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墾微敘事·回家

好不容易明天放假了,朋友們說好晚上不回家了,一起去HAPPY下。

晚上放學了,他給他的老媽打電話:

“媽、我晚上不回家了。去同學家住,明天回去。”

“哦,那路上小心點啊,可惜,燉湯涼了。。。”

他的心弦忽的顫動, “哦、媽,我晚上還是回家吧......”

他說完掛了電話。

“怎麽了?改變主意了?”

“沒怎麽,突然覺得老媽10點多了給我蒸的燉湯,覺得不吃對不起老媽,對不起自己,老媽已經年紀大了”

他說完淚落下。

當天晚上,都回家了、 沒人在外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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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July 9, 2024 at 8:23pm

(上續) 如果求籤者只是要問事情的發展,及最後的結果,當一切都已命定,人類又有何介入的空間?求籤變成一個偷窺未來的門徑,或是希冀神明在他的命定過程中給予改變,這樣的邏輯我們可以看出,求籤者所要的不過是神明的保佑,增加他主觀的信心而已。

若更清楚的說,求籤的本意是憑主體(求籤者)見效,而不是憑客體(外在事物)改變而見效。

因此解籤者在解籤時,該注意的是求籤者的心靈狀態,而不是意圖去了解未來真正的發展。籤詩故事提供一個故事情節,在我們心中就如電視劇一般的上演整個故事。而它所能提供的訊息就更多,每個細節、動作,都可以放大衍生,比對於求籤者身上,而且我們也可以從故事的隱喻象徵中找出意義,在解籤時有更多的資料可供參考。

古人的智慧是將人在成長過程中所經歷的個人心理問題,予以公開,而藉由正面的力量來解救人們於心靈危機中,而非預示真正的未來。

玖、 解籤的主觀性

在解籤的過程中,解籤者仍然和心理學家一樣,要受限於自己的偏見和未受檢驗的預測。甚至那些在最熱忱、真摯研究者的意識看來對的事,也不必然全是確切的知識(Murray Stein,1999)。

                                           

6 有人發願樂透中了要酬神,結果中的是小獎,但是他自己則以為是中頭獎。同樣是中獎,則每個人心中的認知是有不同的。

我們也要注意到,現在沒有新的科技或是新的儀器去了解人類的心靈,而唯一的方法就只有運用人類的心靈探索,因此主觀的偏見是必然而不可避免的:

心理學有一個困境是其他科學所沒有的:我們必須用我們正在研究的系統來進行我們正在作的系統研究;我們要探索心靈所能使用的唯一儀器就是心靈探索。我們自己就是想要解開的謎。(Anthony Stevens,2000,p.18)

在解籤時,解籤者的心智運作其實佔了極大的主導作用,因為使用隱喻象徵的過程中,心智的運作佔有極重要的部分。當然籤詩故事是固定的,但是解籤者的基本心態則可以左右解籤的角度及走向。例如解籤者大都以儒家的忠孝節義來向求籤者解釋時,也是帶領求籤者正道而行,使求籤者不離開正道,並能以儒家忠信之道前進,自然可以走出自己的迷團,解籤者看事的態度可以影響解籤的深度與廣度。

再者,解籤時不能單看吉凶,因為它沒有標準的答案,抽到哪一個籤,翻開書本,就是那個意思。

這還必須從求籤者本人的狀況開始出發,例如他的需求、處境、對某些意象的個別認知,這都是求籤者本人的獨特概念,解籤如此,解夢亦然,都必須從本人出發,一定要以本人現實環境再配合籤詩故事、夢的情節,才能做較深入的解釋。即使榮格這位解夢大師,他也不相信有特定的標準答案:

相信現成的夢解析的系統指引,實在愚不可及,不要以為乾買本參考書翻翻,看看某個特別象徵的意義,就會分析夢。任何夢象徵都不能與個體所夢到的象徵分開,而且沒有那種解釋,可以把夢的意義說得十全十美。(C. G. Jung 黎惟東譯, 1983, p.238)

隱喻象徵的方式也存在著它的問題,因為它所使用的是人類的一顆心,所以它沒有辦法如機器般有固定的標準,所謂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其間存在著廣大模糊地帶,不可能有單一的標準。

我們再以「蘇秦真不第」為例,如果以蘇秦的生平為例,蘇秦最後的結果並不好。史書稱齊大夫與蘇秦爭寵,最後被刺身亡。這樣我們在解釋是否要放入考慮?還是就以蘇秦游說秦王不成,回家後被家人看不起,到最後成縱約長、掛六國相印為止?因為認定的不同,就會造成解籤結果的差異 我們再以「蘇秦真不第」為例,如果以蘇秦的生平為為例,蘇秦最後的結果並不好,史書稱齊大夫與蘇秦爭寵,最後被刺身亡。這樣我們在解釋是否要放入考慮?還是就以蘇秦游說秦王不成,回家後被家人看不起,到最後成縱約長、掛六國相印為止?因為認定的不同,就會造成解籤結果的差異

而且解釋籤詩時,某些用字也會影響求籤者的情緒,例如「蘇秦真不第」的四句籤詩「心高必然誤君期7」這句話依字面來解釋,是求籤者好高騖遠,因此誤了自己,可以解釋為不是很好的結果。

但是若以另個角度來思考,因為蘇秦的志向高遠,說服君王,這是件極為高難度的理想,也可以說是件投資報酬率極高的工作,因此這事不能強說吉凶,只是求籤者「心高」:志向高遠,而所謂的「誤君期」,可以解釋為「因為想要做的事難度高,所以沒有那麼容易達成,需要更多的時間與精神投注」。

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一位解籤者的內在心態可以左右解籤的結果,解籤者在解籤中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一首籤詩故事經過解籤者的心智機器(心靈),會有甚至相反的結果。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July 9, 2024 at 4:06pm

有名的神話學大師約瑟夫.坎伯(Joseph Campbell 1904-1987)先生結婚渡蜜月時,一輛靈車從路旁開到面前。因為他從不曾在那一帶看過靈車,因此他認為是個預兆,而他解讀為:「我們倆會在一起直到老死。而且事實如此。」(Phil Cousineau,2001)

基本上解讀的方式應該是正面的,若依普通的解讀方式來說,靈車代表的是死亡,我國傳統的看法來解釋結婚時遇到靈車,一定覺得這個婚姻一定堪慮,認為是凶兆。死亡基本是很中性的,除非是一個害怕死亡的人,否則人是注定要死亡的,害怕死亡的人會把靈車解讀為不好的事,而看透死亡的人則更開放的認為是與子偕老的預兆。

7「心高必然誤君期」原文作「心高必然悞君期」。「悞」同「誤」,以下使用通用字體「誤」,以方便閱讀。


壹拾、 結語

籤詩故事在一般理解上,感覺只是聊備一格,四句籤詩總是得到最大的篇幅及注意,而且求籤者看一下籤詩上所註的吉凶,就不再細究,因此研究者對於籤詩故事的研究反而較少。感謝王儷容女士提供她和解籤專家洪文昌先生的解籤內容,讓筆者開始注意籤詩故事的重要性。

籤詩故事的重要性必須藉由對意象的解讀和分析才能呈現。榮格的釋夢學和解籤者的解釋籤詩故事,雖然目的不同(一為探索心靈,一為預示將來),但是在源頭上,它們都來自於人類的心靈,被認為是神明藉由夢境、籤詩故事,以影像的方式傳達神意,給予人類指示;在方法上,它們同樣使用隱喻象徵的手法,以解讀影像、情節,並將訊息運用於現象界。如果兩相比較,榮格所使用的方法和步驟更為細膩,而且已形成一種學派,加上許多研究者的投入,使得解夢成為夢科學,因此它所能給予我們的幫
助當然更多。感謝二十世紀心理學的快速發展,使得我們可以藉此探討籤詩故事的意義,當然也留下發展的空間。

榮格對夢的研究,讓我們可以有新的工具去重新檢視並發現傳統思考之外的部分。籤詩故事,在於提供另一種視覺式的思考模式,求問者可以得到更豐富的線索,聰明的解籤者並可以藉由此協同求籤者進入心靈深處,探索自身的困境。

基本上籤詩故事所要提供的它是來自於心靈,來自於人類,因此了解人類心靈的運作模式,可以更清楚掌握它的意義,一個研究可以引發更多的研究,這是筆者的心願。

當然解籤也有它的限制,而解籤者的心靈運作則在其中佔有重要的角色,而讓我們更要深思的是,解籤者在解籤時,該秉持著什麼樣的心理去解釋籤詩裡的故事?是以先知的角色出現,告訴求籤者既定的未來?抑或是諮詢者,了解求籤者內心的狀況,以釐清內心的混淆?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注意的領域,可以試著加以探討。


我們檢視籤詩故事的來源,尚不清楚它的組織性,對於籤詩作者是依什麼原則,只知道粗略的看來,它是以民間所熟稔的故事來作為內容,但籤詩是中國民間傳統的智慧結晶,是國人心靈象徵的表象,它仍有深入研究的潛力,是我們有待開發研究的處女地。至於筆者曾看到某位作者為了加強大家對台灣史的了解,而自編了台灣籤詩故事,裡面的籤詩故事全部以台灣史作為典故(陳清和,2000),那位作者大概是以宣揚台灣史為目的,而不是真正著意在籤詩的本身身了,只能聊備一格而已。

筆者發現,在籤詩故事的研究上,尚有寬廣的空間,學者可以藉此打開民間信仰的潘朵拉盒子,進而探索國人內在心靈。當然,現代是一個多元組合的時代,學者必須跨越學術領域以求整合,這應該是一個未來的趨勢。


參考文獻

專書

王夢鷗(1976)。 文學概論。台北:藝文印書館。

王儷容(2012)。 解籤。台北:時報文化。


朱侃如(譯)(1999)。 榮格心靈地圖。(原作者:Murray Stein)。台北:立緒文化。


梁永安(譯)(2001)。 英雄的旅程。(原作者:Phil Cousineau主編)。台北市:立緒文化。


陳清和(2000)。 台灣籤詩台灣史。嘉義:財團法人嘉義縣文化基金會。


劉國彬、楊德友(譯)(1997)。 榮格自傳。(原作者:C. G. Jung)。台北:張老師。

楊夢茹(譯)(2007)。分析心理學與夢的詮釋—心理治療實務的基本問題。(原作者:C. G. Jung)。苗栗:桂冠圖書。

黎惟東(譯)(1983)。人類及其象徵—心靈世界的探源。(原作者:C. G. Jung等著)。台北:好時年出版社。


薛絢(譯)(2000)。 夢:私我的神話。(原作者:Anthony Stevens)。台北:立緒文化。


龔卓軍.曾廣志、沈台訓(譯)(2000)。 夢的智慧。(原者者:Stephen Segaller, Merrill Berger)。台北:立緒文化。

學位論文

賴翠杏 (2011),籤詩典故與民間文學之關聯性研究―以臺灣地區流傳關帝百籤為範圍(碩士論文)。

劉 玉龍(2006) , 寺廟籤詩研究- 以 台 灣 寺 廟 運 籤為主(碩士論文)。

(原題:籤詩故事的重要性—與榮格的釋夢方法比較 ;作者:鄧繼盈;單位:崇右技術學院通識教育中心 tengtze@totalbb.net.tw;原載:南台學報 第37卷第4期 2012年12月 165-176)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July 3, 2024 at 8:55pm

陈明发博士《青年社群机会空间》

在海上丝绸之路精神下,马来西亚联手中国,12月17日成功给闽南「送王船」信仰风俗,争取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遗产地位。

这对巩固与延伸海丝文化精神,是个歴史里程碑。两国还可以继续将之发挥到其他领域,例如儿童、青年与妇女等议题,以创造更有利于协助彼此有关社群的机会空间。

举青年社群为列, "出路"是他们优先考量的事物。他们的不满,往往来自于懂得自己要什么价位的品质生活,却不理解自己本身的特长如何在现实中去赚到那财富。

正当世界仍然在与冠毒挣扎的时刻,中国因为其率先攻克疫情而复苏,也极可能成为世界疫后复苏的龙头。她在八年前所提出的一带一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让人更富想像力。与沿线国家共商、共建与共享的结果,必然能创造新的机会空间,从而让青年等社群打开视野、提升技能并把握其势。

面对疫后的世界,他们的心理当然有所挣扎与期望,而我们只可能造就可能造就的青年社群。在心理辅导的领域,有个原则,辅导人只可能辅导觉知到自己有必要改变的人。

可是,最初的阐明工作要先做足。地方创生可以是开始接触的第一步,让他们看见将青春冲动导入生产性的可能、可为。

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很多年长者曾给过我们协助; 现在可借各种平台,例如宗亲、乡谊及商团等,分享相关的地图。

有些地方领袖因为个人理由,或利益冲突,处处把年轻人当成不可争取、应该抗拒的对象。恐怕连接近这社群的门都关了。那正是党团对手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

自毁长城的社群前例让我们警惕。十多年前,有媒体访问某"大组织"头头,你们有何计划吸引年轻人? 据闻他的回答是: 我就是年轻人。

你想,他可能提拔新人吗? 有抱负的年轻人出得了头吗? 有机会,他们岂不伸条腿出来绊倒他?原见:26.12.2020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April 30, 2024 at 9:48am

鬼崇拜與真實體驗的魔幻之域:魏勒認為鬼崇拜是一種社會沙漠化的表現,跟社會學家講到的美國人獨自一人玩保齡球是同一種現象。但是他沒有涉及到的是鬼崇拜也可以成為那些追求真實體驗的人們的魔幻之域。雖然都市生活確實已到了個人主義和商業化的登峰造極的程度,但至少這篇小說裏的年輕人對於鬼的興趣幾乎沒有甚麼功利性質。尤其是這些嘻嘻哈哈的女生們,很難說她們撒冥紙念標語的舉動是在跟鬼魂作交易。而水鬼不過是神怪故事的必備角色而已。年輕人是來聽鬼故事的,而不是來拜鬼的。他們尋求的是一種審美體驗,而不是存在主義意義上的經驗。但是,正因為他們的審美體驗是建立在鄉下人的宗教經驗之上的,也因為他們的樂趣是跟現代化進程中的生態環境的惡化緊密相連的,所以他們自己也就成為非道德的鬼,莫名其妙地來到鄉下,並且總是湊上下傾盆大雨的時候,好像是老天爺遣送的鬼差使,來宣告即將降臨的災難。 難怪石虎伯會心驚膽戰地把他們當作前來索命的水鬼。

在黃春明的故事裏,體驗和經驗之間的關係有別於典型的西方文學的處理方式。比如說,在
勞倫斯的短篇小說〈騎馬出走的女人〉裏,女主人公一時衝動去看印第安人,卻被印第安人作為祭祀獻給了他們的神靈。雖然黃春明和勞倫斯的小說都是關於現代人到宗教的異域去尋找體驗,但在後者宗教的異域是一個既誘惑人又具有摧毀力的地方,一個殘酷野蠻的地方,一個不可理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他者的世界。

在黃春明的故事裏,外來者也無意中被本地人納入他們的經驗中,如石虎伯把小羊一夥當成
水鬼。但民間宗教沒有被描寫成一種無緣無故地吞噬來訪者的龐然怪物。相反,小說向我們顯示的是,現代工業文明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農村積怨不散的孤魂野鬼,尤其是通過長期的單向人口流動以及對生態環境的破壞。白鷺鷥的消失就是最明顯的例子。石虎伯開始胡思亂想也是因為反常的連綿不斷的雨給西瓜地也既是給他和他的家人的生存造成了威脅。可是他的歇斯底里當然不會直接傷害到堤防上的年輕人。大不了他們聽不到鬼故事,但他們一路上的樂趣大概足可以彌補這個失望。這一趟應該不算白跑了。

黃春明在小說的開頭附了一首短詩,我們可以從中讀到黃春明對體驗與經驗的辯證關係的看
法:

濁水溪
當我還沒見過你之前
你就從阿公的嘴裏流進我的耳朵
然而,好多個村莊
好多豬只和雞鴨牛羊
好多叫天,叫孩子,叫救命的聲音
好多人和水鬼
全都卡在我的心底

濁水溪

我長大之後跨過你離鄉遠去
當我想起家鄉,想起你
卡在我心底的都醒過來
串成一串串的故事
從我的口中流進
在異鄉出生的孩子的耳朵裏

他們時常為這些故事

在夢中驚叫,也
在夢中微笑
我知道他們為甚麼驚叫
但我不知道他們為甚麼微笑 (頁148)

這首頗具鄉愁的詩告訴我們,一代人的悲慘經歷,經過敘事傳承,就變成後代人的審美體
驗。大水和水鬼就變成了城裏長大的孩子們惡夢裏的角色,即恐怖又好玩,既讓孩子們驚叫,也讓他們微笑。

中國現代的鬼故事可以說都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對啟蒙理性的反叛的大潮流中的分
流。跟西方反理性主義作品一樣,這些鬼故事都認為宗教可以直接或間接地拯救現代文明的精神空虛,但《呷鬼的來了》並不把宗教與現代文明絕對對立起來,而是把二者放到體驗與經驗的辯證關係中。在黃春明看來,宗教不是破產的教條,也不是無意識的投射或人性醜陋面的隱喻,而且一種必須同藝術,文學,大眾文化,甚至科學相競爭的現代神話。

(摘自[台灣]黃春明《呷鬼的來了》,見李海燕〈宗教的異域,異域的宗教〉,載《二十一世紀》網絡版 二○○八年三月號 總第 72 期;2008年3月31日)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April 28, 2024 at 3:22pm


鬼故事豈可随便說?

這個故事在棺材板掉到地上的關鍵時刻,小羊記起了聽石虎伯講故事的情形。他記得石虎伯 一邊說一邊摔肩膀的神態,都被他們攝入鏡頭。令他們感到驚訝的事是,老廟祝也好,石虎 伯也好,當他們說鬼說得入神的時候,一點鏡頭意識也沒有。他還記得石虎伯的頭像一隻泄 了氣還破了一個黑洞的皮球:「黑洞上下不超過四顆的牙齒,像不受管訓的徵兵歪七歪八地 站在那裏,任憑 [殺豬匠]、水鬼、或早期的洪水和浮屍,在它一張一合之間,跑出來借著唯 一的一根顫動不安的燭光,化成老人背後菅蓁壁上的黑影陰森森晃動。」(頁159)石虎伯講 完故事後,小羊和朋友們都很感動:

他們除了用很棒,很過癮來形容之外,不知誰說了很鄉土來讚美老人家,讚美《呷鬼的 來了》這個故事。

他們都覺得這讚美很恰當,他們一直在說好鄉土,很鄉土,純鄉土。 「阿伯,你真鄉土。」

石虎伯很不以為然,還覺得冤枉了,他對這些不速之客那麼客氣,為甚麼還批評他? 「我按怎上土?」(頁159)

石虎伯是個本省人,所以把國語的「鄉土」錯聽成台語的「上土,」以為這些城裏人在嘲笑 他而不高興。他顯然不理解鄉土是個現代主義的概念,是通過讚美鄉下人的純樸忠厚來批評 華而不實的都市生活。小羊給石虎伯努力地解釋了一番後,石虎伯心裏還是鯁著:「鄉土又 是甚麼意義的褒獎呢?」(頁160)這時,整個敘事完全回到了現在,即第三次遠足,說小羊 他們已經很快要到達目的地。 然後視角陡然一轉,拋開了小羊和女生們而轉移到在田裏看瓜 的石虎伯那裏。這中間只有一小段過渡,說雨下得很大,看來濁水溪又要漲水了。

這個突然的視角轉移正是這篇故事與前幾部分所分析的小說的不同之處。在這裏,我們意識 到鬼故事不是隨時可以給城裏人消愁解悶的娛樂品,而是一種宇宙觀的組成部分。講鬼故事 是要講究時間和地點的。自從上次給幾個來躲雨的城裏人(即小羊一夥)閒聊起身邊這條濁 水溪後,石虎伯就一直反悔不已。不過他也沒有甚麼選擇:除了問問年輕人台北有甚麼好玩 之外,他能聊的,除了濁水溪,又有甚麼呢?聊濁水溪,不談大水和水鬼,又能說甚麼呢?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天晚上的聊天跟現在快要被溪水淹沒的西瓜地有一定的關聯。

他越想 越焦慮不安,甚至被來草寮叫他回家吃飯的傻外孫嚇了一跳。正當他和孫子逗著好玩時,他聽到在雨聲中有一群人在齊聲叫他的名字:「石虎伯!」 石虎伯走出草寮往堤防看,天雖暗堤防更黑,一群人站在堤防上,襯著天幕,一時看起 來像是皮影戲的皮偶在動。 「石虎伯─」

石虎伯走出草寮往堤防看,天雖暗堤防更黑,一群人站在堤防上,襯著天幕,一時看起 來像是皮影戲的皮偶在動。

「石虎伯─」

 「阿公,誰在叫你?」

首先石虎伯還弄不清楚,他想了一下,著了驚似的叫起來。

 「慘了!呷鬼的來了!」 智障的孫子,覺得很好玩。他跑出來淋著雨,向堤防上的人影,大聲叫著:

 呷鬼的來了─

呷鬼的來了─

老天加了一把勁兒,雨越下越大了。(頁161)


(摘自[台灣]黃春明《呷鬼的來了》,見李海燕〈宗教的異域,異域的宗教〉,載《二十一世紀》網絡版 二○○八年三月號 總第 72 期;2008年3月31日)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April 27, 2024 at 10:59am


地方鬼話

這些女生跟著小羊去宜蘭的目的是要去聽石虎伯講鬼故事,但是,在途中她們從小羊那裏先聽到一個假的,也既是他為了製造氣氛臨時編造的鬼故事。他的鬼故事是按前現代的志怪的套路來編的。在志怪故事中,主人公總是在事後才意識到他邂逅的美麗陌生女人其實是個鬼,因為當他重訪故地時,總是會發現原來富麗堂皇的寓所原來是一堆荒墳而已。

在小羊編的故事中,他和他的攝影朋友們第二次來到宜蘭時,怎麼找也找不到第一次看到的那座小廟及他們拍攝過的老廟祝。眼前只有一片荒涼的墳地,以及一個同事上次丟下的一個柯達膠捲盒。當他們察看帶來的照片時,才發現幾乎所有的照片都是空白,只有一張有一點點影子。講到這裏,小羊揚言要從背包裏掏出那張有影子的照片給女生們看,嚇得她們驚叫著說不要看。直到小羊噗嗤一笑露出破綻,她們才知道又上了當。儘管如此,女生們的注意力還是很快的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比如中英文的翻譯問題,《鐵達尼號》和李奧納多等等。被冷落的小羊這時才有功夫回憶起從石虎伯那裏聽來的真資格的鬼故事以及當時聽故事的情形。(摘自[台灣]黃春明《呷鬼的來了》,見李海燕〈宗教的異域,異域的宗教〉,載《二十一世紀》網絡版 二○○八年三月號 總第 72 期;2008年3月31日)

Comment by Story Link on April 26, 2024 at 6:57pm


宜籣石虎伯說故事


在石虎伯的故事裏,一個殺豬匠正要淌水過濁水溪時,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子在哭。女孩子說她去給病危的母親拿藥,現在天黑水急,她不敢一人涉溪過去, 所以求殺豬匠背她過溪。殺豬匠怕她是水鬼,但又覺得她可憐,便答應下來,但有一個條件, 就是得用他捆豬的繩索把女孩綁在他背上。在過溪過到一半時,女孩的藥包掉進水裏,她驚叫道:「阿伯,我的藥包掉了! 快點替我撿起來!」殺豬匠當然不會上她的當,反而三步並作兩步,直往岸上跑,根本不理會背上慘叫著、並用力把他往水裏壓的女孩。 他一口氣跑回家,解開繩索,只聽到哢啦一聲,摔下來的是一塊棺材板。他拿起斧頭就把棺材板劈成柴,送進灶裏燒成灰,再抓了一把灰和著酒喝下去。 從那以後,他每次過溪的時候,都能聽到水裏的腳步聲,還帶著「呷鬼的來了」的叫喊聲。一年之後,他的屍體在出海口被發現,身上爬滿了螃蟹。(摘自[台灣]黃春明《呷鬼的來了》,見李海燕〈宗教的異域,異域的宗教〉,載《二十一世紀》網絡版 二○○八年三月號 總第 72 期;2008年3月31日)

延續閱讀:

「體驗」vs 「經驗」

地方鬼話

鬼故事豈可随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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