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浦康平·造型的誕生:圖像宇宙論(5)

青不動眼中出現的“日月眼”

在此讓我們考察一下在日本崇信至深的不動明王的眼相。全身火焰升騰、周身顏色青黑怒不可遏的佛尊→。不動明王作為燒盡眾生煩惱,摧破魔障,扶助修行者成就冥想,力大無比的佛尊受到庶民的崇信。平安時代以後,隨著密教和修行道的盛行,在日本各地產生了狂熱的不動明王崇信。

不動明王的尊容以各種形式被描繪出來。其中最典型的三種形式流傳下來,即俗稱的“赤不動”、“青不動”、“黃不動”。都是十分出眾的佛畫。

早期的不動明王像圓睜雙目。

高野山明王院的“赤不動”全身噴火,眼白突出→。另一幅京都-曼珠院收藏的著名“黃不動”,其泛著白光的腹部很有特征,但他的兩眼也炯炯發光→。

“赤不動”、“黃不動”都以怒目圓睜的眼相為特征。

與此相比,京都青蓮院的“青不動”的眼相卻大相徑庭→。定睛細看,在褪色的昏暗畫面中展現出非常奇妙的容貌。

從白描畫中看得更清楚→,右眼圓睜,眼珠幾乎要掉下來,左眼卻不知何故瞇成棱角鮮明的三角形。兩眼不對稱的眼相如嚴陣以待。再看嘴角,在突出的下顎上露出的右側牙齒向上,左側牙齒向下,面目猙獰。

毛發束成七束,鬢發隨意垂於左肩,呈印度瑜伽行者或日本山嶽修行者的粗野之相。

這個細部充滿神秘色彩的“青不動”的形象是以《大日經》(七世紀成立於印度)記載的尊容為基礎,加上平安中期的安然、淳祐等學僧倡導的“十九觀”觀相法描繪而成,可謂獨出心裁。

這種畫法對平安中期以後(真言宗的)不動明王像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在重新認識上述印度克裏希那大神、中國的盤古以及瑜伽修行法中日、月與眼球的密切關系,以及由此組合的這些不動明王的眼相,可以認為:圓圓的右眼化現太陽的力量,三角形的左眼化現月亮的力量。即這個眼相是化現“日月眼”的典型一例。

同時,向上和向下的利齒一定是表示吐息和納息的呼吸法……不動明王在兩眼和兩顆牙齒的表情中蘊藏著亞洲的冥想原理→。

不動明王被視為咒術力極強的佛,從他周身燃燒起鮮紅的火焰→。其忿怒和熊熊的火焰起著摧破我們心中潛藏的“三毒”,即無知、欲望、憤怒,拯救眾生的作用。

同時,他還是密宗主尊大日如來示現的化身,肩負著將咒語向我等眾生轉達的使者的作用。正是一尊“內含高貴性格,外呈粗野之相”的神佛。不動明王正是通過日月眼證明成就冥想來表現其體內蘊藏強大咒術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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