懶得沾你光。

  這家是越來越沒我的地位了,我這正背運,她還飛黃騰達。是,好名兒都讓她一人背著,夜夜加班到10點後才回來,家裏冷鍋冷竈,原指望找個老婆等於找了個食堂,現在到好,找了個老婆找了個地主婆伺候著,只有我這個糟糠之夫下堂了。剛過三十,我怎麽好象都陽痿了?對那事一點都提不起興致。頭兩天她不在,我一人看A片,渾身激情澎湃,原指望等她回家拿她開刀的,聽她進門說的第一句:“我升經理了。”看她那個得意勁兒,頓時就萎了。操老婆原本是件輕松的事,現在成重石壓心了,一勃起就覺得那是給國家交國稅呢。唉!

  有多久了?她沒有再摟著我的腰,拿頭蹭我胸口,乖乖地喊我老公。其實,只這一聲,我心頭的墨雲就散了。也許,這墨雲永不會散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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