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良·神山之旅

哥打京那峇魯具有大都市的規模，人口比山打根也多出了一倍，這是一個打開國外門戶的城市，所以深具與國外商界聯繫的好地方。商業發達了，也帶來繁榮，更帶來無限的商機。

生活在這樣的都市，遠比我的生長地來得壓力，不管是人與事，無形的壓力像利劍，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刺過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我開始學如何保護自己，也學如何紓解壓力。

紅塵中奔忙，確實很累人，不過回頭一想，誰不在凡塵中忙碌呢？彷彿不忙碌的，就是不吃人間煙火的神仙。以前在根城，關老一直對我說，我還是一個不吃人間煙火的局外人，等到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家，那才懂得，甚麼是生活。很可惜，當我和妻都在為生活而打拼，開始溶入塵世時，關老已經仙游，在天上的某一個角落看著我們，也許也在祝福著我們。

（Feature Photo：Mount Kinabalu (4095m) by Gergő Antal，http://500px.com/alienart）

累了，總想找個歇腳的渡頭，讓漂泊的輕舟暫時停泊。

也不曉得妻的大姐在那兒弄來的優惠卷，可以在神下腳下的“瑪斯勞度假村”（Mesilau Nature Resort）住宿，而且折扣七十五巴仙，實在是非常吸引人的格，若依照平日的價格，那可是超過八百元以上，而且是最低的價格。其實，在三年前我們已經在這個度假村住過一個晚上，而且也感受到那種寒風刺骨的冷凍，但是拗不過“廉價”的誘惑，終於還是去了。去，是為了再一次近距離感受神山的呼喚，聽聽神山的細訴，或許可以聽到那傳說中的寡婦化石，會否化身精靈，向我盡訴思夫之情。

決定去了，就整理好一切，隨身拿了一本余秋雨的《千年一嘆》，以便路途上可以解悶。我是個無書不歡的人，到任何地方，總會隨身帶一本書，這是妻最為費解的事，為甚麼出來游玩，還要把書帶在身邊，不好好欣賞一路的風景呢？一路上的風景，我當然要欣賞，但是能在神山腳下讀上一本自己喜歡的書，那倒是人生一大樂事呢！

就這樣，我們又第二次開往神山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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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亞庇一路東行，經過山巒群峰，在一條有九曲十三灣的路上奔馳，而且我像投入大自然懷抱的孩子，心喜若狂。

我們第一站落腳之處，正是三年前我曾住宿過的Mesilau Resorts，那是一個座落在神山腳下的渡假村。其實渡假村遠離大路，而且地勢頗高，據說是在眾多渡假村當中，是最接近神山的。當然，我曾經體會過寒沁澈骨的感覺，就像置身在寒冬一樣，無法抵禦。

Mesilau Resorts雖然幽靜蔥蘢，但有它美麗的一面，這是我將在另一章特別所描述的，就像第二站在Pine Resorts一樣，有不同的感覺，不同的意會。

遠離喧囂，暫別塵世，這是唯一可以洗滌忙碌的生活和壓力。

太多的感受，太多的體會，都意在不言中，就留在我日後的文字之中吧。

一路上，我也攜帶著余秋雨的《千年一嘆》，這是我最佳的精神糧食。對著神山，我邊觀山，一邊閱讀這本書，讓心情翻飛，是人生一大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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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神山的路上，兩邊盡是大自然的景色，廣袤綿延的稻田，一畝又一畝而綠油油的，在車窗外呈現一份自然氣息的景色；其實最動人的，倒是綿綿不斷的克隆山脈，在一起一伏間，突兀出不同形狀的頂峰，彷彿是一幅油畫布景，點綴了稻田，又令人有一份動感，原來我們的大自然，是如此奇妙，是如此狀觀。飄渺在半山腰的白雲，幽岫含煙，又令人覺得飄逸，大有“雲深不知處”的感覺，尤其是遠觀神山，那突而其來的雲絮，不論是大片或是小朵，像為神山披上了圍巾，時而圍繞，時而拖曳，不同的雲端變化，都讓神山有不同的美感。

不同的角度看神山，就有不同的形狀，不同的美感，這是神山所吸引人的地方。據說幾萬年前，抑或更久以前，神山的前身是一座火山，曾經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發，將山的頂端破出一個缺口，也因此而形成現在我們所看到的神山輪廓，遠遠看去，山頂上突顯連綿不斷的崩裂石頭，氣象雄渾，以我而言，像極了一顆倒立的臼齒，參差不齊的向天伸展。

遠看神山是有一番風味，可是近看神山卻有另一番情趣，感覺不但胸次激越，彷彿萬頃浪濤拍岸，激昂不己。這，就是我為甚麼喜愛看神山，而且喜歡從不同的角度去觀賞，彷彿每一次臆測神山的美，會讓我產生對美學的探問和認同。

一路上，我是這麼沿途觀賞神山的形態，同時也欣賞林樹蒼鬱的綠。這，都讓我心情飛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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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往神山的路上，有一個小鎮是可以順道去游玩的，那就是擔布羅尼小鎮。

談起這個小鎮，它不屬於商業重地，所以依然保存著一份樸素，但是歲月的斑駁，卻在這一座小鎮裡散發著，可是沒有一絲晦暗，只是少了一份動感。這一座小鎮大有來頭，這多虧了一首紅遍沙巴州的創作歌曲“Jabatan Do Tampuroli”，唱得街知巷聞，而且朗朗上口，把一個極為樸素的小鎮，瞬息間一炮而紅，成了旅游景點。其實這個小鎮並沒有甚麼特別，不過倒有一份寧靜感，還有那一份愜意的情懷。一排排的老店，加上一些不怎麼搭襯的建築，倒像一幅抽象畫。不過，幸好那一些綠意盎然的老榕樹，穿插在小鎮裡迎風招展，彷彿展顯那孤傲不屈的個性，在歲月中料峭。

我們在一間外呈陳舊的老店中歇腳，順道充饑。沒想到，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倒令人有想不到的驚喜，而且帶著傳統的風味。這一間老店，我雖然忘了叫甚麼名字，不過在我印象中，應該是由海南人打理的茶店。眾所週知，在老一輩當中，幾乎開茶店的都是海南人，我不曉得是甚麼原因，但我可以臆測，我們的先輩從祖國南來，必然承受了不少生活上的壓迫，才從事不同的勞動或事業，而茶店就是他們為了糊口而選擇的行業。老店，就有它傳統和帶著歲月性的特色，從桌椅到店內的裝飾，就有很強烈“南洋”的味道，這是統合了華人和馬來人的特色，尤其是咖啡，最能代表“南洋”的特色。“生肉包”，就是我最大的驚喜，我曾在哥打京那峇魯或郊區的茶店品嚐過不少“生肉包”，而這一家的“生肉包”，卻讓我喜出開外，也吃得開心。平時我們極為小覷的老店，其實體內蘊藏著即將消失的文化，甚至傳統，就在歲月倏忽中，很多東西會隨之消息。社會進步了，而我們也即將面對一場令人悲傷的選擇，文化和傳統，當經不起考驗時，我們的某一部份文化，將在時光隧道消失。

吃著“生肉包”，我是這麼沉思，是這麼感嘆。

休息片刻後，我們又繼續行程，告別這一座小鎮。車，已經揚起了飛塵，小鎮也逐漸離開我的視線，然而我卻很有興趣再度重訪，再度投入它的懷抱，因為我還沒真正看見它的真面目。也許，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甚麼更精彩的歷史或故事，等著我們去挖掘、分享。

離開小鎮，我們又奔馳在深林層巒的路上，能在半途中歇腳，彷彿為我們的精神添加了油，情緒為之一振，以更亢奮而高昂的心情，奔向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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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神山公園的路途中，不時可以發現在兩路旁，有不少當地的居民在售賣他們的農產品，有賣榴槤的，更有賣蔬菜和醃料等食品，一排排的呈列，倒是令人垂涎欲滴。這一些小販，都是在自家門前擺設販位，由於零散，選擇性不多，所以無法招徠游客的興趣，而唯一比較受歡迎的，應該是“果中之王”榴槤吧？

當然，在路途中也不乏規模較大且完整的市場，不過大多數是販賣手工藝品為主，不管是手飾項練，還是樂器或裝飾品，琳瑯滿目地掛著，任游客選購。一般上，那裡所販賣的手工藝品，會比城裡所賣的價格較便宜，比方說一頂草帽在這裡可以以八元買到，而在城裡的商場卻需要三十元以上才能購得，價格有著天壤之別。基於我們需要繼續上路，所以只能涉獵看一下，並沒有選購任何的手工藝品，以免在路上有所損壞。

記得三年前，我曾在這個市場購買了一個卡達山人所製造的“笙”，並且得他們傾囊相授，初步掌握了如何吹這種“笙”，並且還沾沾自喜的在家人面前表演。當然，卡達山人獨有的吹奏神韻，我又如何能表達得出呢？所以被家人諷笑為拉牛上樹。其實我志不在如何掌握如何吹好這種“笙”，只不過想讓自己在寂寞之際，可以自得其樂的吹奏一番，以解憂寂。後來在打掃房間的時候，不小心把“笙”弄破了，當時自覺可惜，但卻沒再起選購的念頭。如今在這市場又看見了這種“笙”，倒令我想起那擁有“笙”的歲月，伴我度過一個快樂的年華。

這些市場有一個特點，就是寧靜，並不像一般的市場那般吵雜，可以讓游客靜心的挑選，就算東挑西選，最後沒達成協議，攤主也不會還以眼色，還是很禮貌的點頭示意。除了安靜，其實很多類似的手工藝品市場，它們的背景必然是神山，可以這麼說，它們是依著神山而建，讓游客除了可以選購產品之外，也可以欣賞神山不同形狀的景色。雖然說離神山還有一段的距離，但是這些市場，可以說是建在神山的山腳下，不然就是有著關係的山脈分支。

我喜歡的，不盡然是那些手工藝品，反而是喜歡那種平靜，彷彿那是與世無爭，靜靜地在生活中清流枕寄，雖然不至於生命昂揚，但倒是寄性抒懷於山，每天在清幽林山中度過無欲無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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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復行行，穿過起伏的山脈，越過蔥綠的樹林，層層的濃霧，已經慢慢地拋在後頭。在將近抵達神山公園時，道路更加的傾斜，讓汽車頗感吃力。經過了神山公園進口，我們就進去稍作游覽，以感受大自然的氣息，讓濕濕的霧氣，使勁的擠進我們的車內，然後散發一股綠的味道。

我們沿著公園內的道路行駛，並沒有打算把腳印留在這片土地上，因為這不是頭一回來這裡尋幽訪勝，加上時間的限制，我們只能透過窗外飄進來的霧氣，以感受神山公園的冷。我伸出了手，觸摸空氣的冷，一陣陣的寒意，於是透過掌心，傳遞到我的體內。我不時歡嘆山巒頂上的霧雲，一層又一層的雲，加上迷濛的霧，模糊了整個神山山脈，像乳白色的輕紗籠罩了整個突兀起伏不平的山嶺，讓我瞧不清它的輪廓，更添神秘，像極仙境。

在神山公園轉了一圈，吸入了大量自然的氣息，精神倍感清爽，然後我們又繼續我們的旅程。

過了神山公園，往下斜走，一路上的濃霧也促漸稀薄，而眼前的景色，又開始豁然開展，再也清楚不過。到了山腳底，就是旅人必經的昆達善小鎮。這個小鎮是沙巴內陸省最負盛名的小鎮，說是小，確實是很小，可是它的小，卻讓我覺得它很大。怎麼說呢？其實昆達善是一個充意盎然的農業地，處於神山腳下，空氣格外清新，每天吸收天然的霧氣和灌溉，加上又沒有工業的污染，是一個休閑的好地方。不管是從亞庇到山打根，還是往斗湖等地，昆達善小鎮是必經之路，所以形成了一個經濟發展地段，幾乎所有的菜農都在這裡種植，然後把他們的收成品放在路旁擺賣，讓來來往往的旅人，在這裡購買新鮮的菜類、水果或花卉，藉以歇腳，讓一身的疲憊風塵，在一瞬間洗滌。我們也像路過的旅人一樣，把車停泊在路旁，然後選購一些新鮮的疏菜，然後帶上山上的度假村，可以在夜間大快朵頤。這裡的疏菜綠得讓人垂涎欲滴，還有蕃茄等豆類，顏色鮮豔奪目，這是在一般超級市場或菜市所鮮少見到的農作品。

買了一些所需品，我們又繼續踏上我們的旅程。離開了菜攤，我們前往澳洲紀念園。顧名思義，那裡是屬於澳洲軍人紀念館，紀念這些軍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為了北婆羅洲的和平而犧牲的軍人。據說這些軍人都是死於著名的“死亡之旅”，兩次從山打根步行到昆達善小鎮中，最後僅存六人活了下來，可以說是另一幕血淋淋的歷史見證。

紀念園建得幽美，外形以城堡式的石磚推砌而成，頗感堅固，像固若金湯的城堡，保護著這些英魂。我信步而上，卻不感一絲陰深，反而覺得這是一座美麗的花園，有美麗的花圃，也有小橋流水，甚至人造瀑布，連綿不斷的水聲，為這平靜的紀念園，增添了一點生氣。裡面有多層的佈置，所以有不同的植物擺置，我像來到異鄉的花圃，欣賞著嬌艷的花卉。頂上的太陽是猛烈的，所以處在小山坡上的紀念園，也顯得炎熱，一掃死寂的氣息。我站在圍牆上往外觀看，只見這裡的風景幽美，而以觀賞整個昆達善小鎮的全貌，也可以見到神山那隱隱約約的輪廓。太陽雖然猛烈，可是吹來的風是溫和的，所以一時不會感到酷熱，反而是感到絲絲的溫暖。也許，這是我感應到那些陌生的英魂，為了和平而犧牲的偉大情操吧？

就在我們留下深深的敬意之後，我們又投入另一個旅遊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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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澳洲軍人紀念園，順著旁邊的小路走，就是前往我們的目的地───馬西勞度假村。在這還進住之前，我們順道去了一趟養牛場，那是我國著名盛產牛奶的地方。

這個養牛場，處在偏高的山坡上，不管是空氣或水源，都是健康最佳的指數。在假期的時候，經常有人慕名而來，就是為了觀看母牛怎樣生產出新鮮的牛奶。當然，我們也不例外，既然已經來到了昆達善，沒有理由不上去參觀吧？

草是綠的，空氣是新鮮的，我感受不到環境受污染的感覺。走進這個養牛場，四野縱視，就有這種感覺，而且很舒服，這不是我們所渴望的嗎？

綠草如茵的草地，不時突兀幾塊巨大的石頭，有些呈黑色，有些則葛色。據說那是多少萬年前，由於一場的火山爆發，從神山山頂上所散射空落下來的石頭，分佈在神山的四周，形成一些怪石嶙峋的屹立在不同的土地上。而此時我所見到的，相信是其中的一部份，這些巨石，想來已經聽了北婆羅洲的血淚辛酸吧？

見識了怎樣用科技來擠牛奶，實為嘆為觀止，我們這一些平日少接觸農業的人，心底不由自主的讚嘆，人類怎會想到用各種方法來擠牛奶，而且做到衛生之極。這一行，讓我著實上了寶貴的一科，不再是劉佬佬游大觀園了。

離開了養牛場，往上再行走，天氣開始寒冷，濃霧也促漸湧進車內，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冷氣。我透過車窗往外看，昆達善小鎮已經變得很小了，遠處本來不易見的山巒，此時一望無際。綠色的大地中，點綴在其中除了山巒之外，就是一片片菁蔥的樹林了，一眼望去，我禁不住要感嘆造世者的手藝，把這麼美麗的大自然景色賦於人類，心底實在感恩。

過了著名的高地高爾夫球場，我們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馬西勞度假村。

往馬西勞度假村的道路，相當陡峭，誠如我們所乘搭的旅行車，也頗感吃力。

馬西勞度假村的地勢偏高，座落在神山山麓，海拔１９５１公尺，可算是度假村中，最為偏高，也是最接近神山山頂的旅游勝地。當車輛辛苦地爬上了陡峻的道路時，那裡已經是一片白茫茫，濃郁的白霧已經籠罩整個山區，視線模糊不清；不但如此，還帶著一股沁骨的寒意，這不是屬於亞熱帶的氣候。我們不由自主地穿上寒衣保溫，以驅逐寒意，而我也彷彿浸在冰凍的池水裡，不時聳聳身體，藉以取暖。安排好住宿之後，我們促一地把日用品搬到已定好的度假別墅。這回我們所租住的房子，比上回略為大型，但沒有廚房設備，所以不能烹煮任何食品。我們早已知道這是不設廚房的外墅，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食物，只帶一些簡單的電插爐，只要食物加以弄熱就可以填飽肚子了。

這回所住的別墅，比上回所住的略高，而且更靠近神山。當所有的東西都安排好之後，我站在陽台上，靜靜地游目四覽。此時，整個山頭瀰漫著濃濃的霧氣，不時在森林裡飄盪，也遮住了遠處的視野；我抬頭仰望神山，此時我已看不見它的面貌，皆因天色已近薄暮時分，空氣益加低沉，濃霧更重，讓我掀不開它的面紗。

山中的氣溫是冷的，我甚不慣這樣的冷意，甚至我感到手腳有點麻痺，彷彿處身異國的冬天，承受著刺骨的寒冬。這樣的天氣，我委實提不起詩意，也提不起任何的句子，可以讓我風花雪月一番。

這樣的天氣，整個夜晚，只能開著暖爐才能入睡。

許是天氣太冷，我竟然被凍醒了好幾次，成了深山峻嶺中的數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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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曙光初露，我在一片吵雜聲驚醒了。洗刷後，就與妻的家人高高興興地一起享用早餐，能這麼貼近神山共享早點，倒是人生中最愜意的事。在談笑間，一個簡單的早餐就結束了，然後各自活動。清早的山區氣候更加的冽寒，而冷颼颼的晨風，也夾雜在晨霧裡，讓我倍感寒意。我走在行人道上，靜靜觀賞著大自然環境，然後感受神山的巍峨。一片片的濃霧飄進了整個山頭，所有的視野，都顯得模糊不清，我看山，像霧裡看花，山看我，卻是如此清晰。置身這樣高度的位置，空氣也稀薄起來，非得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中是帶著濕意的，所以這裡一切的花草樹木，在太陽還沒爬上頭頂時，表層都濛上了霧珠，讓充滿大自然的樹叢，更顯翠綠。

終歸要離去，我們又即將踏上另一個旅程，為我們的生活，寫下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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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我們又轉去參觀沙巴茶園，那又是一大段距離的路程。也許昨夜的睡眠不太充足，因為好幾次都被凍醒了，所以是有一些睡意。

半小時後，我們抵達了沙巴茶園。從入口處到茶園之內，又是一段顛簸的石路，這彷彿是人生的啟示，不經過一路上的起伏，哪得人生美景呢？到了茶園，把車停泊好後，就有人帶領我們參觀滿山遍野的茶山了。

我們站在某個山坡上放眼馳騁，只見一坡又一坡的茶園，在起伏不平的斜坡上生長，綠油油的景觀，竟然是井然有序的排列。管理員向我介紹了品種後，又帶我們參觀怎樣生產茶葉、消毒、過濾然後包裝，而這一些，都是我們從來無法親身體驗的經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哩路，古人的智慧，早在幾千年前，就通曉這個道理了。

在一片歡樂聲中，我們又離開了茶園，然後前往我們最後一個地點───Pine Resort．

這也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度假村，位置恰好在路旁，而最令人心儀的地方，就是它有一個很好的遙望台，可以在早晨中以最佳的位置觀賞神山。這個度假村其實我已經來過一次，但是我依然樂此不疲，皆因我喜歡在清晨時分，靜靜地坐在遙望台上，觀賞神山的美。

處理好入宿手續，就是各自活動。說實在的，這是一個沒甚麼消遣的地方，除非備有交通公具，可以到不遠的昆達善小鎮，否則就只能呆在房裡，除了看電視，也許，可以泡一杯濃郁的咖啡，與好友談天說地。但有妻在旁，我又怎會寂寂寞？兩個都是鍾愛文字的人，自有說不完的文字和情節，讓天馬行空的思維，在神山腳下紛飛，然後讓感情不斷地昇華，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夜裡的生活，只能用一夜無聲來形容。

天才破曉，我就迫不及待地起床洗刷一番，因為我要觀賞神山在一天之中，最美麗的一刻。清晨的天氣還帶著寒意，所以穿上了暖衣，我和妻信步的走向遙望台。我以為我們是最早的，沒想到還有人比我們更早。不需要任何的招呼，這裡永遠都是慕名而來的旅人，沒有人會來搭訕，有的只是輕輕的微笑，然後把神思交給了神山。

百看不厭的，還是神山的巍峨和連綿的山脈，神山的美，在於它在不同時刻，不同的角度，都能呈現它原始和神秘感。我相信中國寡婦的傳說，已風迷了世界，很多國外的游客，也為這一則傳說，寄上深深的同情。我沒爬上神山，所以沒機會一睹寡婦化石的風采，然而我總是覺得納悶，為甚麼登上神山的登山客，沒有人拍過這一座化石呢？

神山山高１３，４３５尺，是東南亞第一高峰，來來往往的路人，又有誰能在風塵之中停下車來，好好的觀賞神山呢？哪一個是羅氏峰，哪一個又是驢耳峰呢？紅塵打滾，實在有太多的故事在流轉，好的壞的，都在日子中流逝，而永遠不變的，依然是神山。

當太陽越爬越高的時候，層層的白雲從半腰中飄了過來，慢慢地纏繞著神山，就像圍著白色的頸飾，只留下頂端突兀連綿的山峰，在晨陽中亮著光芒。可是才一會兒，圍在頸項的巾突然擴散起來，而且向上散佈，瞬息間，整個山頭又不見了，像個綿花糖在發漲，神山就沒有了輪廓。
 
大陽爬上來了，溫度自然高了起來，這是大自然中的變化，雲層自然向上升，把神山的山頂給包圍了。

回到住處，我與妻泡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就坐在走廊上，啜著咖啡，我讀著《千年一嘆》，然後遙望神山。這種無憂的閒情，僅然是我在這兩天之中，最感到愜意的事。觀山看山，卻讓我有另一番體會，人若有山的氣度，還有甚麼是放不下的呢？我不禁輕握妻的手，把一種感恩的心情，傳遞到她手裡。沒有妻的相陪，我的路上，必然寂寞。

當神山逐漸被白雲吞噬之後，一天中最精彩的景觀，也宣告下幕。我們也得收拾行李，把兩天來的歡樂，促一放進行李裡，有待他日稍有的空閒，才一一翻出閱讀，以記證曾經在某一年的繁忙的日子之中，有一段彌足珍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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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漸行漸遠，神山也在我的範圍之內，變得很小，可是在我的心中，它卻是很闊大，更加巍峨。

2009 .4.23